大理寺卿破案超神(42)
你说孩子不懂事,没吃过生活的苦,以后一定会后悔,必须得听父母的,可你也不是她,怎么知道她就算吃了苦,不能更坚韧更挺拔,成长为竹林中最优秀的竹子?
为什么十八岁变得这么面目可憎,明明大好年华,未来有千万种可能,却因为‘还不嫁人’,变成了巨大污点,自此生命中再无赞声,再无鼓励,到处都是批评指责——
怎么,你们过了十八岁就随时准备见阎王爷,不着急不行?
别人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你就禁锢了她所有蓬发的可能,何其残忍。
可惜,这些事这些人,所有人都眼瞎了一样看不到,大殿这么大,人这么多,唯有一个人看到了。
殿内静了很久,才又有人在说话。
还是朝慕云,他眉目淡淡,看向薛谈:“奇永年妻子的死,是怎么回事?”
薛谈冷笑:“你何不派个人过去问他?我们只保媒拉纤,双方看对眼成了亲,以后怎么过日子,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知道?谁也不会日日躲在别人床底听动静,你不能什么都怪到我这来。”
朝慕云又问:“她是自愿嫁给奇永年的?”
薛谈:“当然是自愿,我们从不做强买强卖的事。”
朝慕云眯眼:“可我听说,你们也做定制服务,除了将手上男女资源配对之外,接受男方指定点名某个姑娘,或让其提出要求方向,为其寻找,或女方不愿意,你们有方法让她们愿意,包括并不限于拿名声说事,设局让人陷入困境,使厉害的年长妇人劝诫——”
薛谈当即反驳:“胡说八道!没有的事!你听谁的!”
不用朝慕云点名,樊正达自己就弱弱的伸起了手:“我……我听说……”
薛谈嘲笑朝慕云:“道听途说的事,你竟也信?证据呢?苦主呢?可有人告?什么都没有,就在这里信口雌黄,不怕座上大人治罪么!”
夜无垢见火烧到自己这里,当然要有所表现,治罪病秧子不可能,他只肃正看向薛谈:“所以没有这回事?”
“没有!”薛谈有些暴躁,“也不存在什么组织不组织,只不过几个路子广的掮客,因手中消息灵通,便互相交换,促成好事,从中收取一点点佣金而已,就是帮人!因是成人之美之事,总要有个好听的名头,便冠了榴娘娘这个名字,实则根本没有这个人,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夜无垢:“只是掮客?”
薛谈:“是!”
夜无垢:“可有名单?”
“大人若要,自是有的!”薛谈面不改色,一口气吐了五六个名字,王李赵田,五花八门。
朝慕云一个字都不信。
如果这个组织只是助人为乐,并收取佣金,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来,为什么做事这么低调,选人这么严格,对暴露秘密这么警惕,一旦有风险,立刻扼杀?
之前一直不认,看到大理寺少卿把玩匕首,薛谈立刻就认了,速度这么快,是不是不想牵扯到别人,让官府查的更深?
刚刚爆出来的这些名字,恐怕都是埋在明面上的靶子,是提前做好的危险应对预案,本身的存在就是用来充当炮灰,这个时候冲锋陷阵的。
去查这些人,一定收获不大……
可此次案件发生在招提寺,三个死者死亡事实明晰,凶手认罪,案子基本可以了结,有关榴娘娘的秘密,的确获知不多,缺乏大量证据,难以清查定罪。
稍稍有些遗憾。
但案件,也不是到此为止。
朝慕云看着薛谈:“我此前还有一个问题,你尚未回答,你的纸鸢,从何处来的?就算你擅改装,也得有材料,不可能是上山之前带来的,你的杀机产生在上山相看后,黄氏看破要挟,你没时间下山采买纸鸢,只能是山上找的,哪来的,真的是樊正达买风筝的举动提醒了你,还是——这本就是你最容易想到,惯用的方式?”
薛谈眼神危险眯起:“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口供我可当场画押,你这般咄咄逼人意欲何为?我就不能是捡的,偷的,问小孩骗的?”
“你顾左右而言它,不敢说出事实,可是害怕暴露另外一个人?”
朝慕云往前一步,目光逼视:“我早说过,犯罪逻辑必然严丝合缝,一切才能推顺明了,你不觉得你方才供言里,有疏忽之处?”
薛谈眯了眼。
朝慕云:“你说你很早去了黄氏院子,与她密谈,她给你留了门,但你这一路,不是没有风险的,按寺中规定,处处已然下钥,你是怎么悄无声息,走到黄氏院子的?这里的谁,给你提供了帮助?”
大殿陡然安静。
这事竟然还有同伙么!
朝慕云:“榴娘娘行事机密,分工合作,有人负责订单,有人负责收尾,也有人暗中襄助,这里还站着一个人,可能没有帮你杀人,没有帮你制定任何计划,甚至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事,但如果你找到他,说你需要一段空白时间,不能被人发现,他可以帮你调开巡夜武僧,或帮你找到最安全方便的路,让你来去无踪,不被任何人看到,是也不是!”
谁!谁能做到这种事!
厚九泓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向嘉善,这个和尚太可疑了!不过也有拾芽芽,小姑娘虽然小,但对周遭环境极为熟悉,经常去了哪里没有人能找得到,哪条夜路走起来最方便,她岂不是最熟悉?
朝慕云静了静,又道:“纸鸢这种东西,寺里东面到处都是,如今春日来临,香客们都爱放,尤其小孩子,但有没有这么大的风筝不提,那边人多眼杂,你但凡去过,大理寺官差都能排查走访出结果,但如今结果是没有,你并没有去,那你的纸鸢从何而来?没有成品,总要有材料吧?都放在哪里,你为何能精准寻到?”
似乎前番经历让他起了警惕心,生怕多说一点,病秧子就能猜到,薛谈抿着嘴,没说话。
“不说?”朝慕云眼神极深,“那你知不知道,你之前行为,已经暴露了这个人。”
薛谈后背一寒。
朝慕云提醒:“檀息香香灰内有特殊金粉,这个证据你摆脱不掉,你交代时,曾狠狠看向嘉善。表面上,你是在怪这寺里檀息香坏事,实则你的情绪充满指责与不满,你认为这个点的暴露,是嘉善的错。”
“嘉善只是招提寺武僧,檀息香不是他制的,明明是你自己行事不密,为何怪到他身上?只能是因为——他应该提醒你,但并没有。在你的认知里,你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知道的信息比你多,理当更多提醒,让你少犯错,是也不是?”
薛谈:……
他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对,好像已经被看透,说多错多,不如什么都不说。
不说也没关系,朝慕云看向嘉善:“三年前,你来到招提寺,之前呢,身在何处,平时都与谁来往?你是不是,本就是榴娘娘的人,招提寺,是你们看中的新据点?”
借由寺庙掩盖,给薛谈这样的人提供方便,行不耻之事……
嘉善的不在场证明非常完美,经得起推敲,也有证人,可他未必全然无辜,必然做了些辅助工作,帮薛谈调开寻夜武僧,或者帮他短暂辟出一段安静无人的路。
可能他只帮了这些,之后具体怎么离开,全看薛谈自己本事。进了榴娘娘的人,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要上蹿下跳要求别人必须帮忙,想必也没资格在组织里呆下去了。
且做的太多也会暴露,经不住大理寺查。
可偏偏这么凑巧,这条路辟出来,薛谈无声无息经过,朝浩广也因觊觎冷春娇颜色,知她今夜在寺里,大着胆子摸了过来……
朝浩广饮多了酒,酒气上头,记忆并不那么深刻,可能快走到院子时,还因身体不适在外面哪里歇了歇,找到冷春娇院子,母女二人已经被杀。
陡然见到尸体,朝浩广心神激荡,画面感尤为清晰,吓的当即逃跑,可能运气特别好,刚好避过了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的巡夜武僧,一路跑到了寺外,酒醒之后,冷春娇躺在血泊里的画面挥之不去,他便以为自己杀了人,吓的够呛,跑去找亲娘高氏拿主意,便有了朝慕云被下毒顶锅的一系列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