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倒进我怀里后(106)
榆树胡同。
谢长月正坐在家里裁布,昨天才辛辛苦苦量好了尺寸,他要做出一件让顾思远刮目相看的衣服。
就在这时,忽然门房陈小六来报。
谢长月蹙了蹙眉:“你说谁来拜会?”
陈小六显然知道主人的一些恩怨,低着声音道:“是绥宁伯府的沈二夫人和五少爷沈长欢。”
……
第58章 那个
十四、
谢长月快没有耐心了。
从这两人刚进来的时候, 他就一直在等待他们开口说正事。
但是呢,他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在捧着茶水沾了沾唇后,便戒备甚至带有敌意地放了下来, 然后就这么一直坐到现在,茶水上已没有一丝热气,却始终也没有说伶仃半个字。
感情是自己家椅子不舒服,特意跑来他家静坐的吗?
谢长月轻轻咳嗽一声, 准备要主动开口了。
不过……
“月儿, 看来这两年,你过得不错, 那样我就放心了。”沈二夫人轻声道。
谢长月勾了勾嘴角, 笑容灿烂无比:“托夫人的福, 夫人看起来也不错。”
这当然只是客气话。
沈二夫人如今憔悴模样,怎么也说不上不错。
她看着眼前容颜似乎更盛的谢长月,心情十分复杂, 酸涩到极点。
十九年前, 在通州庄怀孕的时候,她真的十分开心,因为那是她回到绥宁伯府的希望和证明,她对孩子充满了期盼。
后来, 果然回到了伯府。
但她却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 从此就能与沈二爷举案齐眉, 一生和乐。
因为当初是在山上生的孩子, 她受了大惊,加上在庄子上保养也不好, 产后一直恶露不止,无法与沈二爷同房。
沈二爷很快便纳了妾, 也很少再来看她。
渐渐地,她也就对这孩子生了怨怼之心,都怪他坏了自己的身体,越看就越觉得这孩子哪也不好,之后多年待他也不算亲热。
不过,谢长月打小就自己有本事,他不仅长得极好,在兄弟姐妹间读书也最好,学东西最快。
老太爷和老太太觉得他将来可能前途不错,能结一门好姻亲,便都对他颇为看中。
果然,长到十二岁那年,谢长月跟镇南将军府定了亲。
沈二夫人也对此颇为满意,指望着将来对自己长子的仕途有所助益。
于是三年前,得知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时,虽然心里生出一股无边的厌恶。
但伯府和她想法一样,念及多年培养心血不能白费,还是表示可以让谢长月继续留下,来年送他进宫或者去哪个皇亲、重臣的府邸做个妾侍。
可没想到,谢长月却断然拒绝了,他主动要回到那破乡村去。
沈二夫人自来便是要面子的人,原本一想到把个农家孩子当做亲儿子养育多年,以后走出去还不知要怎样被人议论嘲笑呢?
而这家伙居然还自命不凡,看不起她为其安排的道路,心中更是火上浇油。
所以,她冷眼看着谢长月回了黄杨村,并且一直等着谢长月后悔,等着他有朝一日像狗一样爬回来求自己,但那时,自己却不会再理他了。
可是,谁知道,谢长月这家伙却偏偏要折腾,偏偏不按自己安排的道路走。
他不仅被封了县君之位回来,嫁得夫君还成为御前宠臣。
这两年前时,已经是她眼中杂草瓦砾一般的人,如今却要自己来相求了。
多么讽刺……
沈二夫人想冷笑,却不合适。
她捧起手中茶盏喝了一口,遮掩住情绪,又随口道:“这是六安的瓜片,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喝这茶的。”
谢长月眨了眨眼:“烦劳二夫人记着,其实我挺喜欢喝这茶的,现在,我家夫君也跟着我一起爱上了此茶。”
室内空气一静。
“……”沈二夫人。
她抬手扶了扶鬓角,心中有些尴尬但更有些不悦,若是以往在绥宁伯府,眼前人哪里敢这样跟她说话。
不过此刻,她只能继续笑道:“果真是年龄大了,不记事了,不过既然月儿和顾侍讲都喜欢这茶,我那里刚好还收了不少今年新上的瓜片,待会可以送上些许过来。”
“多谢夫人好意。”谢长月蹙了蹙眉,没兴趣再打哑谜了:“不过无功不受禄,二夫人来此究竟有何事,还是烦请直接告知吧?”
沈二夫人听他语气,心中愈发不悦,但是想今天是来求人的,还是维持了客气浅笑。
她看向谢长月,问道:“听说顾侍讲在调查神武卫军械盗卖案,你可知道?”
这时,一直在旁边装不存在的沈长欢,也瞬时凝了神细听。
谢长月看她二人一眼,点点头:“大约知道。”
沈二夫人面上微松,继续道:“顾侍讲年纪轻轻,便受此重用,可谓圣宠优渥,不过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居然把你哥哥也给抓起来了?”
“等下。”谢长月挑眉,抬手打断:“我并无兄长,只有两名继弟,在武清县黄杨村。”
沈长欢嘴角勾起讽笑。
沈二夫人则是咬了咬牙,马上改口道:“我说顺口了,只是……顾侍讲他把我们家长晔给抓起来了,月儿,你是知道的,咱们绥宁伯府哪里会缺哪点盗卖军械的银钱?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能不能帮忙说说,让顾侍讲把我家长晔给放了?”
说完,她似是松了一口气,满是期盼地看着谢长月,仿佛下一刻,谢长月就会直接答应。
对上这束目光,谢长月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以前他在伯府时,沈二夫人就不怎么喜欢他,只看中沈长晔。
不过,沈长晔性子火爆,又不爱读书,只喜欢练武打架,每次都惹老太爷和沈二爷不高兴,数次被罚跪祠堂、上家法。
那时,沈二夫人自己都不敢去求情,但却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说什么老太爷和老太太看中他,他去为自己哥哥求情,一定可以的。
那时候,他还颇为看中沈二夫人这个母亲,总会耐不住请求。
但现在……
谢长月眼角微撇,嗓音淡漠:“二夫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牵扯进盗卖军械的案子,哪是能随便说放人就放人的,你高看了我的能耐,也高看了我夫君的能耐。”
沈二夫人脸色瞬变,但还是闭了闭眼让自己尽力平静:“月儿,我知道你怨我,怨长欢,怨伯府,所以我和长欢今日特地一起来给你道个不是,但你哥哥他向来是……”
谢长月淡声道:“夫人,或许我再提醒一边,我没有哥哥,我也从不怨任何人,因为我现在过得比以前好一万倍。”
听了这话,沈二夫人唰睁开眼,情绪再也无法抑制,浑身都颤抖起来:“呵,是,你现在身份贵重,是长明县君了,跟绥宁伯府划开得干净。”
“三年前,我决意离开伯府时就已经划干净了。”谢长月轻笑一声,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沈长欢道,嘲讽道:“再不济,前年十月你两位儿子在天韵楼找我要生活费,我抬了银子上门后,也划得干净了,所以,夫人就不要跟我打什么感情牌了,没用。”
沈长欢斜着眼睛看谢长月,他已经嫁给了萧景川,是萧家人,要不是他娘硬拖着他来,他也想从这里探听点消息,才不会过来看谢长月脸色。
“你……”沈二夫人越发恼怒,她指着谢长月,完全丧失了理智:“你这样薄情寡性的小哥儿,哈,幸好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活该你从出生开始就被生母抛弃牺牲,你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幸福。”
沈长欢忍不住嘴角微扬。
谢长月面色一冷,看着他们二人仿佛在看具尸体。
少顷,他才呼出口气,张了张嘴:“你们滚吧!我不想拿扫帚赶人!”
沈二夫人面色惨白到极点,她何时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谢长月手中受此屈辱。
她抬腿慢慢往大厅外走着,抬眼间看见县君府外不知何时,已停了数量马车,大约都是家里有人被顾思远抓了,想来打听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