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男频搞基建(358)
“就拿工部举例。工部有多少官员,都是经过科举选拔跻身士族的?他们学的是经史子集,他们是否懂得机械原理?他们是否了解虞衡山泽之事?若是不懂,又如何指挥工部各项事宜?”
范玉笙道:“工部承朝廷政令,启工匠做事,不论是建造修缮,抑或是虞衡山泽,皆有通晓这些事的匠人去做,工部官员即便不懂,也可传达政令。”
楼喻直接问:“假设朕要修建一座馆阁,朕之要求只能传给吕尚书,若吕尚书不通建造之事,又不明白朕的要求到底为何,如何能够准确传达给工匠?二位知晓谣言是如何传播的罢?很多时候,政令一层一层传下去也会变味。朕要的是馆阁,结果工匠修了一处园林,该由谁担责?”
“还有,建造材料如何挑选?材料的成本是多少?这些都是内行,一个外行人如何知晓?若底下人以次充好又该如何处置?”
或许楼喻举的例子不够恰当,但他的意思范玉笙听明白了。
无非是术业有专攻,让一个酸腐文人去指挥建造一事,确实难为人。
“陛下是想改革科举制?”杨广怀问。
楼喻道:“并非改革科举制。咱们如今的科举,考的是国学、算学、诗赋、律法和策论,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可否再设农科、工科等,让朝廷多一些合格的专业型人才?即便只习得皮毛,总比完全不懂却瞎指挥来得好。”
“陛下是将三部招考方式与科举相结合?”范玉笙问。
“这是朕的一个设想。”楼喻举例道,“比如孙测绘,其父是个秀才,擅测绘一道,但就因为无法再进一步,便不能为朝廷效力,岂不浪费人才?比如袁向道、霍煊,他们若是正经科考,还能为朝廷效力吗?”
“恕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楼喻终于说出他的目的。
“朕想在京城建一所大学,还有图书馆。”
范玉笙和杨广怀对视一眼。
“何为大学?何为图书馆?”
楼喻解释道:“大学就是传承知识之地,全国举人皆可入学,学期三年。图书馆就是藏书馆,馆中藏有各科典籍,供天下人免费阅览。”
“这大学与寻常学院有何区别?”范玉笙问。
“大学中有各门学科,学子入学时必须选择一门学科作为专业,国学等基础学科乃必修。必修和专业学分学满,便可毕业。毕业后再参加会试,获得做官资格。”
如此一来,科举无需改动,又能培养相对专业的人才。
那些举人的文化水平本就相对较高,再入学学习专业课程,届时便可培养出适合岗位的官员出来。
杨广怀却问:“举人才能入学,那么陛下方才举例的如孙测绘父亲那般的秀才,又如何能进?”
“特殊人才,可特殊对待。”楼喻回道,“具体章程之后再议。”
范玉笙问:“陛下,入大学学习是否为强制?”
“并非强制。”楼喻笑着摇首。
范玉笙:“那学子为何要耗费三年时光呢?”
“如果,大学里的夫子都是当世名士呢?或者,朝中官员偶尔去大学开展讲学呢?”
那些举人寻常很难接触到这些大人物,如果进入大学便可见到这么多名士高官,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只要学分学满便可毕业,三年只是为学子设置的底线,若三年还未能毕业,便做退学处理,且五年内不得参与科考。”
如果连个专业课都拿不到学分,还能指望当个勤恳敬业的好官?
两人都听明白了,皆认为此举可行。
杨广怀道:“陛下圣明。”
范玉笙道:“各类学科齐聚,确实堪为‘大学’。不过陛下,图书馆需要大量的各科典籍,工程浩大,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收集完成。”
“无碍。”楼喻笑眯眯道,“图书馆可以慢慢来,先把大学班子搭起来再说。咱们继续聊聊殿试该出什么考题罢。”
两人:“……”
说了这么久,他们差点将正事忘了!
楼喻打算定下两道策论考题。
第一道:浅谈士、农、工、商于国之利弊。
第二道:巾帼不让须眉,何解?
两人一看这考题,便知楼喻所想。
第一道考题看似中规中矩,实则藏有陷阱。浅谈士农工商之利弊,估计不少考生第一反应是士农之利,工商之弊。若是不了解陛下所思所想,估计无法得到陛下的青睐。
第二道就有些挑战纲常了。
范玉笙叹笑:“陛下,此事是否应该徐徐图之?”
楼喻本来的确打算慢慢来,但是他娘为了他怀孕了。
他不想辜负他娘的心意。
无论他娘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他都会当做继承人培养。
弟弟还好说,若是妹妹,估计没人同意立一个姑娘为储君。
楼喻已经打定主意,除非弟弟或妹妹真的无法胜任皇帝这个职业。
是以,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他需要排除那些被纲常捆住手脚的考生,培养愿意推翻男女纲常的考生。
虽说让男人决定女人能否参政,本身就是一件不平等的事儿,但世道如此,楼喻只能这么做。
楼喻意志坚定:“朕只需要合适的人才,不论男女。若是考生连这点心胸都没有,何谈心怀天下?天下百姓除了男子便是女子,难道他们都只为一半百姓着想?”
范玉笙对此事持中立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他只是担心这道考题会激发天下文人的逆反之心。
“范相不必担心,”杨广怀劝道,“去年男女同考后,各地府衙多多少少都出现了女吏,百姓对此接受良好,反对的不过是一些失了利的无能之辈。”
在报纸的影响下,在艺术团的带动下,民间对于女官一事并非全然反对。
尤其是庆州,在废除休妻制后,女子地位不断攀升,去年庆州各衙女吏的录取率遥遥领先,成为《京城旬报》的要闻。
这些事情都是推动改革的前奏。
范玉笙长叹一声:“陛下之胸怀,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呢?”
“范爱卿不必担心,朕明白改革之漫长与艰辛,朕扛得住压力,耐得住性子。”
难不成就因为这个,那些酸腐还能造反不成?
就算要造反,楼喻手握重兵,丝毫不惧。
会试结束后,榜单很快张贴出来。
唐修的小厮在榜下挤得披头散发,待看到他家公子的名字后,不由面露狂喜,发疯般跑回客栈。
“少爷!少爷!少爷!”
唐修面上虽平静,捧书的手却微微颤抖。
见到小厮脸上癫狂的笑容,他倏地松了一口气。
“多少名?”
小厮说:“第四名!少爷!您是第四名!”
唐修不由露出笑意。
第四名,二甲之首,只要殿试不出意外,他便可入仕了。
每一次的会试,朝中官员都比较关注,毕竟榜单上的人以后或许就会成为同僚,而且这也算是新鲜谈资嘛。
唐雯是个女官,对参加科举的男考生没有在意,但禁不住衙门里有人讨论。
不经意间,听到了“唐修”这个名字。
她心头一跳,呼吸微滞,好半晌才平息下来。
散衙之后,她立刻派人去打听这次会试的名次。
“第四名,唐修……”
袖中双拳攥紧,她哑声道:“这人姓唐,不知是何方人士。”
仆役回道:“听说是绵州的解元,才二十三岁,年轻着呢。”
唐雯眼眶蓦地红了。
她背过身去,“你退下罢。”
与此同时,唐修正为殿试做准备。他看过庆墨书坊的所有报纸,钻研过当今圣上的所有举措,对陛下的用意颇有领会。
“少爷,您不看那些典籍,为何要看这些报纸啊?”小厮不解。
唐修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