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哭包[重生](6)
作者:睡芒
时间:2018-04-03 17:49
标签:甜文 重生
可江宇典的目光就像是扫过一块石头,什么感情都不带,接着平静地嗯了声,不为所动地低头看手机。
表面的平静下,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陡然跳得激烈起来。说来奇怪,这具身体他也已经适应了这么久时间了,可面临这种让他有些无法招架的情况时,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颤抖、紧张。
贺庭政慢慢发动汽车,两人在拼演技。
“先生,我觉得你有些面熟,你是明星吗?”他微微侧头,凝视他的面孔,可是他的反应却让贺庭政失望了——尽管他仍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和直觉。
江宇典低头看着手机,一边把车窗摇下来,道:“师傅你认错了。”
他看了下滴滴提供的司机照片,是个谢顶的中年大叔。
贺庭政观察入微,解释道:“老张今天老婆生产,我替他跑一天。”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借着一点月光凝视着江宇典:“您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车子缓慢地行驶着,飘来了阵阵不安的微风。
江宇典当然知道他在撒谎,但他什么也没说。他闭着眼休息,耳朵里塞着没有开声音的耳麦,却是嗡嗡作响,大脑混沌。
比起五年前,自己死的时候,贺庭政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头上有了白头发。
三十二岁的男人,却生了白发。
明明五年前在他眼前的模样,还像个十八岁少年。
到底是什么样的苦难,能把人蹉跎成这样?
江宇典始终记得自己死前,贺庭政提着购物袋从远处走来,他脸上洋溢着暖融融的笑。
望着那样的笑,他黑暗的人生似乎被点亮了。
江宇典心里非常酸涩。他打定主意要和过去划清界限,所以克制地呼吸,克制自己的神情,克制全身上下数以亿计的细胞,但他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贺庭政怎么会找到他?
他不由想到了上次自己拿电脑登陆数据库的事,自己刚上节目时坐过轮椅,在VCR里说过宠物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一个相似点——他们的名字仅有一字之差而已。
但江宇典也知道,贺庭政显然是不确定,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已经时隔五年了。没准他还会认为这是一个专门为他设计的骗局,所以他才用这种叫人意外的方式来试探自己。
毕竟出其不意,总是最容易得到意外收获的。
车子开的速度很缓慢,乡道上没什么车流,贺庭政一直侧头看着他,他视线直白、不加掩饰地进一步试探道:“你现在看起来很健康,也可以站起来了。”
江宇典手指微微一颤。
“我看见你之前的比赛,你那时候坐轮椅。”
道路一旁的树影像只牢笼里的野兽,对着车厢内的人张牙舞爪。雾茫茫的车前灯照亮方圆一小块地,似乎整个世界就这么小了,江宇典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明星。”他看起来非常平静,甚至打开了消消乐玩。
“是吗?”他自嘲一笑。
他做戏做全套,一边悠闲地玩游戏一边道:“不过你不是第一个认错的人了,最近很多人都说我像他。”
这路上的路灯稀疏,车前灯的一点光让贺庭政的眼睛笼上难以排遣的悲伤,他定定地瞧着这张陌生的面孔,瞧了好一会儿。
“真像。”他声音很低沉,字句里藏着刻苦铭心的回忆。
在江宇典死后,他一直在追查那起人为的爆炸事故,可他挖掘得越多,就越发现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不能见光,而且越查越黑,越查越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他陷入了两难境地,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筹莫展。
贺庭政不再说话,沉默在车厢里蔓延,江宇典手上心不在焉地通着关。
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他双颊发烫。
车子脱离偏僻乡道,拐上高速。
这时,后备箱传出不小的响动,像是有什么活物在扑腾、挣扎,伴随着“唔唔”的声音。
江宇典手上消除的动作一顿,他知道,那多半是贺庭政口中那位“老婆生产请假”的司机——老张。
作者有话要说: 雨点:??这小狼狗怎么货不对板???
又改了个书名。。。未来说不定还要改
明天见!
三十个前排红包么么啾
第9章 露破绽了
贺庭政微微侧头,碰巧看见了他手一顿的反应。
可江宇典只当没听见,继续玩游戏。
在他心里,贺庭政一直都是个乖孩子。
他非常听话,尽管他常常恶作剧,而且还能做出离家出走、并且一走就是八年不归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但他依旧很听自己的话。
贺庭政的父亲贺华强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和现在那些博名声的“善人”不同,那是真真正正的大好人,也知恩图报,江宇帮过他,他便一直记得。
所以后来他知道原来江宇接近他,其实只是想利用他洗`钱的事实后,也还愿意帮他最后一次。
但贺华强压根想不到,这个嘴里十句里有九句都是谎言的男人,对贺庭政影响这么大。
贺庭政要去找他,他这个做父亲的当然不可能把儿子往火坑推,他愤怒地骂:“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贺庭政和他顶嘴:“做什么的我不管,他现在只能坐轮椅了,他都是个废人了还能惹你了?”
贺华强大发雷霆。他把儿子关在家里,禁足了大半年,结果贺庭政还是跑掉了。
他不听父母的话,却只听江宇的。
至少在江宇典的印象里,贺庭政虽然爱玩,私生活似乎也乱七八糟,但却做不出“绑架人”这么大胆的事来的。
绑架了司机也就算了,居然都不注射一下就那么随便地把人塞后备箱,搞得现在人在后备箱乱扑腾,要是正好被交警查到就麻烦的。
尽管他很想教训贺庭政一顿,为他的不谨慎,也为他的行事鲁莽。可现在,他只能默默调高音量,沉默地玩自己的游戏。
屏幕上方跳出一条微信消息,是施小邦的,问他到酒店没有,什么酒店。
江宇典简短地回道:“还要一会儿到,丽思。”
施小邦就不再回了。
这时,旁边突然驶来一辆车,碾过有些不平坦的地面,远光灯照射得很远。
似乎是听到了车辆的声音,后备箱的动作一下变得非常剧烈,咚咚咚的,夹杂着人声。
可是那车辆呼啸而过,没有注意这辆停下来的雅阁。
江宇典抬头看了眼前方不远的路标。等过了这段路,上高速后车就会变多,而且过收费站的时候,要是后备箱继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收费员是会起疑、并且要求检查的。
他心里无奈地叹口气,突然摘了耳机、佯装不满道:“师傅,你后备箱塞了什么东西?活蹦乱跳的,家禽吗?”
贺庭政看了他一眼,手握紧方向盘:“对,是家禽,鸡鸭什么的。”
这谎撒的……还真是没有做坏人的天赋。他轻轻拧眉:“你去看一眼?吵死人了。”
“好,我去看看。”他把车靠边停了。
待他下车,江宇典也不敢彻底松懈,可他刚才紧张过头了,这下车里没人了,他表情就露出了真切的难过,手机屏幕的光芒照亮他显得悲伤的面孔,眼睛瞧着似乎要流泪了。
屏幕自动熄掉,贺庭政回到驾驶座,他关上车门:“现在好了。”
江宇典点了下头,没理会他。
贺庭政的目光扫过车上的行车记录仪。
果不其然,直到到达酒店,后备箱再也没继续发出任何声响了,两人之间也不再有更多的交流,沉默在车厢蔓延,江宇典心里很不好受。
固然不好受,但他面上仍旧不露丝毫破绽,他这样的演技,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正适合混演艺圈。
车子停下,江宇典下了车。
他行李不多,所以就丢在后座的,贺庭政帮他把行李拿下来,有力的两只胳膊帮他提着行李袋。
现在的江宇典比贺庭政要矮上十公分左右,当两人都站着时,这种体格差异变得非常明显。从前江宇典坐在轮椅上的时候,都从没感觉到他高大的体魄是如此具有压迫感。
贺庭政看了眼酒店大门:“需要我帮你提上去吗?”
“不用,”江宇典顺手从他手里接过行李袋,递给门童,抬头望着他熟悉又显得陌生的面孔,礼貌地笑了下道:“谢谢。”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贺庭政盯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说不出哪里不对,总之有一丝违和感。
等江宇典的背影消失,他才重新回到车上。他看到司机张师傅的手机亮了下——是顾客的五星好评。
贺庭政看见这条好评,再扭头看一眼酒店大门,他伸手摘下行车记录仪上摄像头,驱车离开了。
到酒店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江宇典刷了房卡进入房间后,整个人陡然一松,他摘掉帽子丢在玄关柜,打电话给餐厅叫了餐,接着径直走到Minibar处,倒了杯威士忌,一口饮尽。
浑身上下的紧张感还是退不下去,心底反倒灼烧得更厉害了,看到贺庭政活得那么糟糕,和他原本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桌上手机嗡了下,施小邦问他:“你到酒店了?在哪个房间?”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到了?
他记得施小邦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所以忙完后会连夜赶回北京。
手机又嗡了下:“问你,哪个房间??”
“你去洗澡了???”
“你真特么去洗澡了啊???”
这个似曾相识的语气……
他眯了眯眼睛,直接给施小邦打了语音电话,不出所料,对方挂了。
不仅挂了,还因为手抖,手机都砸地上了。
等他把手机捡起来,看见对方的消息是:“你是裴思邈?”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又是震惊又是惊喜的。
我靠,这他妈都能把我认出来了?还敢说这不是真爱??
江宇典进酒店的时候,裴思邈就在大厅等着的,他当然不敢直接跟上去,也不敢去问前台——他现在也算是大众眼前的熟面孔了,怎么敢傻乎乎地上门送人头。
不过没关系,他有终极绝招——刚刚在电视台那边谈合作的时候,他就问施小邦要了手机,用短信验证码登陆了他的微信。
然后口头上和制片人定好了档期就借口溜掉了。
江宇典今晚被淘汰了,他理所应当地想,这家伙指不定躲在酒店哭呢,多难受啊一个人。
所以他屁颠屁颠就来了,根本没注意自己都被狗仔盯上了。
虽然他也不是特别红,而且特喜欢怼人,嘴巴很毒,在节目里也表现得相当真性情。施小邦原以为他药丸,没想到现在粉丝还真吃这一套,最近势头挺足,迷妹挺多,难免有狗仔跟踪。
裴思邈捧着手机回复他:“是我呢,你在哪个房间?我有要紧事,大事,你肯定感兴趣的。”
他把消息发出去,旋即很快又发了条:“我还买了臭豆腐和口水鸡,你不是喜欢吃辣吗,我给你提上去?”
江宇典没有心情和他过招,对臭豆腐口水鸡也不感兴趣,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酒店餐厅送了餐来他也只动了两口,脑子里念着贺庭政做的八宝饭,食不知味。
他直接进了浴室洗澡,把手机放下,没继续回了。
但裴思邈还是通过一点小手段,搞到了他的房间号。
他上了电梯,狗仔紧随其后,疯狂地抓拍他的背影,连劲爆标题都想好了!
#震惊!小鲜肉深夜约炮!神秘的她、究竟是谁??!!#
第10章 十几斤吧
更牛逼的是,那狗仔一路鬼鬼祟祟地跟到十五楼,发现手里提着疑似臭豆腐和口水鸡的新晋小鲜肉裴思邈,走到自助购买避孕套的机器面前,一口气扫码买了四五只。
他把五只避孕套全部塞在裤兜里,塞得鼓鼓囊囊,手上的纸袋边走边甩,鸭舌帽压不住的粉毛翘起来,狗仔隐约还听见他在哼小苹果。
裴思邈敲门的时候,江宇典正在洗澡,他吃了个闭门羹。
他只得放下手里的美食,意兴阑珊地靠在门边玩手机,并不时按一下门铃。狗仔在不远处偷偷摸摸地摄像,心里猜测女方是不是在洗澡,他比裴思邈还着急,期盼着房间门打开。
可裴思邈万万没想到,江宇典洗澡居然要洗这——么久。
还记得以前住一个宿舍的时候,这家伙就是个直男款,五分钟战斗澡,似乎就只是把香波往头发上那么一抹,然后冲掉就结束。
结果这都等了半小时了,里面还是没动静。
房间里,江宇典却是躺在水温已逐渐冰冷的浴缸里,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他在水底闭着气,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自从双腿瘫痪后,他洗澡只能用浴缸。他一个人难以自理,贺庭政会帮他把衣服脱了,再把他抱进放满热水的浴缸,把洗浴用品都放在他手能够得着的位置后便出去,不走远,就在门口待着。
一旦里面有什么动静,或是很久都没有动静,贺庭政就会闯进来。
第一次发现他躺在水底闭气的时候,贺庭政一双眼睛愤怒地瞪着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把水放了,再弯腰将他抱起来,说:“下次我就守在你旁边,看着你,你休想糊弄我。”
他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头发也是湿润的。被贺庭政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总是感觉到无助又难堪,而且会有种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的感觉——这么想着,他立刻感到自己没法动弹了,他连忙睁开双眼,撑着从水里坐起来,急躁地用手去触碰腿。
发觉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回来后,他深深地吐出口气。
他坐在水里,慢慢曲起腿来,再站起来。这种主导自己身体的感觉太过美妙,让他心里的阴郁似乎也渐渐被驱散了。
从浴室出去,他才去开门。
“你怎么洗这么久?臭豆腐都凉了,不过口水鸡还可以吃,来来来……”裴思邈相当自来熟地挤进来,可是没走几步,就被江宇典抓住后领,提似的把他提了出去,眼神冷淡:“别来烦我。”
裴思邈还没搞清楚他力气怎么这么大这回事,就被他的话气得一阵胸闷。
连着上回猪蹄汤的怨气,他气得把兜里刚买的避孕套通通摸出来,全丢垃圾桶里。
丢了不算完,他气不过,就在同层楼的隔壁开了间房,在微信里翻啊翻,问问这个妹子,又问问那个妹子,别人一问他在哪,哪个酒店,他说长沙,对面就哑火了:“哥哥别逗人家了,这好几千公里呢。”
狗仔拍不到大新闻,蹲守了会儿也没动静,就把收集到的素材整合了下,发到总编室。虽然没拍到房间里是谁,也没拍到人家具体做了什么,但裴思邈买避孕套那里他可是拍得清清楚楚。
随便吹一下就是个大新闻了。
第二天一早,江宇典退了房,在酒店门口打了辆车去机场。却不料刚上车就收到了航班延误的信息,他懊恼的神情落在司机眼里,的士司机便递给他一瓶农夫山泉,笑着用常德口音道:“航班延误了?不如我带您在市区逛上一圈吧。”
江宇典鼻梁上架着墨镜,他扭头望向窗外的城市建筑、车灯如流,道:“那就逛一圈吧。”
师傅一边给他侃美食景点,一边带着他兜圈子,不时还停下车,说这是我们哪里哪里:“外地人都喜欢来岳麓书院,您下车参观一下么?”
江宇典说不了:“您继续走吧。”他感到有一丝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催促司机快些去机场。
等上了飞机,看到座位旁边的人,他才知道是哪里不对。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男人站起来,主动搭把手帮他放行李:“真巧,又见面了。”
他抻长手臂的时候露出一截小臂,皮肤上有纹身。
江宇典眼里复杂一闪而过。他压了下帽子,也露出个意外的神色:“您好。”
这种明知对方是谁,却偏偏要装作不认识的场景,让贺庭政非常恼火。
昨天回去后,他便研究了摄像头录下的监控视频,他昨天一边开车,一边还要分心观察他,难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可通过监控,他便可以反复去观察江宇典的神态动作、他的每一句话。
人在撒谎的时候,是很容易通过一些小动作分辨出来的,可是监控里这个人,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在撒谎。
疑点就在这里。
贺庭政的试探并不直接,他问江宇典是不是明星,他回答不是,并且一再否认,他的神态动作语气都无比自然——可他的的确确是在说假话。
这种蒙骗人的手段,他非常熟悉。
还有一个更加确凿的疑点,是在他下车后,江宇典的表情变化——人的情绪可骗不了人。
他给江宇典让出位置,客套地请他先进去。
江宇典不知他怎么还没死心,还要持续来试探。
他道了声谢,侧身进去的时候,两人身体有片刻的接触,他垂下眼睛,坐下来,沉默地拴好安全带。
“不用客气。”贺庭政也坐进来,他身材高大,经济舱的座位对他而言太窄了。
国内航班基本都是中型客机,经济舱三个座一排,江宇典的位置靠窗,他和贺庭政挨着,旁边是空座。
飞机起飞平稳后,贺庭政开始跟他说话,先是客套的:“您去北京玩儿还是回家?”
江宇典言简意赅:“工作。”
“您从事哪方面的工作?”他望着对方在太阳光下的侧脸。
“媒体。”他回答了一句,又问他:“张太太生了吗?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贺庭政一愣,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张太太是谁,江宇典瞥着他,提醒了句:“你昨天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