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玩家 下(69)

　　“大差不离了，”徐少阳说，“2018末到2019年初的这短短小半年时间，地球哪一次不是面对着差一点陷入末日的危机。而这个视频里暗示着的那些东西，那个背后的操纵者，那个高空的眼睛，那些已经被毁灭的文明……”
　　“咳咳，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位科研部门出身的员工咳嗽了一下，打断了两位部门大佬越来越恐怖的推想，“也许没有那么悲观，要知道，宇宙的范围是很大的，我们得用光年作为宇宙的距离单位，而由于光的速度是固定的，导致我们所观测到的宇宙的画面，其实都是很久之前的画面了。”
　　“也就是说，”这位科研部门的员工给出了一个非常有科学道理的解读，“说不定，当我们处于2019年的时候，我们所能看到的这个文明正处于13万年前。扣掉光速传播的话，其实他的13万年前和我们的2019年是同步的。”
　　“嗯……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一定科研基础的聂志博，很快理解了这个解释，“我们先看下去吧，这个视频值得解读的东西太多。”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也许，现在的猜测，很可能在之后被什么推翻啊……”
　　电脑的操作者按照吩咐点击了播放键，于是大家从暂停的这个第二关开头开始，再度看了一遍勇者操作时间长河、将一切置于冰雪之下的过程。
　　和第一关结束的时候一样，当勇者操作完毕之后，浮于空中的气泡就此破碎，下一关的大门就此打开。
　　而在勇者转身离去之后，那高空之上的眼球，再一次迫不及待地吞噬起了时间的长河，彻底洇灭了这一个文明的所有痕迹。
　　接下来是第三关。
　　第三关似乎又回到了地球文明上，至少时间长河里的生命，看上去和地球人一模一样。
　　操纵时间长河、将一切归于末日、而后气泡破碎、时间长河被吞噬，这整一套熟悉的流程，勇者做得酣畅淋漓，一气呵成。
　　然而这操作，却使得观看者的脸色更加严肃了。
　　第四关则是一个全新的外星文明；第五关又回到了貌似是平行世界的地球文明上。
　　此后，一关接着一关，外星文明与地球文明接连交错着出现，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着文明被轻易地毁灭的全部过程。
　　“你们看，这个眼球……”看着看着，观察力敏锐的聂志博又发现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好像跟视频开始的时候相比，有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拖回去看看，”聂志博命令道，“拖到视频里眼球第一次出场的时候看看，两幅画面做个对比。”
　　电脑的操作者闻言，立刻调整了一下视频的画面，并快速做出了一个放大截图的对比。
　　这下大家都能看得非常明白了。
　　虽然在副本挑战的过程中，整个眼睛一直保持着那种诡异而高高在上的风范；
　　但很明显，在吞噬了好几个关卡的时间长河之后，这一只眼睛确实发生变化了。
　　它的构成变得更加丰富，填充其内部的细节变得更加饱满。那好似有着旋转着的无尽星空，仿佛变得璀璨了一些些；那好似汇聚着的时间长河，仿佛变得更加深邃了一些。
　　“这个东西，”聂志博情不自禁地用“东西”这个词，来形容这只诡异的眼睛，“好像在通过吞噬那些文明的时间长河，从而变得更加强大？”
　　众人默然。
　　无论怎么看，这只眼睛，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它变得更加强大的过程，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的过程。
　　就在这沉默的气氛之中，电脑的操纵者按照聂志博的示意，重新把时间线调回到了第五个关卡上，继续播放起视频来。
　　在接下来的关卡挑战环节中，地球文明和外星文明依旧是一关接一关地按次出现，而勇者的操作依然是非常熟练、非常顺畅。
　　很快，他就通关了第10关，也就是这个副本的最后一关。
　　操作完第10关之后，勇者的动作非常明显地顿了一下。
　　在他之前所有的行为中，勇者的动作都非常地行云流水，从来没有这种明显顿了一下的情况出现。
　　这动作，仿佛是一种暗示，瞬间把所有观看者的心都提了起来。
　　勇者抬起头，看向了那一直悬于高空之上的诡异的眼睛。
　　视频的镜头也跟着拉远，从视频那拍摄的角度来看，仿佛勇者和那只眼睛，正好在相互对视一样，在深红色扭曲世界的映衬下，这个对视也似乎充满了恶意和敌对的情绪。
　　而就在这个时候，第10关的气泡也破碎了，时间长河按照惯例冲天而起，直直地投入了高空中的眼睛之中。
　　与此同时，通关的大门与奖励的祭坛，也浮现在了勇者的身侧。
　　勇者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最终站在原地没有动，没有去触碰那个祭坛和大门，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紧接着，副本的世界开始变化了。
　　就在视频的画面里，那只诡异的眼睛开始延伸，开始蔓开，仿佛有无形的思絮从眼睛的身上伸展开，拉着了那所有的悬浮于空中的气泡，一起往眼睛的身上飘动。
　　整一个深红色的世界都开始颠倒、开始异化；深紫色的漩涡彻底被扭曲，变成了各种古怪的模样，却依旧艰难地维持着旋转；一个又一个的气泡投入到了那高空中的眼睛之中，就此破碎，化为无踪……
　　那是一个怎样令人心生寒意的场景啊！
　　就像是最夸张的精神污染一样，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有些恶心、头晕、想吐。
　　而世界所有异变的根源，都在于那高空之上的眼睛之中。
　　镜头从勇者的身上移开，对着那只诡异的眼睛做了一个特写。
　　可以很明显地看到，那些记载着文明痕迹的气泡，在眼睛的身边变作了碎片，然后被吸纳了一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化作了滋润眼睛的营养。
　　就在这吸纳文明气泡的过程中，那只眼睛，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混乱、也更加强大起来。
　　当镜头从这一个眼睛的特写上拉开，重新回到整个世界的场景上的时候，勇者身边的奖励祭坛上，已经没有了那个代表奖励道具与技能的小光球。
　　“你们注意到了没，”商银河的身边有人看了这一点，小声吐槽了一句，“勇者从来不播出他抽取奖励的画面。”
　　商银河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说，甚至他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在视频的镜头之外、在真正的情况里，那一局最后通关的[远方之眼]副本之中，商银河叫出了噗呦小鸡伊伊达，快速领走了副本的关卡奖励，然后又把小鸡塞回了魔王书籍，把魔王书记塞回了左手手背，清除掉了所有的痕迹。
　　而后在剪辑环节，商银河非常淡定地剪辑掉了这一幕，把视频中这一时刻的镜头换成了对天上那只眼睛的特写，维持着勇者在奖励抽奖上绝不展示的形象。
　　对此，现在的商银河表示非常佛系，经历过以前无数次的阅读理解之后，他坚信他的这种行为，肯定会被人解读出另外的含义，都不需要他自己来做什么暗示。
　　“也许，勇者这样做是因为，”看，果然，立刻就有脑补帝，开始为勇者的行为做出阅读理解了，“我们之前推断，副本很可能是九曲本人制作的，而他本人领取自己制作的副本奖励的时候，也许会出现什么奇特的怪异现象，也许这个现象涉及到一些隐私，而九曲不想让我们关注到这一点。”
　　这个解释好有道理的，说得连商银河都信了呢。
　　当然，在这一期视频里，无缘无故消失的奖励光球，只是一个极其微不足道的插曲。
　　更重要的、也更加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在副本通关成功之后，这整个[远方之眼]副本世界的巨大变化。
　　在现在的视频画面里，那只天上的诡异眼睛，几乎已经把所有文明的气泡都吞了干净。
　　吞下最后一个气泡之后，那只眼睛已经是污浊不堪、也强大不已了。它收起了自己所有蔓开的爪牙，似乎看上去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