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玩家 下(206)

　　如果灵气在科技大发展之前就已经大规模出现，那么地球文明的科技树说不定就点成了“修仙文明”或者“符箓科技”；如果冷战时间维持得再长一点，说不定地球文明早就开启了星际殖民；如果地球的石油量少一点，说不定“核聚变”这个科技点早就被攻关结束了……总而言之，科技树这玩意，其实真的很容易歪掉。
　　所以，就让我们无视歪掉的科技树吧。
　　总之，在这些时间里，当政界风云变幻之时，科研界也是风起云涌。
　　不断有新的理论诞生，不断有新的产品发明，不断有新的迭代出现，昨天人们还在为第一代歼星炮试射震惊，今天实验室内就已经诞生了第二代歼星炮；昨天空间传送还仅限于物品，今天人们就开始习惯肉体穿行。
　　光怪陆离的世界，日新月异的世界，百花齐放的世界。
　　在这样的变化面前，人类的自信心仿佛又涌现了出来：在这样的科研速度面前，有什么做不到？
　　然而，商银河垂着头，看着那一页一页蕴涵奇迹的报告，神色却并没有太多变化。
　　灯光照着他的半身，在文件上投下一片阴影。


第290章 最后的游戏
　　百花齐放的世界,日新月异的世界，美丽繁荣的世界。
　　每一条新闻上都洋溢着人类的信心，网络上充斥着自信而欢乐的言语,沙雕网友们玩弄着一个又一个的新梗,迎接着这每天都在变的更好的世界。
　　《火种计划顺利完成第三阶段！》
　　《你还在使用初版空间门吗？XX公司最新推出家庭版二代空间门……》
　　《地球文明联合办事处发布第五版超凡者法案，将于下周一正式试行……》
　　只有在极少数的地方，才会出现带着一点点担心的话语：
　　“九曲大大最近怎么没有发视频了？”
　　“不会在酝酿什么大招吧？”
　　而后，这些问题,便被淹没在层层叠叠的喜讯和变化之中了。
　　商银河把手中的文件缓缓放下,明明形势一片大好，明明地球文明进入了一个比“飞速发展”还要夸张的发展阶段,明明超凡的世界和科技的攀升爆发出了令人炫目的火花，但是，在他的心中,阴云却一天比一天重。
　　末日危机什么的,至少也有个几十年时间吧？
　　看看人类现在发展的速度，有这几十年时间，文明都不知道跨越到哪里去了！
　　如果光看这繁花似锦的一幕幕,怎么可能料到……那背后的危机近在眼前呢？
　　在常人看不到的面板上，红色的倒计时正在闪闪发光，而后一点一点地，归于终末的“0:00”。
　　“休息倒计时结束。”
　　“下一轮游戏即将开始。”
　　“游戏确定中……”
　　“游戏确定完毕。”
　　“游戏名称：文明饥荒。”
　　“传送开始……”
　　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商银河的胸中涌动。
　　这种突然涌动莫名感觉的情况,正如他最近突然涌出的恍惚而错乱的记忆、正如他突发奇想讲起那个时光倒转的小故事时一样,说不出缘由，但却让人有种不可捉摸的笃定：
　　这,应该就是最后了吧？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想起了《哈姆雷特》中的名言，商银河喃喃着，自嘲式地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任凭熟悉的黑暗将他吞没。
　　“传送完毕。”
　　“晋江游戏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错觉之中，系统冰冷的声音，仿佛也有了别的意味。
　　它……也在期待一个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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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不对！
　　这……这种感觉！
　　鸡皮疙瘩在一个一个地竖起来！
　　混乱、绝望、寂灭、死亡，宛若发自灵魂的饥渴，幽暗的诡异的别扭的注视，在一片寂静无声中，硬生生让人从心底泛起不对劲的惶恐！
　　——快睁开眼睛！
　　——快一点苏醒！
　　在直觉疯狂的报警声中、在大脑撕裂般的痛楚中，商银河挣扎着恢复了感知。
　　而后，他与一只眼睛对视了。
　　那只眼睛仿佛是由无尽的星河构成，各种各样的星体在其中旋转；又仿佛汇聚着一条时光的长河，腐朽着世间的一切。
　　——那是，曾经在《超凡时代》游戏中出现过的，那个可能象征高等文明的眼睛！
　　——[远方之眼]！
　　商银河忍不住从心里泛起了寒意。
　　与《超凡时代》游戏中它仅仅类似背景、出个过场的情况不同，这一次……
　　商银河轻轻地、控制不住地颤栗了起来：
　　——[远方之眼]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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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恢复的记忆
　　在那对视的一瞬间,商银河眼前一黑，陷入了一片昏暗。
　　现实中的世界在远去，记忆里的世界在浮现,无数的场景碎片在他的脑海里跳动,超新星的爆炸，星云的聚合，宇宙的撕裂，世界的破碎,无数千奇百怪的生命的诞生与死亡……
　　思维在无尽延伸,蔓延向了那无尽的时间与空间的长河……
　　“关键节点触发……”
　　“记忆恢复中……”
　　“警告！警告！”
　　“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商银河茫然地睁着眼睛，但却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他瞳孔的焦距,似乎落在无穷远的地方，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发呆，什么都没有在看。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爆发,冲刷着他身为“商银河”的那短短二十来年。那庞大的记忆量,险些让他迷失在记忆的殿堂之中。
　　——我是“救世者”，曾经是被无数文明视为在世圣人的救世火光；
　　——我是“魔王”，曾经是被吞噬者文明视为心头大患的□□；
　　——我是文明反抗军的首领,曾经是行走在无尽文明之间，寻求一丝可能性的卑弱抵抗者；
　　——我是宇宙的眷顾者，我是银河的化身，我背负着命运的期待；
　　——我是失败者,我带来的不是抵抗的希望,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文明毁灭……
　　——那是我，但那又不是我。
　　——我是……
　　——我是……
　　——我是……商银河！
　　世界瞬间清晰起来。
　　当商银河意识到自己“商银河”这个身份的时候,那些混沌的、杂乱的记忆碎片，也慢慢地归位了。
　　但他完全来不及去梳理那些信息量巨大的记忆,眼前有更加紧急、更加迫在眉睫的危机——
　　那睁开的[远方之眼]！
　　那只诡异的、漠然的、蔑视万物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而且，是用那种看待蝼蚁、看待注定要死亡的人、看待圈养的猪犬的感觉，死死地看着他。
　　那是一种，只是一瞥，就足以令人心泛寒气、浑身颤栗的感觉。
　　——它看到我了；
　　——它又看到我了！
　　商银河打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寒颤，那是一种食物链的下端被食物链顶端的猎手盯上的感觉，那是一种由无数次失败汇合而成的对自信心的绝顶打击，那是一种最深沉的、最没顶的绝望……
　　——逃，快点逃！
　　灵魂里残留的印象在向他发出警告，用前所未有的力度，催促着他逃跑；
　　但商银河的神色却冷静了下来。
　　慌乱从他身上褪去了。他抬着头直视着这诡异的眼睛，嘴角勾勒出一个冷笑。
　　——逃？怎么逃？逃得掉吗？
　　——更何况……为什么要逃？
　　他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在无尽时间长河里做了那么多尝试，终于找到了一条可能的道路。在这样的时刻，他为什么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