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送个东西都要找这么多借口，累。
    见小孩儿捧着剑，低着头不说话，尝泽开口，道:“你既赢了比试，虽不是第一名，但为师也很满意了。这把剑是你应得的，三日后进藏书阁挑选剑法，正好可以配得上。”
    “此剑尚未命名，你既是它以后的主人，便可给剑取个名。”
    “还有，这把剑你暂且收着，目前你还使用不了，待你长大些再用罢。”
    尝泽一啰嗦起来就忘天忘地，说了一堆回过神来，顿觉不对。这小孩儿收了东西就算不千恩万谢，照着平常也会口头上感谢两句的吧？虽然尝泽也不指望得到他的感谢，但是也不会这么久一句话都不说啊？
    他看过去，一怔，这剑盒子上哪儿来的水渍？再留意一看，可不得了了。
    原来是小孩儿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砸，砸在漆黑古朴的剑盒上，溅开一片。
    “……”
    他跟楚念相处几个月，从未见到后者笑过，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小大人似的严肃。
    甚至弟子们私下说清竹峰有两个冰山，一个大冰山，一个小冰山，大的自然是尝泽。
    楚念无声地掉着眼泪，满心的委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委屈什么，就是想哭，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眶。
    几个月来，他的师尊突然对他变得关注了，也不随时随地发难于他，还给他功法，教他修炼，传授他技艺。
    还给过他伤药，让他搬出了柴房……总之，在众人看来对他是很好很好的，他起初也不为所动，认为这都是有目的的关注，就因为他天赋高，可以为清竹峰，为师尊带来好处。
    他也渐渐地发现，每次师尊看到他的脸时，眼里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厌恶，虽然嘴上嫌弃着他的修炼速度慢，但是再也没有无故罚过他。
    只是，他心里横着的那点坎还一直迈不过，师尊以前的确不好，打他，骂他，不想见他，无疑给他留下了些心理阴影。
    他恨过，恨以前对他百般刁难的师尊，可是现在……他捧着师尊赠的剑，委屈得掉了眼泪。
    明明之前那般厌恶我，那般见不得我，如今对我这般好究竟是什么意思……
    师尊你可以对其他弟子做那般亲昵的动作，为何偏偏对我没有话说？
    “弟子不懂……”
    楚念红着眼盯着尝泽，重复:“弟子不懂。”
    尝泽心底一颤，忍住要伸手给小孩儿擦眼泪的冲动，捏住手:“有何疑惑？”
    楚念眼更红，抽泣出声，“师尊之前明明那般厌恶弟子，如今……如今却像是转性一样，对弟子这般好……”
    他捧紧盒子，“知晓弟子无剑可用，便赠剑于弟子……”
    “师尊第一次唤弟子前来，问弟子知不知晓师尊为何不喜欢弟子，弟子没有答对……”
    小孩儿注视着，眼泪不知不觉爬满整张脸，他抽噎道:“弟子斗胆，请师尊告知原因……”
    小孩儿平时严肃得要命，如今哭得可怜，这剧烈的反差令尝泽一下子心软得一塌糊涂，拿袖子给楚念擦去眼泪。
    “你想知道？”
    楚念道:“是。”
    尝泽负手一笑，犹如春暖花开般地映入楚念眼里，“以前，是为师不对，由个人恩怨迁怒于你，掌门师兄已经劝诫过为师，幸而为师顿悟，所以才会对你有所改观。”
    “……”楚念吸了吸鼻子，“敢问、敢问师尊。”
    “嗯？”
    “是弟、弟子勾起了师尊不好的回忆吗？”
    “……起来再说，腿该麻了。”尝泽伸手，要去扶人，楚念由着他扶起，小脸上满是泪痕，素日里如平静水面的眼里充满莫名的委屈。
    眉头一皱，尝泽不知道小孩儿在委屈啥，不过真的挺令人心疼的哈。
    楚念还在红着眼等着他的话，尝泽道:“为师确有一些令人不快的回忆，不过那已经过去了。”
    “如今你是为师的弟子，为师不祈求你忘记为师以往所做的荒唐事，只希望你记得……为师现在是真的想对你好。”
    “……”不禁瞪大双眼，楚念抽噎得更厉害了，显然尝泽这番话对他的冲击力很大。
    “弟子何德何能……”
    尝泽又伸手擦去小孩儿脸上的眼泪，道:“凭你是清竹峰的弟子，凭你……是为师的弟子。”
    终究是十二岁的小孩子，敏感，容易记恨也容易感动。尝泽这几个月来做的楚念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一瞬间他都觉得师尊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然而师尊还是那样冷冰冰的师尊，会用话语堵他，会嫌弃他的修炼进度。
    “师尊。”
    小孩儿叫着他，尝泽垂眼看过去，“还有疑问？”
    楚念摇头，顶着兔子眼倏地跪下去，“谢师尊赐剑。”
    尝泽摆摆手，“行了，回房歇着罢。”
    抱着剑盒，楚念回了隔壁房，把门关上，坐在凳子上，瞪着剑。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与进清竹峰之前的是两个不同的境地。
    前一刻，他还对前方的路茫茫然不知方向，只求得过且过。现在，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可爱了起来，呼吸不再那么紧张。
    推开窗，望着碧蓝的天空，手背捂住双眼，真干净啊……好像灵魂都被洗涤了一般，慢慢变得澄清透明起来。
   
    第五十四章 心机影帝太宠我6
   
    人一走，尝泽就敲系统:“怎么样？”
    系统否定:“不是，程序一直很正常。”
    尝泽愣了:“不应该啊，你看楚念都哭成那样了，按理来说情绪波动挺大的啊。”
    “我有必要骗你？早提醒过你了，脑子想点事情好吗？”
    尝泽眸色微黯，“这么说，楚念真的不是他……”
    系统哎了一声，“你失望个啥，不是你爱人你就又要消极给我看吗？别忘了楚念也是你的任务对象！”
    “没忘没忘没忘！我正烦着呢，你安慰安慰我行不行！别老催我！”内心升起惶恐，又被自我怀疑占满整个心底，尝泽都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他自己的纠结了。
    难道真是他想错了？他根本不会世世都随着他来，教主那一世或许只是偶然？还是……他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只是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
    私心地认为后者可能性要大一些，尝泽抹了把脸，还是调整不好心态。
    太太太可怕了！这修真界那么大，要他上哪儿找人去？难道他会跟第一世的白重影一样，直接蹦到自己身边不成？
    系统说:“冷静一点，你还是完成任务要紧，大不了以后我帮你留意着，谁让程序卡了我就立马告诉你。”为了这傻儿子，系统真的是操碎了心。
    然后它只得一句奄嗒嗒的“哦。”
    ……
    苍岚山地脉广阔，四处有人烟城镇围绕，然而其下不远处的一个乡村里，突现妖物作祟，残害生灵，苍岚派察觉后，掌门特命清竹峰峰主尚天带着其弟子们前去收拾妖物，拯救百姓。
    尝泽得令下山，到了地方，发现到处乌烟瘴气，怨气冲天，想必是那些死去的百姓残魂弥留。他吩咐楚念:“带人去别处察看是否还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