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他来自末世(12)
说白了就是用古代的植物一点点代替现代的配方。暴露出一种这个朝代没有的植物的风险太大,陆辞瑜宁愿多忙一些多废几倍功夫也不想以身涉险。
虽说本质还是现代的东西,不过两个时空东西到底还是不同,调料植物方子的比例份额几乎被两个人从头到尾换了个遍,恐怕放到现代进入人口也难以判断出来是什么。
陆公子和林迟忙的昏天黑地,里正一家倒是过了个难得轻松的秋收。
陆辞瑜翻出了个精密秤,手把手教会林迟如何认数使用,每种调料的比例都务必精确到最细,通常是多了一豪少了一克都要重做一份。
他二人刚开始时还好,日日吃下来就受不了了。后来甚至每份只尝一口,好不好吃不靠味蕾去品全凭大脑直觉。
林迟做的东西那么多,他们就两个人能吃多少,剩下的干脆就都给里正夫妻和老郎中分了。
陆公子这段时间研究的是烤肉的方子,他自己又是日常上山日常满载而归最不缺野物。按理说本应是每逢农忙瘦三斤,结果这一个月下来这几人反而个个满面红光胖了不少,吃的肉快赶上半辈子总和那么多了。
也不是没拒绝过或者想给他们些银钱,不过都被陆辞瑜与林迟连连拒绝了。这几人都是懂得记人好处的,默默记在心里,私下寻摸着日后更要多照顾照顾这一对。
陆辞瑜先前还没发现,这时候才察觉到林迟和他一样带点强迫症。
陆辞瑜是折衣服布料必须每一扣都折出相同大小,不让他看到还好,若是让他看到了简直是浑身难受。林迟则是做事一定要弄到最好,很多时候陆辞瑜都觉得可以了没什么了,林迟还是不满意要改了再改。
搞的外表二十内心八十的陆爷爷看着他干劲满满的样子都跟着热血沸腾起来,感慨了不知多少遍自己在公司时手下怎么没有这么称职认真的员工。
有了林迟的带动他们的进度倒是快了不少。
这日一如往常。
陆公子下山归来,除了一背筐的野禽草药外怀中还抱了只灰色小兔,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窝他怀中。
林迟有些惊讶,在他记忆里陆公子似乎从来没有带过活物回家?
若是死的陆辞瑜就直接在外面处理好了。
陆辞瑜将兔子丢在他的怀里,仔细对比了一下二者禁不住失笑出声,转身就去打水洗漱了,留下林迟与兔子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他顺了顺手里灰兔的绒毛,倒是干干净净的不带什么灰尘脏垢,估计陆辞瑜回来前特意清理过。
林迟纠结片刻,将兔子扣在竹筐下面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陆辞瑜后来又进了镇子买了不少空白的绢布画卷并上一大批团扇折扇。感谢上苍赋予的绘画技能点,陆公子后日又被逼着打下那么多扎实的绘画功底,调了几次色后便得心应手起来。
他只画青山翠草,只画碧波流水。这些东西都是打小就练的,画着简单也不会惹麻烦,轻轻几笔意境自在其中。
不过他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新商路。
这个朝代的染料大多是植物的汁液,易褪色易晕染,画在绢布折扇上用不了几年就会褪的暗淡,不像现代的颜料色度饱和鲜艳持久,放个十年八年都没事。
不过陆辞瑜还真不明白这东西是怎么做的。虽说他是理科生,可这种涉及到化工的东西的课程还真没怎么涉及过。陆辞瑜随手在一旁抽了张纸将想法记上,待日后有了空暇再说吧。
他在屋中画画,林迟则抱着一大堆兔皮蹲在院里慢慢鞣制。
很多年前,在他仅有的几次进镇时无意见到过一位公子。衣着锦绣外罩白狐大氅,手捧暖炉足踏云靴,有下人上前掀开半边车帘,那位公子便扶着奴仆的手缓步下来。
那个公子一看就是身份尊贵,林迟与他二伯家人连忙避让,唯恐哪里冲撞到了对方。他只是隔得远远遥看了一眼,看不清对方容貌,只能看到对方身披大氅上的绒毛。
林迟后来听人说过,那么一件大氅要几十只狐狸才能制成,最普通的一件都要几十辆银子,皮毛成色好色泽度统一的甚至能卖到百两千两。
他对那件大氅印象极深,总觉得这是只有真正的公子才能穿的东西。
陆辞瑜自己并不在意外表穿着,只有逢上重要日子时才会仔细收拾一下。林迟眼看他行事越来越像个村民,初见时的疏离隔阂已经很少再出现在他身上,一边开心一边心疼。
他总想着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可林迟能力有限,众多地方都不如陆辞瑜,好不容易有一件他能做的事情了,就想着给陆辞瑜也做一件。
调料一事亦是同理。正因为是陆辞瑜想要的,所以才会像强迫症一样一遍一遍的改配方调比例。
想到这里,林迟又来了力气,深吸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继续干下去。
好像看到陆辞瑜身着皮毛大氅的清贵模样,就能触碰到他的曾经过去一般。
这俩人做的事不一样,手腕倒是一个比一个疼。
陆公子一口气把那些绢布画卷全都画完了,见林迟蹲在那弄皮毛,干脆找了几块木板直接当场钉了个板凳。把人按在凳子上让他坐好,又拿了那些剩下的兔肉进了灶房腌起来。
等他忙活完了瘫在床上,闲来无事便开始日常一撩林迟。
林迟刚将初步鞣制好的皮毛放好,拿了些枝条就要编制安置灰兔的笼子。
陆公子见着长长的枝条在他指尖弯曲扭动,没过多久笼底便逐渐成型,心底的小人暗自给自己点了个赞——看我多慧眼找了个这么能干又可爱的媳妇儿。
他戳戳林迟,将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猜猜我为什么带了只活兔子回来?”
林迟放下手里枝条:“它跑进了你的陷阱里?”
“不不不。”陆辞瑜看他。
“今天刚上山,什么还没做呢那只兔子就自己扑进了我怀里。”
林迟认真道:“是因为秋天到了它们没有食物了吗?”
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对啊,这个季节它们也不是很缺食物啊……”。
陆公子一脸淡定点头:“是啊,他们不缺食物的。”
“后来我想明白了原因。”陆公子一脸高深莫测。
林迟心底好奇顿起——
“可能是因为我太帅了吧,兔子都被迷住了。”
陆公子没事总说这话,什么帅气啊男神啊给自己打call啊林迟都听了好多遍了,以前还会傻傻的点头跟着叫,现在听到了只是转头面无表情看他。
“我想着,它都这么主动了我还什么都不做是不是不好?于是就提着耳朵把它拎回家了。”
胡说八道。林迟低头继续弄兔笼子。
你明明是把它抱回来的。
“那天也是。”
“我刚下山,就看到只兔子挡在我的面前哭的那么可怜,我想着什么都不做是不是不太好?”
“所以后来我就把他娶回家了。”
第23章 01
陆公子真没骗人。
那兔子本来就傻, 他又隐了气息, 真的是冲着他就扑了过来。一头撞到他腿上,晕晕乎乎的时候就被陆公子给拎起来了。
又傻又萌的。
陆辞瑜起了身, 凑到他的身边看他编那个笼子。
“就这么拿普通枝条编,不怕兔子会啃坏吗?”
林迟摇头:“这只是最里面的,外面还会再罩上一层, 它不会跑出去的。”
陆辞瑜点头:“你看, 你真的很厉害。”
“嗯?”林迟手上动作一顿。
“像是我,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一问三不知, 但是你就很厉害啊什么都懂, 会缝衣服做饭会弄动物的皮毛甚至还会编筐。”
林迟脸一红, 连忙摆设:“不不不这些东西每个姑娘哥儿都懂的我不过是……”。
陆辞瑜食指抵在他唇上, “嘘”了一声。
“可是写字画画也是每个读书人都要懂的啊。我和他们一样,不过是个普通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林迟摇头:“你们是不一样的……你们读书人以后是可以考科举做大官的……”。
陆辞瑜无奈笑:“可是我们这些读书人啊, 除了握笔写字念诗作画剩下的什么都不懂。丢到田地里还不是摸黑抓瞎把麦子当杂草?”
林迟一脸茫然,在他自幼接受的认知里士就是要比农高上一阶,他们写字画画就是学问了,还要懂种地做饭做什么?
陆辞瑜趁热打铁道:“我不是说写字作画比不过种地。我的意思是, 每个阶层都有他们擅长的东西专好的方向, 在他们的领域里这些人就是最厉害的,哪怕是皇帝也不一定会做的比他们好呢。”
林迟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
陆辞瑜抓住他的手按在心口处, 凑近他的脸低声道:“你说呢?我说的对不对?”
林迟收回手, 不自在的点点头。
“嗯”。陆辞瑜笑:“那总结一下?”
林迟侧过头, 磕磕绊绊道:“在种地农事这方面, 我、我就是比陆公子厉害的。”
陆辞瑜抱过人:“再说一遍?”
“在种地农事这方面,我就是比陆公子厉害的。”
林迟这样说着,心底也默默多了些什么东西。好像日后再与陆辞瑜走在一起,也没什么好恐慌卑怯的了。
他也是有着足以站在陆公子身边的资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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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小瞧劳动人民的干活速度,不过短短几日,视野能及的麦地稻田就秃了一大片。
正所谓“双抢”,秋收简直是与天地争时间,差了一时半刻都不行。唯恐哪日就下起了雨泡了稻谷作物,一个个都忙的一头是汗脱了褂子能拧出一滩子水。
陆辞瑜默默站在田边,看地里老人伛偻着身形弯腰割稻,整个背都被拉成弓形。那老人动作极快,拿着一把特制的割稻禾镰,一手拂过稻茎禾蔸一手持刀划过顺势割上,转眼就割下一大片。
他也不知做了多久,身后长长一道割过的痕迹,身后堆满了打捆的稻杆,但他的动作依然灵活。
陆辞瑜上前几步,俯身拾起了一根遗落的稻杆。稻叶稻梗粗糙磨人,陆辞瑜两指交叉摩挲片刻后突然转身。
明明才刚出门不久,他却有些想林迟了。
割稻其实是个很累的活计。
早上他二人还闲聊起这个话题。
要一直弯腰直立重复不说,稻梗粗糙,有的时候人心里着急一把抓秃了,借着摩擦力能直接磨出一掌的血。手上带着伤口继续割稻,钻心刺骨的痛处直扎心底。旧伤未愈再添新伤,久而久之岁月的艰辛就都刻在上面留下抹不去的痕迹了。
就像林迟的手,明明仅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却满是老茧关节粗大,还有几条不浅的疤痕。
与他十指相扣时单看指节对方倒更像个男人。
陆辞瑜转身便回了自家小院,林迟一脸茫然看他。
“怎么回来了?”
陆辞瑜摇头:“只是突然想见见你。”
林迟惊了一跳,上前拽住他的袖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辞瑜一把将人揽在怀里,手顺着他腰线滑下,落在林迟放在身前的双手上,将他的两只手包裹在掌心。
他将头靠在林迟肩上,低头看去,当真是对比鲜明。
陆辞瑜肤色偏白不说,又是骨节分明十指修长,一节一节极具美感,现代时单手扯西服领带的宣传照能苏倒一片人。仅有的几块薄茧也是后来执武器打丧尸时磨出来的。
他摩挲林迟手上疤痕片刻,问道:“你说我们买哪里的地?”
林迟没想到他专门跑回来就为了说这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思索道:“我们农家都是以地为生的,不碰到真的越不过去的坎是绝对不会卖地的,即便是卖了也会很快被别人第一时间买走。现在是秋收,村里这几年也没有什么人家出事,恐怕近期是不会有人卖的。”
陆辞瑜点头。
他之前也是思考到这一点。
陆公子做事挺心狠的,为了打压商业对手也没少用手段,不过要他为了几亩地就算计普通村民……这种事太丧良心他不是很想做。
林迟见陆辞瑜皱眉,伸手抚上他的眉头:“我们可以开垦荒地的。”
“进山那边有不少地方。我以前看过,土质都很好。垦出来养一养,不比村里的上等良田差。”
“而且新垦的荒地,头三年是不用交税赋的。”
陆辞瑜想了想,心里列了下优缺利弊,对比片刻有些心动。最终还是采纳了他的意见。
终于要有自己家的地了!林迟心底踏实不少:“那我下午就去找李叔叔跟他借些农具,没事儿时就去垦荒!”
陆辞瑜连忙拽住人手:“你去做什么?”
他继续皱眉:“秋收后我会出钱在村里招人,让他们帮我们垦,你去监工就好。”
林迟不解:“反正我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做,自己能干完的,为什么还要找……”人?
陆辞瑜点头:“听话。”
陆辞瑜是万万不会再让林迟下地碰农具了,那双手上的疤够他记一辈子的。何况哪有让自己媳妇儿下地的道理啊。
“晚上我们去看看,先把地选出来跟里正叔叔说一下,等秋收忙完了就去官府报备。”
……
其实秋收结束后都不一定要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
定期来村里收粮的粮店小二压价总是会多一些,自然是比不过送到镇上自己单卖好的。
可是这个朝代交通实在是不发达。想要进镇子,不是靠腿走上大半天就是坐牛车晃悠几个时辰,来来回回折腾的时间甚至比陆辞瑜全力运起异能还要长。
况且一架牛车能载多少东西?村民一亩地又能打多少粮食?一个村民打下的所有稻米就够蚂蚁搬家运上十天半个月的了,除了乖乖等着粮店来人他们又能做什么?
村民顶多选几袋好米进镇赶集时卖个高价,例如过去的林二伯娘,但想要全部都搬进镇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还有啊。”陆辞瑜半环着林迟,看他喂那只兔子。
“村里统共就那么几户有牛车的,这第一时间自然是要借给自己家亲戚朋友了,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为了借给我们而怠慢自己人。”
“这么大个村子彼此间谁不认识谁啊,等相熟的都挨个轮了一圈,排到我们的时候怕是都要入冬了。”
林迟叹气:“是啊。”
“所以我想着买匹农畜。”陆辞瑜接道。
“诶??”
“骡马牛,什么都行,主要就是拉拉车运运东西,这样我们进镇子也方便。”
林迟是真的被吓到了。农畜在村里可是极其难得的。阳宁村在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是个大村了,家有大型农畜的也统共不过十家。
一是价格昂贵,一匹小牛都差不多要好几两;二是官府事儿多,要去上报要经过重重批复,定期还有人下来查探有没有杀了吃肉的死了不报的私下虐待的;三是大多不会饲养。
因着价格的原因,牵回家后恨不得当祖宗供着,就差一个棚子一天收拾几百遍唯恐牛生了病,却不知这样反而对它们不好。
先前村里也不是没有人养过牛,不过领回家没几天就因照顾不当死去了,那人被拉进官府挨了二十棍,直接绝了一众村民的心思。
“这可是关系到你夫君性命的大事,你可得给我看好了,知道吗?”
林迟感觉自己似乎肩负了什么巨大重任,认真点头。
陆辞瑜这才满意进屋,等他人影消失在院子里,林迟这才反应过来——
他说这么多不会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去下地吧?
第24章 02
他没想错, 陆辞瑜就是这个意思。
与其让林迟闲的没事自己找活做, 不如给他安排了事情。起码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又不会太过劳累。
陆辞瑜今日出门本意是想偷偷跑去镇里的,奈何半路中途折回, 现在这个时间点再出去也来不及了,索性回房准备换了身衣服去看看地。
他与林迟的衣服都是并排放在一起的,一件压着一件。陆辞瑜心里想着事, 手上动作大了些, 抽出衣服时不小心将林迟的也一并带了出来大半条袖子。
随之掉落出来的是被裹在衣中的空荷包。
陆辞瑜俯下身捡起。
那布料他看着十分眼熟,相同材质的玄衣已经被林迟做好了, 正静静放在屋内另一个柜子中。他记得林迟向他要过剩余的边角料, 却没想到对方会用来做这个。
想做荷包有的是好看料子, 何苦拿这么一件黑不拉几的。林迟却偏偏选他的衣物残料, 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陆辞瑜轻笑出声,将林迟的衣服重新叠好放回, 拿着他的同心结与荷包一同出了院门。
林迟一眼看见他手中的东西,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你你!你怎么!”
陆公子挑眉:“我不是故意的,是它自己掉出来的。”
林迟低头不说话。
陆辞瑜揽过他的肩:“那我心灵手巧的夫郎大人, 可否给为夫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林迟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陆辞瑜咳嗽一声:“真不知道啊?”
林迟点头不语。
陆辞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答, 垂下头,有些难过:“原来是我猜错了。”
“是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自欺欺人自找难堪……”。
他默默将同心结塞进荷包里, 给林迟系在腰间示意他收好, 转身黯然离开。整个人的背影都写着“我很难过”四个大字。
秋风吹过, 院中那颗老树又飘落了一片泛黄枯叶, 打着旋儿辗转过陆辞瑜身侧,那个凄凉啊……林迟看的心头一软,咬牙道:“是……是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