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法医小姐(55)
段城打开车门把人迎上来,有气无力地:“轻松,轻松,太轻松了,就连炊事班都差点出去扫黄了能不轻松吗?”
宋余杭想笑,脸上的笑容终究淡了下去,她没再开口。
段城一边开车,一边偏头看了她一眼,仿佛知晓她在想什么,轻声道:“林法医请了长假,听说……听说伤的挺重的,上面给的红头文件是……是功过相抵,不追究她的刑事责任,但要承担相应的民事赔偿,并且提起党内批评,记大过一次且停薪留职。”
宋余杭抿紧了唇角,放在膝头的手紧握成了拳,良久,她阖上的眼睛才睁开,长出了一口气道:“知道她住哪家医院吗?”
段城摇摇头:“不知道,没人知道,林法医这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
车开到加油站去加油,段城跳下车跑去超市:“宋队我去买点吃的啊,回去还得几个小时呢。”
宋余杭也下了车:“行,你去吧,我附近转转。”
超市旁边有个小报刊亭,她走了过去随手抄起一份报纸,翻到法制版,眉头一皱,打电话去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办公室核实。
“我,宋余杭,警号是……”她利落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及职务,捂住了听筒,走远了些。
“秃鹫的遗体你们解剖了吗?死因是什么?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怎么可能会犯失足落水这种低级错误?”
负责接听电话的接线员最近回答此类问题口水都要说干了:“千真万确,省厅组织司法,包括社会学者在内的数十名法医专家一起解剖的遗体,结果再真也没有了,确确实实是溺水死的,也没有任何他杀迹象。”
“好,谢谢。”宋余杭挂掉电话,仍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她掏出手机来想给赵厅打电话要求重启调查,拨到一半又摁了挂断。
不行,不能打,没有证据赵厅不会信的,而且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巧合。
她和林厌去省城是临时起意,没有告诉任何人。
路上接连遇到林厌的车坏,她的车半路抛锚这两件巧合,好,姑且算是巧合罢了。
那么,那个刀疤脸是怎么认出林厌的呢。
她当时做了伪装,戴着墨镜口罩,手里还拎着菜篮子,走了一路都没被人认出来,怎么偏偏就被刀疤脸认出来了呢。
未免太过巧、合、了。
宋余杭想到这里,难免有些咬牙切齿。
还是说他早就见过林厌或者说看过林厌的照片,还是琢磨了千百遍的那种,才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来,或者……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从脚底板里瞬间升起了一股寒意。
宋余杭扔了报纸就跑,刚好有一辆回城的大巴经过,她冲到路边挥着手,顺利上了车,等段城买完东西从超市出来,加油站已经空无一人了。
第37章 相见
林厌用牙咬着纱布又往肩膀上缠了一圈, 打了个死结才穿上衣服。她对镜仰起头, 脖子上的伤还在, 她用指尖蘸了点膏药涂上去化开,这才拿了一包无菌敷料敷好,又用医用胶带固定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好几把难看,像戳得千疮百孔的蛋糕。
算了算了, 反正慢慢养总会好起来的。
林厌这么想着,下意识去摸后腰的机械棍,却发现棍子早就被她扔了。
她一怔,随手从桌上摸过水果刀,拿在手里甩了甩,还行还算趁手, 就这个吧。
一切收拾妥当,林厌戴上口罩, 压低了帽檐, 把背包甩上了肩头, 大踏步推开了房门。
车已经停在疗养院大门口了, 司机看她上来,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已经查清楚了,殡仪馆守卫森严,警卫每半个小时换一次班, 摄像头全方位覆盖整个厂区,并没有监控死角。”
林厌懒懒倚在椅背上,看着手心里的平板,拿指尖划了划,对整个厂区地图大致谙熟于心了。
“五分钟够了,断电五分钟能做到吗?”
司机想了想:“行,可以,不过若是老爷知道了的话……”
他从后视镜里看她,林厌窝在座椅里,脸色是大病未愈的苍白,身上还带着伤,这也太危险了。
林厌勾唇一笑,略略坐直了些:“你跟着我多久了?”
“回小姐……七……七年了。”
司机打不定她的主意,有些吞吞吐吐的。
“既然是老人了,便该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是我,林又元是林又元那个老东西,你想回景泰我不拦你。”
林厌淡淡说完,阖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司机却浑身一惊,咽了咽唾沫,且不说林厌拿捏着他一家老小的隐私和性命,就从这次她用自杀威胁林又元这件事上看,表面是两败俱伤,实际上是林厌险胜。
只要她不死,她就是林又元唯一的继承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也是她永远也无法挣脱的宿命。
待林又元百年,别说他就是整个景泰也……
现在得罪她可没半分好处。
“不敢,小姐就是我唯一的主人。”
车窗外风景飞速掠过,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滨海省殡仪馆建在市郊的一处半山腰上,依山傍水,荒无人烟。
车行到半途,林厌让他停了车,自己下车步行,看一眼腕表,现在是深夜十一点半。
“待会听我号令断电。”
司机赶紧站直就差敬个礼了:“是,小姐,您事成之后我会在半山腰接应您。”
林厌点了一下头,背着包没入了漆黑的丛林里。
她不走大路是为了避开往来的车辆和监控录像,这个点万一被人看到又说不清楚了。
猫着腰在山路上疾行了一段时间后,林厌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伤口也隐隐作痛了起来。
她咬咬牙,看着前面灯火通明的殡仪馆又把背包甩上了肩头,继续往上爬。
拨开茂密的灌木丛,脸被树枝刮得生痛,林厌压低了身子,匍匐前进,在探照灯照射过来的时候放松自己往地上一躺,一身黑色风衣完美和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她数到三,探照灯挪向了别的方向,林厌离地起跳,一个豹突跃到了墙根下,身体紧紧贴在了墙上绷成了一条直线。
她打开了手腕上的可视电话手表,压低了声音喝道:“断!”
整座灯火通明的建筑瞬间陷入了黑暗,监控室里的电脑屏幕霎时黑屏了。
探照灯也停止了运作。
值班人员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突然停电了?”
“警卫,警卫快去看看!”
一片混乱中,一个脑袋猫上了墙头,林厌纵身一跃,落地的时候姿势标准但到底体力不支,身子一歪脚踝扭了一下,她额头顿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谁?谁在那里?!”手电筒光往过去一照,几个拿着电警棍的警卫跑了过来,墙根下已经空无一人了。
“妈的,刚刚明明听见有动静,活见鬼了?”
为首的汉子顿时朝着说话人的脑袋一巴掌就拍了过去:“别他妈乱说话,也不瞅瞅这是什么地方,你小子眼花了吧?”
西边院墙边上的宋余杭把风帽拉上脑袋,这个电未免停得也太巧了吧。
她趁守卫不注意,径直从一扇洞开的窗户翻了进去,然后轻手轻脚关上了窗户。
这应该是一间办公室,她按亮了手表上的荧光,打量着四周,发现无危险后,从兜里掏出了厂区的地图,锁定目标后,指尖在地图上轻点了两下收起来,蹑手蹑脚推开了房门,窜到了走廊上。
林厌捂着肩膀上的伤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呼吸,贴在窗沿下方听着外面的动静,手电筒光乱晃,透过窗户照到了屋内。
林厌一动不动,直到外面脚步声逐渐远去,悄无声息。
她从背包里摸出了水果刀拿在手里防身,也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
她只有五分钟的时间穿过走廊找到停尸房,五分钟后走廊上的摄像头会在瞬间捕捉到她的位置。
所幸,来之前已经大致看过平面图了,林厌轻车熟路,她刚窜到楼道口,一队拿着手电筒的警卫就走了上来。
“你说这电怎么停得这么巧呢,走走走,去总控室看看。”
林厌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女厕所的隔间里,那行人逐渐走远,她又贴着墙根溜了出来。
上三楼,冷库旁边挨着的就是停尸房,林厌一边走楼梯一边上下观望着,夜里的殡仪馆空无一人,每个房间都是黑漆漆的。
她咽了咽口水,搓了搓裸露在外的胳膊,再抬眸的时候终于看见了楼层标志:三。
林厌忍着脚腕刺痛快步跑了过去,平底鞋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手腕上的腕表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在提醒她时间就快到了。
林厌把□□贴上了气密门,点开自己的腕表,飞快捣鼓着,秒表上的数字在飞速倒退。
五。
四。
三。
……
林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耳边终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滴滴声,气密门开了。
她迅速拔下□□,推门而入,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也朝她扑了过来,几乎是前后脚推着她进了停尸房。
走廊上的摄像头又重新亮起了红点,气密门合拢。
黑暗中寒光一闪,林厌手里的水果刀已出了鞘,以一个刁钻狠辣的角度刺向了对方的咽喉。
宋余杭偏头躲过,抓住她的手腕往下一压,把人拉向自己:“是……”
林厌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边腿,却因为体力不支被宋余杭轻而易举抓到了破绽,她弯腰退让的同时,下盘发力拦腰一把抱住了她,把人推到了墙上。
林厌用手肘去砸她的脑袋。
“是我!”
那胳膊肘就在离她的太阳穴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