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哄抢小鱼干(78)
耿白安看着小鱼干这个样子一阵心疼,想着大概是白一直接带着她在屋顶上跳来跳去地过来,所以把毫无准备的小鱼干吓成了这幅样子。走过去拉住了她的双手左右摇了摇头:“小鱼干,你没事吧?”
“……啊?”余甘反应慢了一大拍,盯着耿白安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眼含泪水扑到了她的怀里,可怜兮兮一言不发地求安慰。
耿白安如愿地抱到小鱼干,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拍拍她的背安慰了两句之后,干脆抱起她放到了床上,自己也躺到了她的身边,将被子盖盖好。随后再次将余甘搂进了怀里,轻声道歉:“对不起啊小鱼干,是我一直睡不着,所以让白一去把你带过来的。”
好容易缓过劲来的余甘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一下下戳着耿白安的锁骨,羞涩道:“无妨。其实余甘也一直没有睡着,想要来找你。只是夜已深了,若是这时候出来又彻夜不归,不说是将离,通兰殿上上下下那么多宫人与太监,也都会知道的。”
“辛苦你了。”跟白安亲亲余甘的额头:“很晚了,我们睡吧?现在抱着我的小鱼干,我一定能睡个好觉的。”
余甘也回应似的亲了亲耿白安的下巴,闭上了眼:“晚安。”
“晚安。”
……
又过了十来天,这天又是陆将离从医馆去皇宫的日子。原本应该在天黑之前结束医馆的工作,结果却因为临时送来了一个病患,导致陆将离脱不开身,一直拖到了晚上。陆将离其实可以在医馆多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去皇宫的,只是耿白平从下午就过来一直坐到了现在,陆将离对他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病患是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今天他与其他樵夫结伴去砍柴的时候一个没站稳,不小心从山腰上滚了下来。期间两坚硬的枯枝直接刺穿了他的大腿,血流不止。所幸他的周围还有好几个同伴,这些同伴立刻就将他送到了陆家医馆。
这樵夫被送来的时候,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裤子,虚弱得都快有进气没出气了,就连送他来的同伴们身上都沾了不少的血,很是触目惊醒。陆将离迅速将他伤口的地方剪开,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发现只是刺穿了肉,骨头并没有伤到。若是及时救治便没有大碍,但以这种流血的程度,再多放一会儿不管怕是要失血而死了。
于是她当机立断用麻药将樵夫暂时迷晕,继而将他大腿上坚硬的树枝取出,迅速止血。所幸这不是什么树枝上有小刺的植物,否则这伤口还得进一步处理。陆将离现在也只是给他处理一下留下的小木屑而已,已经很好了。
手术的过程中鲜血飞溅,即便是好奇要求再一旁看的耿白平都觉得有些触目惊心,陆将离却是面不改色地处理着。期间患者的血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染红了陆将离的双手,也弄脏了她的衣服,她却视若无睹,还是仔细地给患者处理伤口,那娴熟的动作真是令耿白平不得不服。
看似时间很长,实际上陆将离很快就把患者的伤口处理、包扎好了。在一旁给她打下手的几个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拿起旁边干净的帕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
陆将离的手上全是血,她一拿起帕子,帕子就被弄脏了。要将就用袖子擦一擦,抬手后却发现袖子上也已经满是鲜血。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大手,手上拿着一方深蓝色的帕子。陆将离顺着手往旁边看去,原来是刚才一直站在墙边看着的耿白平。
耿白平其实内心很挣扎。上去帮她擦汗吧,显得自己有些轻浮,可去吧,似乎又失去了一个好机会。于是他只是思考了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一向怂的耿白平此时涨红了脸想要帮陆将离擦汗。陆将离看到凑近的手,下意识地将脸往旁边一偏,耿白平的心咯噔了一下。
咬咬牙,他还是没有放弃:“陆大夫,你满手是血,让白平帮你擦擦汗吧。”
这声“陆大夫”不可谓不妙,直接将这个举动变成了合情合理的存在——陆将离作为大夫刚刚算是救了一条人命,那么围观了全程的耿白平对她心生敬佩,上来给她擦擦汗这个举动,就显得比较自然了。若是他依然是喊“陆姑娘”,那么陆将离可能会严词拒绝。
果然,陆将离听了,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耿少将军了。”
说着还将脸凑了过去方便他擦汗。
耿白平举着帕子的手都有些颤抖,轻柔又哆哆嗦嗦地帮陆将离擦完了汗,手离开的那一刻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擦个汗而已,怎么觉得比在战场上与对方主将单挑都两人紧张?
第66章
“耿少将军稍等片刻,将离去去就来。”
简单地让耿白平帮自己擦了擦汗,陆将离又进入了后院里她专属的小屋子,平时是用来休息的,现在是打算洗净身上的血迹,顺便换身衣服。陆将离虽然是平民的身份,又是个大夫,但架不住陆家家大业大,实际上很多人都忽略了她也是个千金小姐的事情。
耿白平只能通过那一扇门看到陆将离走进院子之后,有两个侍女模样的年轻女子过来给她脱下了袖套和穿在衣服外面的大围裙,丢进了井边一个装满水的木盆子里。接着二人就随着陆将离进了屋子,大概是帮她收拾去了吧。
耿白平重新坐回了案台旁边,因为他有一个亲妹妹,所以深知女孩不管是整理还是打扮都需要花上大量的时间。因为耿白安的关系,他倒是从来不会对这个行为表示不耐烦,并且给予了深切理解,于是此时等着也就等着了。
不过陆将离的速度比耿白平想象中快了不少,并且她鬓角有些湿润,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水汽,大概也是进去简单洗了个澡就出来了。
“耿少将军,可以走了。”
“好。”耿白平拿上了放在案台上的剑,与陆将离一同出去了。
现在正好是晚饭时间稍微过一些,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的,耿白平一如既往沉默地陪着陆将离走了大半条街。陆将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她认识的耿白平从来都是这样不苟言笑、沉默寡言,似乎只有在对面他最宠爱的妹妹的时候才会将态度放软变得温柔,话也多了起来。
耿白平也这样陪着自己来往皇宫和医官好几次,也从来没有多说上几句话。陆将离刚开始还怀疑自己这样不说话是不是对耿白平太无礼了,后来在发现他全程面不改色之后也就不说话了。
耿白平可不知道陆将离曾经有着因为有些尴尬而想要搭话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他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每次走在陆将离旁边的时候,他的脑子都在飞速运转着,想着自己得说点什么才能挑起二人之间的话题。可是次次都从医馆想到皇宫,从皇宫想到医馆,他都紧张到什么话题都想不出来。
可今天不一样了,因为有了刚才那样一个病患,耿白平终于想出了话题来。
“陆大夫。”耿白平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鼓起勇气开了口。
“怎么了?”陆将离倒是没想到耿白平会开口找她说话,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回答。
“方才那伤者会没事的吧?”
陆将离点了点头:“将离已将伤口处理好了,若是今晚不发热症便只需要好好养伤即可。若是发了热症……看伤口的情况应该不会太严重,吃一些退热的药便可。若是伤口发炎便更麻烦一些,需要再次将伤口处划开,再将脓血清理干净,才可……”
陆将离平日里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可说到专业问题上,一不小心就会侃侃而谈。这也不怪她,因为别看陆将离年纪不大,但跟着她的学徒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平日里习惯了给学徒们讲解,自然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说到一半看到耿白平有些呆滞的神情,陆将离这才不好意思地停下了讲解:“抱歉,将离说到这些便有些忘形了。”
“无妨无妨。”耿白平立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陆家不愧为名医世家,陆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就如此高明。白平只是在想,若是菌种多几名像陆姑娘这样的大夫,那么那些因保卫国家而牺牲的将士们不知是否能多几分生还的可能。”
“耿少将军说笑了。”陆将离莞尔:“将离自是比不过常年随军、经验丰富的军医了。他们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还能以最快的速度救治伤员,这是将离做不到的,将离如今不过是占了物资丰富的便宜,若是真的去了军营,可就要手足无措了。”
耿白平笑了几声,便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说什么。
不过他说的并不是假话,也不是因为想要迎合陆将离而说的,这些话都是他军营里的军医亲口说过的。或许最初的军医还是像陆将离这样的大夫,但随着一代传一代,现在的军医多是上一代军医在军营新兵中看中的苗子培养起来的,所以说到迅速止血、接骨之类的或许经验老道得多,但说到医术还是远远不够的。
曾经耿家也请过普通的大夫来随军,但后来发现不是军营出生的大夫根本受不了军营的辛苦,光是行军这一条就够他们受的了,更别说粮草不够的时候根本挨不过去。而耿家军的要求向来比其他军队高得多,所以到了后来那些大夫简直闻耿色变,所以还是只能维持原来的模式。
想到这里,耿白平不自觉皱眉,叹了口气,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陆将离。
陆将离看到耿白平的样子,才发现他刚才的话不似作伪,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听过的同行业内的传闻,开口问道:“耿少将军,将离可以问问耿家军军医的情况么?”
这事虽然不广为人知,但也并不是什么秘密,耿白平就把情况如实告诉了陆将离。
陆将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像如今不打战的时候,耿家军的军医们都在做什么?”
“自然是跟着军队一起训练。”耿白平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我耿家军的军医不仅仅是军医,也是一名合格的将士。”
“少将军可有想过让军医去多学学医药理知识?”
“怎会没想过?之前让军医们也都去了,结果都无疾而终。那些宫里的医官端得像什么样子似的,什么都不肯教就算了,还将他们损得体无完肤。若是损医术也就罢了,他们也都有些自知之明,可偏偏损的是出生。我耿家军的将士多是贫苦民家的孩子,可人家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还上阵杀敌保卫国家。若是没有他们,那些医官能好好地待在皇宫?真是说起来就气愤。”
陆将离点了点头,那些医官是什么德行,陆将离也知道的,曾经也将耿白安气得够呛,还是呈报皇上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才消停了。
“那民间的大夫呢?”
说到这儿,耿白平也很无奈:“他们倒不是不肯教,只是医术讲究的是传承,不拜师就不会教你一些真本事。可若是说那些皮毛,军医们也早就会了。拜师吧,又要一直留在师父身边,不拜师吧,人家也不会教你真本事,所以也就没有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