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结婚之后(57)
林初时听到声音,一抬头,瞳孔一下睁大,整个人都僵住了。
站在院门外,正要推门进来的,不是聂寒又是谁。
聂寒穿着厚款的长大衣,一身沉沉黑色,简直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似的。
他的手放在被推开的雕花门上,脸色沉郁如水,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到底来了多久,看了又多久。
乔斯年也察觉到了林初时的不对劲,转过身,顺着林初时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聂寒,也是一愣。
聂寒不客气地推门而入,朝他们走过来。
乔斯年又微低下头,去看林初时,后者脸色稍微紧绷,也做出了一种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有种冷酷似的,但被他握住的手却是僵硬,又轻微地颤抖,分明是有些慌乱的。
聂寒看看乔斯年,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林初时,冷冷地轻扯嘴角,嘲讽道:“无论如何,我们现在还是合法的婚姻关系,你确定你现在就要当着我的面,和别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吗?”
林初时微睁大眼,蹙起眉:“你说什么?”
聂寒脸上阴冷沉沉,泛着一种郁气地,目光不善地盯着乔斯年握着的林初时的手。
林初时这才意识到自己手还被乔斯年握着,头皮一麻,连忙挣开了,乔斯年也没勉强,放开了他。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连他自己也觉得好像很难解释,一下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斯年却是一派轻松自然,丝毫没有被“捉奸”的心虚,反而以一种不算很小,能让聂寒也听清楚的音量,大大方方地开口问林初时:“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初时的错觉,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含着刺儿的意味,不像是乔斯年会说出来的话。
林初时有些困惑地看向他,乔斯年却没有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放向已经走到身前了的聂寒,他微微地笑道:“你们不是已经准备要离婚了吗?”
林初时瞪大眼,这下他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了,乔斯年的的确确是在挑衅聂寒。
林初时不自觉头皮发麻,给乔斯年递的眼神也全被无视,他没有敢看向聂寒,但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好像落在了他身上,沉沉的,又转瞬即逝。
然后他听到聂寒冷硬的,好像冰坨子一样的声音说:“谁跟你说,我们要离婚?”
乔斯年面带微笑,说:“难道没有吗,还是我记错了,你们的婚姻不是本来就是假的,聂总你不是利用了小初家里一时困难,趁虚而入,威逼利诱,才让他跟你结婚的吗?”
聂寒仿佛被戳中了痛脚,脸色都变了,一时显出一种狞色了似的。
“聂总的确是好手段,一纸婚约,将人绑在了你身边,一笔资金,将林家也控制在了你手里。”乔斯年说,“可是聂总难道没有想过,以利诱之,总还有人比你手握更大的利,能够重新将它引诱,聂总以为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聂寒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腮帮子绷得很紧,脸色发沉,目光发狠,压抑不住地泄漏出一种激烈的情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乔斯年,乔斯年被他的目光给刺中,暗暗有些心惊,但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地,说:“聂总,我这么跟你说吧,小初是我师弟,一直是我护着,我是见不得人欺负他的。我乔斯年虽然没什么本事,倒也比聂总虚长几岁,手头尚有些积蓄,也认得一些人。”
“聂总的确是有些手段,但也别以为自己就能只手遮天,为所欲为了,做什么事之前,聂总还是多考虑的好,”乔斯年微微一笑,仿佛意有所指地说,“否则得不偿失,那就不好了,对吗?”
乔斯年说得慢条斯理,风度翩翩的,但在场谁又听不出来他话里的威胁。
聂寒眼睛一眯,额上青筋跳起,显然是被挑衅得发怒了。
眼看着气氛紧张,林初时简直担心他们会打起来,忙站到两人中间,他面对着聂寒,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才有些无奈地问:“你来做什么?”
聂寒脸色本来已经很阴沉,看着林初时站到乔斯年身前,仿佛护着他似的,对自己的态度更是冷淡,全然不见刚才对着乔斯年时的温顺乖巧,脸色就更差了,他牙齿无意识地咬紧了,强自忍耐着情绪地,过了一会儿,才勉强以一种冷静的口吻,有些僵硬地说:“我说了,跟我回去。”
林初时愣了一下,聂寒不说,他差点都忘记聂寒给他发的那条短信了。
但是对方这样近乎于命令的态度,实在令他感到了一种不快。
他抿住嘴唇,没有应声。
聂寒看着他满脸都是抗拒的样子,脸色更沉地,说:“林初时,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有离婚呢。”
“在你的师兄说到做到,真的能帮到你之前,我希望你最好还是能够认识到,现在我才是掌握着你们一家命运的人。”聂寒声音越说越冷地,到最后简直有些发寒了,“我不想等太久。”
乔斯年实在忍不住,厉声说:“聂寒,你不要太过分了。”
但林初时仿佛真的被他的威胁给说动了似的,整个人颤了一下地,他拉住了想从自己身后站出来的乔斯年,低声说:“师兄,你进去跟我爸妈说一声,我临时有事出去,很快就回来。”
乔斯年微微皱眉,说:“小初……”
他还想说什么,但林初时已经抬起头,直视着聂寒,说:“我跟你回去一趟。”
反倒是聂寒没想到他这么轻易顺从似的,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又很快反应过来地,他侧过身,让林初时从他面前经过,然后跟在林初时身后,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车子就停在院门口,林初时拉开车门,正要进后座,却被人拦住了。
聂寒站在他身后,伸手把住了车门,不让他进去,对他说:“坐前面,副驾驶。”
林初时咬住嘴唇,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再和他争辩,从他身前绕出来,真的进了副驾驶。
过了片刻,聂寒也上了车,发动引擎,车子开了出去。
第65章
车厢里满是沉默,谁都没说话。
林初时坐在座椅里,脊背却挺得笔直,他睁着眼睛,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整个人像是绷紧的一张弓。
路上经过了几个红灯,聂寒的手把住方向盘,无意识地用食指轻轻敲击,他的下巴微微有些僵硬地,好像几次想要转过来,又被强忍住了。
两个人都忍耐着车内几乎要凝固起来的空气,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聂寒的公寓。
一进门,林初时就听到电子音亲切地喊欢迎回家,灯光也跟着亮起来。
室内明亮,林初时看到客厅陈设时,一瞬间觉得哪里不对劲,片刻才反应过来,客厅里那个巨大的,一直顶到天花板的立柱型鱼缸,不见了。
林初时没有忍住,意识先身体一步,已经问出了口:“鱼缸呢?”
聂寒声音淡淡,说:“鱼缸裂开了,就拆了。”
林初时没有想到看起来那么结实的鱼缸,居然说裂就裂,一时也有点唏嘘,又问:“那鱼呢?”
聂寒说:“送人了。”
顿了顿,又说:“反正我也照顾不好,养死了不少。”
少了那个漂亮的,巨大的鱼缸,整个客厅除了厨柜吧台,就只有一套沙发和中间的茶几了,然后就是落地窗外的广阔景色,这让室内看起来更加空旷,又冷冰冰的,像是一个正待出售的样板间。
哦,林初时注意到,还有稀里糊涂被他扔在角落里,看起来乱糟糟的画架,和一地的颜料纸笔,居然还没有被聂寒扔掉。
毕竟那堆东西出现在这个精巧的样板间里,实在是显得格格不入。
就跟他和聂寒之间一样,非常地不匹配。
林初时越看越觉得心烦,抬步直接走到画架前,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放进画箱,又将画架折叠好,画纸装进画册里。
聂寒看他旁若无人地做完这一切,脸色慢慢地有些发僵,问他:“你做什么?”
林初时没有理他,将画架靠在沙发背上,又蹬蹬地跑上楼去,进了卧室。
后面跟上来的聂寒一进门,就看到他打开了衣柜,正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堆到床上。
林初时的东西看起来不多,都是之前他从家里来时,顺手带过来的,连个行李箱都没带,但一趟趟的,其实就不算少了,加上后面又新购置了一些,数量竟也很可观,林初时收了半天,衣服都铺了半床,都还没有收完。
好不容易把大件的衣服都拎了出来,林初时又打开了衣柜里的抽屉,里面放着袜子内裤之类,他和聂寒的都放在一起,各占一半。
袜子内裤都是林初时给自己买的时候,顺手帮聂寒一起买的,同样的款式两个号,两份整整齐齐摆在一起,跟情侣款似的。
林初时看到就觉得扎心刺眼,也不知道当时他发了什么神经,连内裤都要帮人买,还是情侣款,聂寒也真的是随便,大概直**本不会在意这些,反正都是一样穿。
这种玩意儿林初时其实都不想收了,但又不想留下自己的痕迹在这里,于是还是把自己的那一部分拿了出来。
他没有带行李箱,全部都扔在床上,然后拿件衣服把它们裹起来,心想回去就把它们一起扔掉,然后一把将所有衣服捞进怀里,往门外走。
聂寒就站在门口,脸色僵硬,下巴绷得紧紧地,在林初时要经过他的时候,突然脚步往前一迈,挡在了林初时面前。
林初时手里抱着一堆衣服,很多,也很重,几乎快要挡住了他的眼睛,他本来就是憋着一口气的,但现在还被男人故意阻拦,就更有种火气从心头窜了起来,他勉强忍住,低声地说:“让开。”
聂寒没有应声,脚下更是一动不动,整个人像座冰块砌成的山一样,固执地挡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