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结婚之后(55)
两人坐下后,林初时正准备问服务员要菜单,乔斯年说:“给你点了拿铁。”
又笑着补充说:“放心,加了两倍的奶。”
林初时不喜欢喝咖啡,嫌苦,但也不是一点不碰,拿铁算是他最能接受的一种,但也还是要加很多的奶。
林初时一顿,没有再叫服务员,而是对乔斯年笑着说了声:“还是师兄了解我,那谢谢师兄啦。”
态度很大方。
两人坐在咖啡厅里,咖啡厅的私密性还不错,卡座之间有遮挡,环境也幽静,很适合谈点什么事情。
乔斯年说:“昨天你哥开始接触一些银行和投资圈的人,我爸妈了解到情况,知道你是我的师弟,顺便也和我提了一句。”
林初时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家里的事。
“我实在没想到,你和那个人之间,其实是这样的关系。”乔斯年微蹙着眉地看他,神色一时不好说是同情怜悯,还是别的什么,他说,“我原本以为……”
他没有说下去,但林初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脸上一时有些火辣辣,仿佛被掴了一巴掌似的。
他当然也记得很清楚,就在不久前,他还很得意地,邀请对方来自己的婚礼,大概任谁看来,都是对聂寒充满了爱意,对婚礼满怀着憧憬的,但是不过转眼间,众人发现这一切原来都是假的,之前那些盛大的,高调的秀恩爱,原来也都是骗人的。
现在再看,怎么都有种讽刺的感觉。
乔斯年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个话题的尴尬,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直接地问:“所以你们是打算结束这种关系,是吗?”
林初时一手托着咖啡杯底,轻轻地用勺子搅拌,闻言,片刻没有说话。
乔斯年叹了口气,说:“不过闹成这样,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吧,我听说你们还签了协议,他在你们公司也有大笔的资金投入,这相当于是控制住你们了,这个其实是比较危险的,没事的时候当然一切都好,如果有点什么,他想要对你们动手也是轻而易举的——你们的保障条款里有没有股权作抵押,以及股票优先购买权这一块?”
林初时闻言,很沉闷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更消沉了。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爸在知道事情真相后,反应才会这么大。
陷入一阵沉默。
乔斯年突然地说:“但其实只要你们能够拿得出足够的资金,达成合同所要求的条款,也就算是履约了吧?”
说是这么说,这也称得上是解决问题最直接最粗暴的办法,但——
林初时沮丧地说:“但我们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
所以他哥才又开始到处拉资金,想要填补这个窟窿,但可想而知的是,之前就不可能的事,现在还变得更麻烦了,更不可能有人愿意了。
如果聂寒真的有意要对他们动手,说不准到时真的要变卖公司,抵押财产才能解决了。
乔斯年突然地出口:“如果我说可以帮忙呢?”
林初时猛地抬起头,瞪大眼地看向他。
乔斯年看着他,说:“如果是资金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在能力范围里向你们提供帮助。”
林初时张大了嘴,下意识地说:“不,这个额度很大的,不是什么简单的小忙,师兄你不用……”
但乔斯年难得一次没有顾及得到风度,称得上是急促地打断了林初时,他说:“我知道。”
乔斯年脸上的笑意不再,整个人都有种严肃郑重似的,不自觉地微微绷住了脸,竟然像是有些紧张地,他抿起嘴唇,说:“我知道这不是儿戏,是一笔不小的资金,但是如果这能对你有所帮助,能帮你度过困难,那我将会很高兴,并很乐于它能派上用场。”
“我说过,如果你遇到困难,欢迎你向我求助。”乔斯年说着,突然又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我是认真的,而你显然没有把我的承诺放在心上。”
林初时从来没见过乔斯年脸上这样的神情,他有些被震撼到,又感到了惊慌,不自觉地别开了目光,没有再和乔斯年对视,他脑子里一团乱麻,慌乱地说:“师兄……”
乔斯年看着他的目光里仍然宽容而温柔,只是却又多了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容林初时逃避地,他说:“你知道我在听说了你和聂寒之间的事后,我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我竟然是觉得遗憾。”
乔斯年眼中微微一沉,说:“遗憾当时帮你的那个人不是我;遗憾我在远隔大洋之外,第一时间不在你身边;遗憾我顾虑良多,为了维持与你的友谊,又矜持不肯先露痕迹,才让别人趁虚而入,得到了这个机会。”
林初时瞳孔放大,眼珠颤动,乔斯年说的话仿佛在耳边引起了阵阵回声,掀起惊涛骇浪,让他整个人惊骇交加。
“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当时更坚持一点,如果能向你提供帮助的人是我,你是不是就……”乔斯年及时地止住了,他顿了顿,深深地看着林初时的眼睛,声音有些低沉,“所以这次,我不想再错过机会了,小初。”
最后两个人的咖啡都没有喝上两口,就结账了。
林初时从咖啡厅出来,坐上车回家,一路上整个人一直有些神思不属,脑子空白。
手机揣在兜里,响了几遍,他也没听见,直到回家后,躺到床上拿出手机才发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全部是来自于同一个人的。
林初时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和名字,几乎感到一种疼痛和酸楚地,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
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的意思,没过多久,来电铃声又响了起来,十分执着,好像只要他不接,就不会罢休似的。
林初时在阵阵心悸和头疼里,到底还是接了起来。
他的声音都有些恹恹的了,十分地没精神:“喂?”
对方好像是顿了顿,才发出声音:“你怎么了?”
林初时莫名又有些觉得鼻酸起来,但这种时候,在对方面前表露出软弱的迹象,好像十分地不合时宜,他揉了揉鼻子,把那种涩意逼退回去,说:“没什么。”
声音却还是有些模糊。
聂寒那边又静了静,林初时不知道他现在还打电话来干什么,而且也都还是不说话。
林初时只好自己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聂寒却没有回答,反而问他:“怎么一直没接电话?”
林初时被他理直气壮的口吻气得要死,好像自己理应接他的电话,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他忍住气,说:“白天的时候,我爸他们是不是已经和你见过面了?”
聂寒嗯了一声。
林初时惊呆了:那你还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林初时:“你们谈了什么?”
聂寒语气听来不太好:“谈离婚,还有撤资的事情。”
林初时脑子里神经一跳,但还是哦了一声,问:“然后呢?”
聂寒声音硬梆梆地,说:“我说过了,我不同意。”
第63章
林初时被他语气里不容反抗的强硬给气到了,又有种被强逼的恼怒,他有些气急,道:“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聂寒那边沉默一阵,声音沉沉,咬住牙似的,说:“林初时,你既然已经都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还让你的父兄来和我谈判?”
“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所有事情都会按照你的心意来吗?”聂寒冷冷地说,“我做了这么多,也不是为了让你随时有机会反悔的。”
“你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协议,你们家现在是握在我手里的,你们承担得起违约的责任吗?”
林初时被他话里明晃晃的威胁意味给惊住了,一瞬间简直说不出话来,他胸口迅速聚起一团怒火,但是愤怒之后,又有很深的无力和茫然从心底升起来。
他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这步,而他甚至不知道该去怪谁。
他哥哥是为了帮他出头,只是伤害了聂寒也是真的;聂寒要为自己受过的屈辱而泄愤,好像也没有错。而他却作为一个牺牲品,被牵扯进来,沦为一个报复的工具。
但他也知道,真正要说起来,自己并不无辜,他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说:“是,我承认,当年是我,我们家对不起你,我也觉得很抱歉,我知道说什么也无法弥补,如果你想要什么赔偿,我们可以谈。但我明确和你说一点,这种方式我不能接受。”
他可以接受聂寒对自己的仇恨和怨气,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做出弥补和补偿,但是他实在不能以自己的婚姻和家人做赌注,接受这桩本质充满了阴谋和丑恶的婚姻,更不愿意婚姻沦为对方报复和控制自己的一种道具,无论如何,他想自己即便再错,也罪不至此。
“那我也明白和你说清楚,”聂寒冷硬地说,“想离婚,不可能。”
“你最好也劝劝你爸和你哥,听话一点,我的耐心有限,不想多浪费时间在这上面,”聂寒说,“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
通话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挂了电话有一阵,林初时还没有从那种激烈的情绪里缓和过来。
聂寒那毫不遮掩的,充满了威胁意味的强势让他感到愤怒,又有种心脏皱缩的疼痛。
其实他原本一开始也没想过聂寒真的会喜欢自己,只是想着如果能借机会,一步步加深接触,增进距离和感情,或许慢慢会结出果实也说不定。他一点点地,抱着不敢太明显的期待,和对方相处,就在他以为前方开始出现希望的时候,现实却一把锤子砸了下来,曾经的一切铺陈开来,他知道了聂寒原来对自己不只是不喜欢而已,他们两个人根本从一开始就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