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怀孕了(5)
傅见琛嗯了一声,也放下了手中杂志,听着傅庭离去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耳膜上一下接着一下地敲击着,他身体随着这声音沉默地战栗着,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胸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这段时间来这种更加强烈了。
到底是少了什么呢?
傅见琛叹了一口气,他大概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了,年纪大了,不能再像年轻时那么拼了,得注意一点保养了。
恍惚间,傅见琛感觉好像有一个少年亲昵将脑袋靠在自己肩头上,对自己小声道:“爸爸一点也不老,还很年轻呀。”
傅见琛嘴角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丝笑容来,可是这点笑容转瞬即逝,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傅见琛从沙发上缓缓站了起来,茫茫然环顾四周,然后来到了巨大落地窗前,透过眼前玻璃窗户,他看到外面天空上飘下细雪,落在花坛上金叶榆上,一夜白头。
傅见琛转身上了楼,回到了自己卧室中,他关了灯后躺在床上,黑暗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呼吸声,与指针哒哒走动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见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做梦了。
只有六七岁小傅真穿着蓝色背带裤,抱着红色小皮球站在门口,垫着脚抻着脖子等他爸爸回家,当傅见琛车出现在他视线中时候,他一把将怀中小皮球扔了出去,欢快得像只刚刚从笼子里放出来扑腾着翅膀小麻雀。
傅见琛一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傅真迈着两条小短腿向自己飞奔过来,嘴里叫着爸爸、爸爸,傅见琛笑着蹲下身,将小傅真脑袋上叶子摘干净,嘱咐他说:“跑慢点,别摔倒了。”
小傅真咯咯笑了起来,张开两只胳膊,向傅见琛撒着娇说:“爸爸抱抱。”
傅见琛抬起手指在傅真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笑着骂他:“小懒蛋”,然后伸出双臂,一把将小傅真从地上抱了起来。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晚风轻轻拂过傅见琛脸庞,他低下头慈爱地望着怀中孩子,傅真翘起来呆毛在风中微微颤抖,他仰着头正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好像潜藏着无数星光。
傅见琛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要化了,可是下一瞬,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怀中孩子渐渐变得透明,不过转瞬之间就什么也不剩下了,傅见琛无措地低头看着自己怀中,心里空落落,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抓了几下,什么也没有抓到。
太阳跑去了地球另一头,他脚下土地变成了一片荒芜沙漠,傅见琛僵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
“爸爸……爸爸……”
傅见琛寻着声音传来方向,眼前却是一片浓浓白雾,他被白雾包裹住,什么也看不到。
那个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在他耳边不停回想着,那个声音在叫:“爸爸,救救我啊……我好疼啊……”
傅见琛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他冲着眼前白雾大声喊道:“别急,爸爸马上就来了!”
他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浓雾中到处乱窜,他找不到他孩子,找不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孩子声音完全消失了,傅见琛感觉自己胸口裂出一道巨大缝隙,冰冷风从中间穿过,眼前浓雾散开了,傅见琛终于找到他宝贝了。
可是他宝贝此时倒在一处沙坑中,他身下一片鲜红,脸色苍白,用一种怨恨目光看着自己。
傅见琛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扑到沙坑里,一把抱住了傅真,哽咽道:“爸爸来了,爸爸来了……”
他怀中傅真仰头看着苍穹,眼睛中几乎见不到任何光彩了,他轻轻说道:“太晚了,我不要你了。”
傅见琛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他睁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反应过来,他蹙起了眉头,不明白怎么会做那样梦。
许久之后,他拿起床头手机,看了一眼日期,今天是12月9号。
他似乎是忘记了什么,傅见琛抬起手揉了揉自己额角,一定是因为今天晚上傅庭说那些话,他才会做了这么莫名其妙梦。
……
招发传单那家餐馆并不喜欢傅真,但是这段时间也没有其他人来了,虽然傅真是个小瘸子,现在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傅真套上笨重玩偶服装,来到了学校外面,将传单发到每一个小朋友手中,小朋友们接过传单,有认认真真阅读了起来,有随手扔进了一旁垃圾桶里,还有将传单叠成纸飞机,哈了一口气将纸飞机飞到半空中。
夕阳收起最后一点橘色尾巴,暮色降临,孩子们蹦蹦跳跳地上了校车,等到老师们也都从学校离开以后,傅真脱了身上玩偶服,向餐厅走去,他归还了玩偶套装,在店里吃过晚饭,坐着公交车哐当哐当回到他那件逼仄而破旧出租屋里。
客厅里正在播放着一部热播电视剧,是唐弯弯主演,傅真随意看了一眼,沉默着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唐弯弯是选秀出道,在比赛中因为运气好,长得好看,学习又努力,收获了一大票粉丝,还被粉丝们亲切地称为“蜜糖锦鲤”。
傅真那个时候正忙着拍摄自己毕业作品,对唐弯弯并不怎么关注,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女孩也会是他父亲私生女。
傅见琛年轻时候放荡不羁,他与傅庭母亲是商业联姻,婚后也是各玩各,没想到玩时候一步小心就搞出人命来了。
起初时候傅见琛并不想要留下傅真这个孩子,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还是把傅真给留下了,并且将他带在身边,细心地照料着他长大。
十八年后,傅见琛又多了一个女儿,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女儿宠成了娱乐圈里最让人羡慕人,并且为了这个女儿将他养了将近二十年小儿子赶出了家门。,
第6章今天只剩下一份工作
也许一切不过是又回到了最初原点,傅真想。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被傅庭接回傅家,现在大概过得就是这样生活,至于那条断了腿,算是自己享受了二十年豪门生活报应。
冬日阳光和煦而温暖,无数尘埃在阳光中浮游着,江恒殊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头上戴着黄色安全帽,在满是烟尘工地扛着沙袋穿梭,他动作干净利落,工头在远处望着他,不住地点头。
王彤来到工地时候看到也是这一幕,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我妈呀,”王彤用着夸张到极点语气,走到江恒殊身后,一巴掌拍在江恒殊肩膀上,问他:“老大你还真来这儿搬砖了!”
江恒殊嗯了一声,语气淡淡地询问道:“怎么了?”
王彤刚要开口把江恒殊给嘲讽一番,工头踩着四方步向着江恒殊走了过来,亲切地叫着他:“小江啊。”
江恒殊放下手中沙袋,拍了拍掌心尘土,向工头问道:“包总,有什么事吗?”
包总看了一眼江恒殊身后王彤,“你朋友。”
江恒殊点了点头。
包总嗯了一声,眼神在王彤腕表上停留了一小会儿,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笑着对江恒殊说:“新世界大商城那边还缺几个人,你明天就到那边干,每天工钱我给你加三十。”
江恒殊一口应下来:“好包总。”
包总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江恒殊肩膀,鼓励他说:“好好干啊”,然后转身找另一个工人去了。
包总离开后,江恒殊将地上沙袋重新扛了起来,向着西边混凝土堆走过去。
王彤跟在江恒殊身后,嘴里叨叨个不停,十分费解地向江恒殊询问道:“老大你到底怎么想啊?你现在干点什么不比搬砖赚钱啊。”
江恒殊只觉得有一只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嗡个不停,他微微蹙起眉头,忍着没有说话。
实在被王彤吵得受不了,江恒殊平静道:“我要将有限生命奉献给更高尚事业中”,一点没有是在开玩笑样子。
“搬砖啊?”王彤问。
江恒殊点头。
王彤呼了一口气:“得了吧,老大你是不是喝假酒上头了,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来这儿搬砖,你说说这是你一个顶级雇佣兵该干事吗?”
江恒殊偏头看了王彤一眼,向他问道:“那我该干什么?”
“拯救世界啊!”王彤理所当然答道。
江恒殊没说话。
王彤在旁边戳了戳江恒殊胳膊,小声向他问道:“你不找你小美人鱼了?”
江恒殊将沙袋靠墙放下,把手上手套摘了下来,拍了拍手,道:“不找了。”
小美人鱼或许有自己生活,或许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牵扯,那天晚上不过是一场意外。
虽然他这段时间常常会在梦里遇见一个与自己交缠人影,而且每次醒过来时候,他裤裆间总是一片濡湿,但是他并不想打扰到那个人生活。
那只是一夜之欢,在现代社会很常见事,不用太过在意。
王彤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能看到老大这株铁树开花,看起来还得继续单着。
“你走吧,别打扰我搬砖。”
王彤:“……”
他草了一声:“老大你是脑子里进假酒了吧!”
江恒殊没有理会他,快步走过去又扛了一包沙袋向着混凝土堆方向大跨步走了过去。
王彤本来以为江恒殊是接了什么特殊任务,他在这儿待了大半天,发现江恒殊自始至终都是老老实实地抗沙袋,一点其他意思都没有。
王彤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有点疼,这不是梦啊,老大他不会是被人下降头了吧!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他得找个地方好好清醒一下。
冬天夜晚比夏天长一些,当傅真将手里传单全部发放出去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傅真从老板手上接过这几天工钱,说了一声谢谢,将这三百多块钱放进了包里,然后坐上了回家公交车。
出租房小客厅里几个租户正聚在一起打扑克,听见开门声齐齐转过头去,发现回来是傅真,失望地收回了视线,继续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