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顺小炸毛的正确走位(46)

　　那妇人蹲在他身边，扬手就是一巴掌，“对菩萨不敬!”
　　张骄阳哭了……
　　不是疼得，是他爸妈真的把他扔到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面前，头也不回。
　　张骄阳被关到了一个小黑屋，每隔一个小时出去听那妇人念一会经。
　　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嗡嗡嗡，倒是真的像鬼叫魂儿。
　　念完经，就开始像古代拷打犯人似的逼他招供改错。
　　张骄阳一不听话，就给他灌辣椒水，还有一堆紫歪歪的水。
　　他终于知道他那个堂弟为什么出来之后人不人，鬼不鬼了，在这比监狱还恶劣的地方待一个月，谁都会变成神经吧。
　　张骄阳不知道张达光给了妇人多少钱，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要待上多少天。
　　那紫色水被灌进肚子里可不怎么舒服……
　　而他这一天连被灌了三次。
　　眼睛有些迷瞪，他出现了短暂晕厥和腹痛，手脚上依旧捆着来时的身子，磨得连痛觉减淡了。
　　张骄阳依然坚持着，窝囊了二十多年，就刚了一回。明知道服软就能回家，可他依旧紧咬着牙关。
　　妇人折磨他折磨地更厉害。
　　第四次紫色水灌进肚子里后，他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大脑很混沌。
　　外边警笛响起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差不多要去见阎王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不就是临死前看到那些虚幻的希望吗？
　　隐约间，他看到屋里匆匆忙忙一阵乱，他被人抱在怀里，抱他的人还是林冽。
　　他想，他应该是要死了吧。


第51章
　　张达光手机再次被拨打的时候, 是公安局的人联系的。
　　他和万春霞本就是惊魂未定, 此时三魂七魄更是被撞得零零散散。
　　两人慌慌张张一路闯红灯又超车，感到了市人民医院。
　　他们看到了一个民警和坐在休息椅上，低着头, 面如死灰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看着很脸熟。
　　可不就是视频上, 跟他儿子亲嘴儿的那个人吗？
　　他虽然不能确定五官，可是那姿态，他跟万春霞直觉预感到了这人的身份。
　　之前张骄阳割阑尾的时候，就是这个男生在旁边伺候。
　　张达光心里那个后悔啊, 早发现多好，也不必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不等那男生抬头，坐在他身边的民警拿着记录本, 朝他俩走了过来，开口就说，“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怎么还搞封建迷信的……”
　　民警话还没说完, 张达光绕过他, 扬着巴掌就往林冽身上砸，“你个变态, 神经病，来勾引我儿子，你要不要脸……”
　　林冽没什么反应，巴掌劈头盖脸砸到他身上跟不疼似的。
　　打他的这个男人，是病房里边他心上人的至亲, 他曾经绞尽脑汁想去讨好的人，也是把张骄阳送到病房里的人。
　　他特想还手，想把这个愚父按在墙上打，可是他没动。动了手，他不就成张达光这种人了。
　　那他还有什么资格继续保护小傻逼。
　　民警过来，插进中间拦架，掐着已经被愤怒冲昏的张达光，喊了一声，“知道为什么喊你来医院吗？!!!!”
　　张达光和万春霞一时间，都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喊他们到医院。
　　就算这个臭小子有错，也跟他家儿子搭不上关系。
　　难道是——
　　“你儿子在洗胃，高锰酸钾中毒。”民警正了正帽子。
　　“啥是高锰酸钾啊？”万春霞脚下一阵虚，差点没坐到地上，她就希望这高锰酸钾不是啥猛药。
　　可警察都说了中毒啊，她摊在那儿，被民警拽着。
　　林冽动都没动，冷眼扫了一眼这对儿无知的父母。
　　他还没有到可以包容这些错误，还没到顾全大局可以忍住脾性的年纪。
　　他盯着那个已经褪去暴戾气势的男人，捏紧了拳头，一拳捶到了铁椅上，冷语道:“你说那是什么？你去喝几口啊!你去喝几口就知道躺进去是什么滋味儿了。”
　　“你给我闭嘴!”张达光对着林冽依旧暴躁，可是气势已经弱了下来，“你算老几，我儿子就是死了，也轮不到你管!”
　　万春霞一听到这个死字，心里突然塞了起来喉间一阵反胃，她勉强站起来，推开张达光，上去就是一巴掌，“你怎么不去死!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也去死。你是孩他爹吗？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动不动就让他死。”
　　眼泪从她皱纹边顺下来，沟沟壑壑，看起来老了很多。
　　“他还是不是你儿子啊，你从小就打他!他听不听话，你都打他，你满意了吧!”
　　张达光怕老婆，看着万春霞这个样子，外加张骄阳还躺在病房里，他一时慌乱，口不择言，“我打他，你也没拦啊，你不是也赞同棍棒底下出孝子啊。”
　　“我没让你打死他啊!”万春霞冲他喊。
　　“我也没把他打死啊、”张达光慌乱地看民警，“我儿子怎么样。”
　　万春霞还在揪着张达光的衣领拍打。
　　病房里出来一个阴着脸的护士，关紧了门，冲他们这边呵斥，“病房里不只你儿子一个人，能不能小声点，有点公德心行不行!要嚷嚷出去嚷嚷!病人需要休息!”
　　“你算!”张达光又要发邪火。
　　万春霞几巴掌又上去了，“出去，儿子有啥事，你担不住!”
　　民警叔叔取下帽子，扒扒头发又带上，这种家庭纠纷最麻烦了……偏偏还遇见了一对封建迷信的父母。
　　头儿让他留下来思想教育，但看这俩人的反应，只觉得任重道远。
　　“大哥大姐，”民警把人拉到一边，“你们不能埋怨这个小伙子，要不是他给我们打电话，你儿子现在的命还真是个问题。”
　　张达光刚才吼太急了，现在也说不出来话，只能干喘气儿。
　　“这窝骗子，我们之前端过一次，没出人命啥的，好多来这的人也不愿透露，让这案很难办。”
　　“现在都是科学发展观了，别在信神呀鬼呀的，还是把命留下来要紧。同性恋也不是啥鬼上身，你俩好好查查资料就知道了。”
　　“人这辈子就百十年，能遇到个苦难不离的人很少，况且说句不好听的，你能保证陪你们儿子一辈子吗？你们这样给他取媳妇不就是为了让他舒服吗？他现在跟着那个小伙子就挺好的。”
　　“人也是小伙子救的，我看人小伙挺好的。”
　　“再说了，世事儿都会变得，你别把儿子逼太紧，说不定以后想法又变了，如你们意愿了呢？这样往死里逼儿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儿子没了，你们真的会开心吗？”
　　“又或者说，儿子回来了，听你们话了，但是疯了，你们得劲儿吗？”
　　民警一句一句给这对儿夫妻分析，他是唯一的旁观者，可以跳出圈子，劝和不劝分。
　　张达光和万春霞坐呆坐在椅子上，张达光那点气焰也快消完了，万春霞的手还在发抖。
　　他们当然不希望张骄阳没命啊!


第52章
　　张骄阳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束温暖的阳光, 他的病床在医院窗口, 床的一边坐着张达光和万春霞，另一头坐着林冽。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终于同框了。
　　张达光的脸很沧桑，万春霞也一夜老了很多, 他们在留下儿子的命和儿子成为同性恋这件事之间做了抉择。
　　尽管张达光能一脸怒火地指着张骄阳骂, “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儿子!”
　　可真正实行的时候，他做不到，他舍不得自己从小养大的儿子落下病根，更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医生也跟他们说了, 还好那神婆抠门，高锰酸钾容溶液浓度低，但是喝得频率太高了, 再送晚一点这食道就毁了。
　　儿子醒了，他们悬上去的心放下来了 ，随后漫上来就是浓浓的愧疚感。
　　“爸、妈……”张骄阳苍白地脸上一丝微笑都没有，看着很虚弱, 虚弱地叫了一声后, 他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他们两个。
　　虽说是亲生父母，发生这样的事儿, 说不埋怨是不可能的。
　　张达光把他扔到张神婆那时，把他推到鬼门关时，脸上那坚不可摧的表情，让张骄阳现在醒来都是绝望的。
　　张达光心里被使劲扎了一下，没说话, 给他儿子掖了掖被角，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万春霞从昨晚儿子抢救就在哭，哭了一夜，晕了好几回，现在她的眼睛肿成肉眼泡儿，摇了摇头，跟着他男人一起出去了。
　　“林冽。”张骄阳从被窝里伸出手。“我爸妈——”
　　“别说话。”林冽握住他的手团到手心里。
　　“你带我走吧。”张骄阳眼里包了一包泪，“林冽。”
　　林冽摸了摸他的额头，心里也很难受，这已经是小傻逼第三次进医院了。
　　再没心没肺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轻易把事儿放下。
　　可两位始作俑者都是张骄阳的血亲，他们这么做都是出于对儿子的一片爱，虽然是愚爱。
　　气归气，可是林冽不能去劝张骄阳恨他父母，恨一个人是很累的事儿。
　　他捏着张骄阳的手心，动容道:“你爸妈他们也很伤心。”
　　张骄阳动了动身子，“林冽，我想你。”
　　他现在也不想着什么学厨师了，也不想着摆脱父母了，他现在就想让林冽摸摸他的脸，证明他不是死透了，不是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看到幻觉了。
　　“我也是，想得都要疯了，我从班长那的假期去向表里找到你家住址的，真不容易，多亏了你表弟唐致，他还在警局记录，一会儿会来看你。”林冽说。
　　张骄阳苍白地扯出一个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爸妈——”
　　“别想你爸妈了，”林冽打断他的话，“等你好了，我就不强迫你学英语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学厨师就送你去厨师学校，我们到时候就租个房子在你们学校旁边。你把你天天学来的菜做给我吃。”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心里很苦。
　　小傻逼有点胃出血，胃功能也下降了，还得留院观察，以后真的还能做厨师吗？
　　“我们能去一个城市吗？”张骄阳说道，睫毛湿漉漉的。
　　“能。”林冽摸着张骄阳的脑袋，给他掖掖被子，“平平安安和你在一起已经比我的学业重要了。”
　　“那你这样好没志气。”张骄阳耷拉着眉毛，“好像被我耽误了。”
　　“怎么就没志气了？安安稳稳，不争不抢不是为社会稳定做贡献吗？”林冽笑道。
　　张骄阳盯着林冽清澈的眼睛，撅了撅嘴，“你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