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顺小炸毛的正确走位(15)
他称呼的“爸爸”是他法律上的父亲,村里人都叫他邹傻子。
这个外号不是空穴来风。
邹傻子当真是脑子里有毛病,都说是小时候发烧,没看医生,烧坏了脑子。
他还有个生理上的父亲,是他爸爸的堂哥。那个堂哥就在他爸爸他母亲结婚的前一夜,玷/污了她。
堂哥是个流氓人精,非说那是阮馥自愿的,傻子说不过他,女人说话又没地位,这事儿就放那儿了。
但是他的妈妈却从此成了村民嘴里的荡/妇,是不洁的代表。
大家都说邹傻子傻得透气儿,可也就凭着这股傻劲儿,才护了这对儿可怜的母子十几年。
邹垳还有个奶奶,他妈妈就是他奶奶种了一辈子的地,花钱买的儿媳妇,可是儿媳妇生出来孙子却跟他儿子长得一点都不像。
村里的流言蜚语,同家族人们的排挤。
奶奶膈应这对儿母子。
从邹垳记事儿开始,她手里的菜刀和扫帚从来都没离过手,像赶牲口一样把邹垳赶出家门,然后逼着他妈妈跟他爸圆房。
每回邹垳哭着跑出家,直被一帮野小孩扔石块儿逼到后山的树林儿里迷路,都是他的“傻子爸爸”把他找回来,再给他洗衣服洗澡逗他开心。
他爸爸叫他妈妈“小香”,从小香进家门就没干过粗活。
每次他奶奶逼着他妈妈下地插秧,都是他爸爸在一边拦着,一个人干两个人的事儿。
他脸上挂着辛勤劳动的汗珠,牵着阮馥的手,心疼地说,“小香、小香的手是写字儿的手。”
后来他妈妈又怀孕了,生下来的是个女儿,这回真的是他爸爸的亲女儿。
可他奶奶依旧膈应,骂他妈妈是“下不出仔儿的猪”。
但是他爸爸却对这个女儿非常疼爱。
他笑着夸,“这闺女长得漂亮,像小香。”
日子一天天过着,虽然常有奶奶的打骂,但是一家五口还算平淡幸福。
可是噩耗总会在最平静,最安享的一天降临。
那天是一个静谧的夜晚,邹垳挎着他爸爸给他做得小布包,迎着繁星下了学。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的妈妈会早早地给他熬好一大锅小米粥,等着他爸爸和奶奶下地回来一起喝。
可是到了家门迎接的他的,却是妈妈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披头散发,浑身伤痕,下/体不住地流血。
他那时才十三岁,吓得蹲坐在地上,村里的医生在他七八岁那年离开了村子,再也没回来过,大家有病都是自己熬好的。
他慌乱地爬到他妈妈身边,摇了摇他妈妈的身体,他妈妈睁着眼睛,没有反应。
这时,他才注意到,他妈妈的下/体还插着一把刀。
他颤着手去探他妈妈的鼻息,已经没有了。
邹垳那时候小,不相信生死之隔来的这么快,他跪在地上,摇着他妈妈的身体呼唤着。
他妈妈始终躺在地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多时,爸爸和奶奶也回来了。
他的傻子爸爸跟他一样几乎是跪在地上,爬了过去。
他满脸泪水,嘴里一直叫着“小香小香……快醒醒。”
奶奶没有像这对儿父子一样只顾着伤心和绝望,她在满屋子找她的亲孙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妹妹不见了。
他奶奶扛着锄头,嘴里恶骂着,“一定是邹王八干的!”
邹王八就是玷污他母亲的堂哥。
邹傻子这时候也来劲儿了,扛着锄头跟着他奶奶一块去找邹王八了。
邹垳也捡了一块砖头跟着去了,他啥也不懂,就知道要跟着去报仇。
可三个人的力量在恶魔面前是那么微小。
当他们赶到邹王八家,看着一家四口的男人都光着膀子□□着,正对着他年幼的妹妹施/暴。
他的妹妹叫小花,被轮/奸致死的,死的那一年,才七岁。
傻子爸爸疯了,奶奶也疯了。
只有十三岁的邹垳还清醒着。
生与死的搏斗,永远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奶奶用锄头垦死了两个人,又被另一个男人推到在石缸上,脑门撞到缸沿儿,咽气儿了。
剩下的坏人们因为手无寸铁,也全都被邹傻子用锄头垦死了,包括他那个生理上的父亲。
邹垳脱了衣服去盖住了她妹妹的尸体。
一切都结束了。
两个男的哭泣着,面对着两个女人和一个女孩的尸体。
冷冰冰的尸体。
他的傻子爸爸在人世间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垳啊!我要去找小香。”
那天,傻子爸爸跳了井,去找他的小香了。
邹垳带着他妈妈从进村时就抱着的一本新华词典跳了崖。
死神就是这么爱开玩笑,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如此玩笑,据收一个人的生命也如此具有戏剧性。
邹垳跳的不是断崖,而是一截短崖,下边还有个土坡,他从土坡上滚下去,刚好滚到一个途经的沙车上。
他就顺着沙车一路颠簸来到了一个正在扩建的城市,开始了他为期五个月的要饭生活。
也许是他的家人死后都在他的身边保护。
邹垳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幸运。
那天下着大雨,他一身破旧,在一个报亭下翻词典。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驶过,溅了他一身水。
词典上也弄得全是泥污,他抱着词典开始大哭,那是他从家里带的唯一一点念想。
这是,疾驰的小轿车却又缓缓地倒了回来,停在报亭边上。
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西装,撑着一把黑伞,与这泥泞的世界格格不入。
男人在他的字典上放了两百块钱。
他小手攥他迄今为止都没见过那么大面额的钱,拽了拽男人的西装角。
银白的西装角上留下两个泥指印。
他把钱举起来,缓缓道:“叔叔、你的钱掉了。”
男人回过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男人叫裴治,长他十一岁,后来他叫他爸爸……
第25章
邹垳十八岁才知道他以前住的山沟沟村子叫邹寨口。
他十三岁之前,没有离开过邹寨口。山里路杂又险,除了熟悉的地方,他很听妈妈的话,不是被欺负的话,他不会乱跑。
所以他晕晕乎乎躺在沙车上,从哪个黑暗的地方逃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家乡的名字,更不知道家乡的具体位置。
他十八岁那年,邹寨口安镇的大绵山,大面积山体滑坡,邹寨口这个连天线杆都少的可怜的地方,终于在新闻头条上漏了脸。
当然这时候他也不能把他的家乡跟邹寨口联系起来。
直到半月后,他看到了新闻上发布的幸存者名单。
如果所有的巧合碰在一起,那这件事儿就是必然。
名单上的人名,恰好他全都认识,尤其是最后一个人名——邹旺。
邹旺就是邹王八,那个奸污了他的妹妹和母亲,杀了他奶奶,逼死他爸爸的亲生父亲。
邹寨口的治安几乎没有,若不是山体滑坡的自然事故,那里死了人就像死了只蚂蚁一样悄无声息,只有茶余饭后的议论,却没有人出面管这些事。
邹垳的秘密,那些痛苦的回忆本以为在他跳下山头的时候就已经了结。
如今他的生父还活着,这个给了他一切痛苦根源的男人还活着,可是当年的证据已经伴随着自然灾害消失灭迹。
这些事儿他从来没跟裴治开过口。
裴治到底是年长了他了好多岁,他不想说的事儿,他也从来没有问过。
良好的物质生活,让他越来越想变得更优秀。
他的生父是个野蛮人,而他不想要变成他生父那样,他要带着那个家的最后一丝希望好好活下去。
而督促他这颗心不断求知向上的另一个动力源泉就是他心怀感恩。
裴治给了他新的生活,结束了他本来应该颠沛流离的后半生。他自当以后半生回报。
他的导师曾经鼓励过他创业,邹垳从心底拒绝了。他愿意屈居人下,在众多甘于给裴治低头的管理者中,立志做一个最优秀的人。
邹垳还在沉思,但是思绪已经离他的项目说明有点远。
张骄阳蜷开握着鼠标的手,神情里掺着几丝尴尬,“学长,还要再放一遍吗?”
邹垳合上电脑,安稳了一下情绪,“不用了,是不是很简单?”
张骄阳点点头,“是简单,不过你叫上你们小组里边的人,那不是比我熟练多了,毕竟这些是你们一块做的。”
邹垳摇摇头,眼神里透着一丝轻蔑,他轻蔑的不是张骄阳,而是他说的小组里的这些人。
“我报的本来就是一个个人项目,只需要一个放PPT的队友。学院里似乎特别看重这个比赛,硬是给我加进来几个人,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
邹垳起身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又道,“其实他们也没起多大作用。”
张骄阳有点迷瞪,里边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摸不太懂。大概是感觉到邹垳学长对学校某领导的做法不太满意。
邹垳把电脑转进电脑包里,看了一眼还傻愣着的学弟,笑道:“所以我也想把我想带的人塞进来,有福同享。”
张骄阳握住邹垳的手,觉得此时应该给一个安慰,可他偏不会安慰人,绞尽脑汁,为难得憋出来几个字,“受苦了、兄弟。”
邹垳笑了一下。
他这个学弟情商一向不太高,说话横冲直撞容易得罪人,但是对人却很真诚。
似乎是他小时候跟“傻子爸爸”相处久了,觉得跟不太精明的人相处格外得有安全感。
他对张骄阳的喜欢,多为照顾。
从大山里带出来的骨子里就对这种稍稍笨拙却又很倔强的人颇有怜惜之感。
他对张骄阳的喜欢很笼统,准确地说,是一种寄托,将在别人身上无处安放的感情悉数挪到了他身上。
高中的时候,身边很多人都慢慢情窦初开,少男少女们青涩地对望,写满酸词甜句的小纸条从班上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
邹垳那时候觉得自己已经佛了,是真的佛了,因为他对女生完全没有感觉,甚至没有做过一场关于女生的春梦。
思来想去没有个答案,直到裴治和一个女明星传出了绯闻。
裴治是星宇传媒公司总裁的儿子,虽然正牌老总裴中言还在位子上,其实公司的核心早就交给了裴治。
既然是娱乐公司的继承人,多多少少得跟娱乐花边占点儿腥。
尽管裴治已经很洁身自好,但总有一些着急一步登天的女演员甚至是男演员们想往他的床上爬。
即使是不从万花里过,却奈何不了老有几片不老实的树叶跟着风往他身上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