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ABO(9)
一起的陆琦凑上来,压低了声音问,“行之,他怎么说?”
周行之极少在同事面前说起自己跟李韶华的事情,哪怕是相识五年的陆琦。毕竟李韶华曾经是他的上司和老师,无论说些什么,都是不应该,不合适。
他思量了片刻,对陆琦说,“我没问他离婚的事情。”
陆琦瞅了他一眼,“啧”了一声,说,“那你把他拉进去干什么?****打了一炮?”
周行之皱了皱眉头,他是个古旧的人,听不得这些张扬又直白的说法。他如实说,“我瞧他穿着那双不舒服的鞋,给他贴了个创可贴在脚上。”
陆琦向看怪物一眼看着周行之,“我的天那周行之,你是不是抖m啊,人家都要跟你离了,你还上赶着往人家脚上贴创可贴?你有病吧?”
周行之苦笑,他又何尝需要别人来提醒李韶华要跟他离婚。可他又有什么法子。
“这不是,还没离么。没离就还是夫妻,没离就还有希望。”
就算离了,爱情也没有一个开关,他也还是那个爱情的傀儡。周行之如是想。可这句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第13章
傍晚,清原集团副总孙昊带着几个高管在酒店设宴款待参与IPO项目的李韶华、周行之、杨眉一行人。
李韶华自手术后便见不得油性,当一盘盘大鱼大肉摆在面前时,他须得用力吞咽才抑制住想吐的欲望。他以前向来没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此时也不得不随身备着了。他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滴。
周行之的眼神一直黏在他身上,以至于他连弓一弓身子都不敢,生怕被他发现什么端倪。
待到周行之的眼神挪开时,他才终于得了机会,伸手摁了摁自己的胃,意图缓解这强烈的不适。
周行之工作日从不饮酒,而李韶华则推说身体不便,杨眉是个女人,更是多有不便,以至于这场饭孙昊吃的兴致缺缺,最后不到九点便散了场。
孙昊派了司机将他们送回酒店,在上车的片刻周行之托了李韶华一把,待两人都稳稳当当的坐在车上后,周行之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李韶华兀自摇了摇头,不言语。
周行之皱了皱眉头,黑暗中瞅了一眼前排开车的司机,复又小声问他,“胃不舒服吗?”说着,便搓了搓自己的手,随后不等拒绝便伸进了李韶华的西服里,紧贴着他薄薄的衬衣。
李韶华想拒绝,却又贪恋着周行之身上的气味和手掌的温暖。
说来奇怪,他明明闻不到丈夫的信息素,却总觉得自己对周行之的气味有一种玄之又玄的眷恋。仿佛只要在他身边,便觉得安稳,觉得安全。
关于这点,他当然是说不出口的。
他只是个Beta,明明什么都闻不到,又何苦矫揉造作。
他不由得苦笑,将周行之的手从自己身上扒开。
周行之也没再坚持,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好好保重。”
回到房间后,周行之顾不得换衣服便倒在床上,脑子懵懵的,身体也变得轻飘飘。只觉得自己像浮在云彩中一般,忽上忽下,又没着没落。
陆琦发来的微信阻止了他无休无止的混沌,他挣扎着起身,看到陆琦问自己,到底喜欢李韶华哪里。
周行之对着对话框看了许久,最后也只能回复一句,哪有那么多理由呢,快睡吧,明天有的忙。
周行之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他刚到TE实习,李韶华是他的大领导。李韶华手下的实习生有很多,却不知为何最看重自己。直到后来他跟李韶华在一起很久了,涉足社会时间长了,才似是而非的咂摸出来,李韶华大概一开始就存了勾搭自己的心思。
那时李韶华刚升项目负责人,很多时候不便指使正式员工,而这个行业又是典型的Omega多,Alpha少,女多,男少,算来算去,能指使的也只有周行之。周行之对李韶华的工作能力和专业水准很是钦佩,又乐得被他使唤,所以李韶华便使唤他是换的更加得心应手。
他俩夜夜一起在办公室加班到凌晨,而后一起回宾馆休息。李韶华那时还年轻,早晨总醒不来,就算是起来了也会有起床气,周行之便每天早起替他买饭,再亲自去敲他的房门,把人喊醒了,看人吃好了,再一起去办公室。
那时周行之对这个老师实在是好的过分,他总向同事推说是崇拜尊敬,可到底为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总是控制不住的去看李韶华,觉得他举止投足都那么美,而浑身的每个毛孔,似乎都散发着成熟和专业的魅力。他下意识的观察着这位脾气不好的领导,看他一双瘦削的手是如何在键盘上飞舞,做着一张又一张的表;看这位连跳两级的老师是如何一次次化解难题,眉眼全是骄傲与张扬。
当他默默盯着李韶华看了许久,直到李韶华感知到这人的视线向他抛出一个询问的眼神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很慌乱,又有些尴尬,连忙低下头,又忍不住偷偷瞅了一眼李韶华,却看到李韶华的嘴边扯了个若有还无的笑,随后是两声很轻的低笑。
一时间,他便又忘记了所有的尴尬,只记得这个满是风情的老师那浅浅一个笑了。
晚上躺在床上时,也总是辗转反侧。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来的可怕,自己明明是个Alpha啊。
他明明只该对那些娇媚可人的、散发着迷人气息的Omega动心才对。
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他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Beta上司呢?
所以当陆琦在厕所里说起自己跟李韶华的关系过密时,他下意识的回避,皱了皱眉,说,“我怎么会喜欢beta,我以后还得结婚生一堆小孩呢。”
这句话,说地违心却也不违心,纠结的点在于,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有多么违心。
于是,他只能尽力的压抑自己,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可每每发情期来临,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只剩下那一个挺拔而清瘦的身影了。
有时,他对周行之笑,有时则是骑在他的身上。
就这样,在迷离的神志中,他靠着脑海中的幻影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发情期。
而当一切结束,理智重归的大脑,他才觉得羞愧难当。
尚且年轻的、从小地方成长的Alpha尚有很多古板之处,还不懂得爱情可贵、打破常规,只得在情爱与教条中反复挣扎,于细微的希望与自我逃避中来回放逐。
直到他李韶华向他打开那扇门,直到他上了李韶华的床。
后来,当Alpha总算娶到了心爱之人,当他不再年轻无知,当他渐渐坐上了当初李韶华的位置,他才恍恍惚惚明白了李韶华的有意撩拨。
可这又能意味着什么呢?只能意味着自己的皮相还得了李韶华几分青睐罢了。
在他们的往事里,最先下手的,却不一定是最先爱上的。李韶华只是个玩弄感情的猎人,而自己又只不过是那个待宰的羔羊罢了。
周行之又看了眼陆琦发来的微信,随后将手机锁屏。
谁都不知道自己对李韶华的爱意是如何开始的,他自己也找不出个确切的时间点,只是等他发觉,一切都已经驶离航线太远,只得顺着命运的安排走下去。
李韶华看上了他的皮相,他又受李韶华风情与成熟的诱惑,他俩在冰冷的冬天相互揣摩,又相互伪装,最终在这凛冬之中,用火热的身躯划开连日的冰封。
周行之知道,这些年李韶华大抵觉得自己的爱情开始于那个疯狂的夜晚,或是开始于那个狼狈的早晨,但其实不是的,他的爱情生根于命运中无数个惊鸿的一瞥,发芽于无数个互相陪伴的加班的深夜,
故事的起点远比他们设想的早,结局也是。
第14章
第二天一早,当李韶华从宾馆走出来的时候,毫无意外的见到了周行之,手中拿着两个包子,他猜,准是豆腐粉条陷儿的。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周行之便是这样向他求爱的,一时间那个青葱的少年与此时这个成熟的男人交织在一起,分不清今朝昨朝了。
李韶华看了他一眼,向他摇摇头。
周行之把手中的袋子塞进李韶华手里,问,“你脸色不好,昨天睡得不好吗?”
周行之这句话问的光明磊落,担忧和挂念写在脸上,仿佛在说,我就是放不下你。而李韶华则是虚伪又克制,“没,挺好。”
周行之便不再说话,他俩一左一右并排走着,与以往几千个日子无异,却又那么不同。
李韶华进办公室前,周行之拉了拉他的衣服,李韶华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他。
周行之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韶华,你是不是生病了?”
李韶华冷哼一声,“用你管。”说完,便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进去了。
周行之无法,在门外呆了片刻,只得回自己的办公室去。
周行之坐在办公室里,却什么都干不下去,满脑子都是李韶华苍白的肤色和满额头的虚汗。他心里发堵,却又对他无计可施。
李韶华的身体向来不算硬朗,以前每逢换季总是会病上一场,后来周行之便千分仔细万分小心,好生照料着,每逢天气转凉或骤热,让他不受凉不见风,才慢慢好了起来。周行之心中想,大概是这些时日没人照顾体贴,又病了吧。
他心中有了记挂,便再也工作不下去,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急急忙忙趁旁人去吃饭,跑到隔壁的办公室抓住李韶华,不有分数便把手背放在他的头上。
李韶华没什么反抗,深深地看了周行之一眼。
周行之讪讪的伸回手去,自己念叨着,“也没发烧啊。到底哪儿不舒服?我去给你买药。”
李韶华摇了摇头,说,“没事,你别这样了。”
周行之顿了顿,脸上全是疑惑,犹豫了片刻开口,“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跟我离婚。”
李韶华似乎觉得这话问得可笑,挑了挑眉,是周行之熟悉的,他讥讽的表情。
“行之,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周行之心中难堪,却故作坚定,“韶华,你别闹了好么?”
哪怕李韶华长他五岁,哪怕披上业界精英的皮囊,哪怕是领他入门的师父,在他心里,李韶华却永远是那个需要被照料和抚慰的。在他心里,李韶华总也照顾不好自己,让他如何放心得下。
李韶华眼睛涩涩的。他很想告诉周行之,他没有闹,真的没有闹。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垂眼看着地板。
“我想的很清楚了,行之。”李韶华沉声说。
周行之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韶华,你想怎样我都可以由着你顺着你,除了这件事。”
李韶华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兀自说,“算了,你不签就不签吧,反正AB婚姻只要一方提出离婚申请,法院就会判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