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ABO(4)
漫长的追求像北方的冬日,凛冽而残酷,带着摧枯拉朽的破坏力与不可一世的肃杀,卷席着周行之的整个心脏。
他时常会痛苦哀伤,又时常因为一个举动而欢欣雀跃,这些所有的痛与爱,全然来自于这不匹配的爱情。
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五年的洗礼与沉重,而那些月光下的肌肤相亲与唇齿相接都仿佛成了自己杜撰的黄粱一梦。
想到这里,周行之不禁苦笑,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从开始,到现在,从来便是如此。李韶华是永远的主导者,而自己只能等待他的宣判。
索性历经那么多,他还是捉住了自己的一生所爱。
这些年,周行之的父母常常会在背地里唏嘘,如果不曾遇上李韶华,现在的周行之会是什么模样。
他会娶一个贤惠柔弱的男o或女o吗?还是依然在寻寻觅觅。
他会有一个可爱又顽皮的宝宝享受着儿女带来的甜蜜负担吗?或是静悄悄的等待着一条小生命的降生。
每当听到父母这许多言辞,周行之会迅速的打断,斩钉截铁的说,“没有如果,我已经有了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他是如此的爱着李韶华,所以这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是如此的爱着李韶华,所以无论如何睡前都一定要在爱人光洁的额头上印上自己的吻。
黑暗中,周行之轻轻亲吻着李韶华,随后柔声说,“晚安,韶华。我爱你。”
第5章
当周行之带着陆琦走进李韶华的办公室时,李韶华突然感觉太阳穴突突的发疼。他不愿在陆琦面前示弱,只得勉力强撑。
李韶华接过陆琦手中的复核单,说,“报告给我。”
陆琦把手中的报告放在李韶华桌上,李韶华翻了翻,抬起头来,说,“华英财务公司今年对五大行提了百分之零点一的减值。我还是头一次见对五大行提减值的。”
陆琦脸涨得通红,他连着熬了一整个通宵心又不爽,“企业高层对财务有提减值的要求,这能是我们说调他们就调的吗?”
李韶华盯着他看了许久,说,“你来事务所做了五年了,到今天还不懂得事在人为这个道理吗?他们不怕银监会的管控,我们事务所还要替他们担责任吗?”
李韶华又翻了两页,“利息收入和利息支出的测算还差着几个亿,所得税费用算对了吗?对寰汽的减值由去年的百分之十提到了百分之二十二点四,实质性证据是什么?上董事会了吗?董事会批准了吗?这种重大事项没要到证据,报告我是不可能给你签的。”
“哦对了,华英财务公司今年适用新准则,在你换新模板之前,不要再来找我。”
陆琦脸色骤变,他不声不响的从李韶华手中拿过报告,负气摔门走了。
周行之坐在李韶华对面,低声说,“韶华,咱们所里今年还没有适用新收入准则和新金融工具的先例。”
李韶华冷哼一声,说,“财政部公布的第36号准则,最新的金融企业财务报表格式,项目刚一开始我就发给他提醒他了。”
周行之皱了皱眉头,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徐徐开口,“到现在所里也没有个先例,陆琦那边难度的确是有些大的。再说咱们三月底就要出大合并的报告,时间也的确是紧张。”
李韶华的神色略微缓和,他揉了揉睛明穴,说,“这些客观条件我当然知道。但每个组、每个项目都有自己的情况,整个项目也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放宽标准。”
周行之叹了口气,随后点点头,说,“我出去跟他谈一谈,该补齐的审计程序都尽量让他的组员补,报告也改成新模板。”
李韶华瞅着周行之的背影,心里一阵酸。
晚上李韶华从一堆报告和底稿中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
周行之放任自己在办公室工作到这么晚,还属第一次。可见陆琦的报告定然是拔掉了他一层皮。
他坐久了四肢有些肿,猛一站起来竟有些踉跄。
他扶着椅子缓了缓,才走出办公室,直奔周行之的工位。
他从背后揽住周行之的肩膀,低声说,“回家吗?还在看华英财务公司?”
周行之恍恍惚惚看了眼手上的手表,才发现已经过了零点。
他皱了皱眉头,说,“对不起,我忘了时间,你该早点回去休息的。”
李韶华摇了摇头,说,“没事。咱们回家吧。”
当他俩洗漱过后一起躺在床上时,李韶华盘算着,这差不多是周行之的发情期了。而随之而来的想法是,这已经是他们不曾做爱的整整一个月了。
这个想法有些可笑,仿佛他刻意去记、刻意去想,但事实上这只是来源于李韶华对数字天生的敏感和过分好的记忆力。
他总会记得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快乐的、苦难的、尴尬的、痛苦的。他又总会忘记很多。这取决于是否放在心上。
他想,他是可以继续做个没心没肺的浪子,在红尘中自在逍遥的走上一遭,像没有脚的海鸟,被大海拥抱的刹那即是死亡。
可他遇上了周行之。
周行之的怀抱太温暖,爱意又太磅礴,他素来是个自私又自我的家伙,所以一旦拥有过这些甜头,便再也不肯放下。
李韶华不知道发情是怎样的感觉,更无法感知到对方信息素的波动,而周行之又惯于忍耐,仿佛跟李韶华在一起后,这些天性中的欲望都成了对对方的羞辱,所以起初他只能循着蛛丝马迹察觉丈夫每月的不同。
他伸出手摸了摸丈夫宽厚的手掌,低声问,“想要吗?”
周行之在黑暗中愣了愣,旋即亲了亲李韶华的额头,柔声说,“没关系,快睡吧,你累了一天了。”
李韶华突然有些恼火。
理性上,他知道周行之的忍耐是来自于对自己的体谅与体贴,可感情上,另一个声音却在没完没了的叫嚣着,看吧,你们天生就是不相配的,而你也满足不了他的欲望。
于是他故意俯身到周行之之上,娴熟的撩拨着周行之身上所有的敏感点,一双灵巧的手几下解开丈夫的扣子,双唇越过周行之英挺的鼻直接含住他的唇。
李韶华没有天生的腔体和信息素,却向来最懂得在性爱中获取并给予快乐,他的吻是炽热而明亮的火焰,又像一颗颗小炸弹,炸开在周行之的心田。
周行之的气息很快变得粗重而慌乱,他一双大手扣住的腰肢,用力翻身过来将爱人压在身下,Alpha的天性几乎在同时被唤醒,他渴望着侵占,又是生来的上位者。
他像一头饥饿多时的小兽,在见到血腥的刹那冲上癫狂,他啃噬着身下男人的肌理,滚烫的气息透过肌肤传入李韶华的骨肉。
两人的衣服不知在何时统统丢去了一旁,剩下的只有两具紧贴着的肉体,丝毫见不得间隙。周行之却仍觉不够,他伸出手,将润滑挤了一大块放在手心,随后娴熟的在李韶华的身后开拓疆土,待到曲折之境变得泥泞而温热,一个挺身将硬挺的下身嵌入李韶华的身体。
两个人在黑暗中喟叹着,快乐着,又痛苦着。
极度的兴奋中,周行之下意识的将头埋入李韶华的肩颈,他长开口,在爱人的脖颈处亲了又亲,最后猛然抬起头来,几下迅速的抽插后,将器物抽出,一股粘稠的浊液,悉数射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李韶华的情欲随着丈夫的抽离迅速蒸发,之前的缠绵与狂欢仿佛浴室里的热气,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咬紧牙关,失望与邪火在心中反复交替,啃噬着他的平静与幸福。
这原是没由来的愤怒,他本就是个生不出孩子的Beta啊。
第6章
晚间,当周行之第二次带着陆琦踏入李韶华的办公室时,李韶华瞅了几眼报告,而后平静的说,“你报表是改了,可附注依然没有体现新准则。你是想糊弄谁呢?”
他抬起脸来,探寻的目光盯着陆琦,“这两套报告我看过几十遍,你糊弄谁呢?”
陆琦脸涨得通红,他压抑着愤怒说,“你让我改报告我尽力改了,可附注我真的没办法。”
李韶华将桌子上一沓报告往陆琦手里一放,眼都没抬一下,说,“一周前,P记对PA银行就已经出具了审计年报。你好好看看,哪些内容能用。”
陆琦捏着那厚厚的一沓纸,问,“李总,我改完模板你能给我过吗?”
李韶华抬头瞥了他一眼,说,“你先把审计报告改好,我们再来谈过不过的事情。”
陆琦把手中的报告往桌子上一摔,怒道,“改改改,我这次改完你下次还有新问题卡我。”
李韶华强忍着怒火,抓紧了手中的茶杯,说,“陆琦,这项目我是总负责人,我比你更希望它能快点结束。”
周行之皱了皱眉,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说,“韶华,这项目我是签字注师。”
李韶华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你是签字注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签字注师吗?还是你觉得我不给你们过是怕自己担责任?”
周行之顿了顿,转身对陆琦说,“你先出去。”
陆琦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欲言又止,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给李韶华,最后扬长而去。
李韶华盯着自己的丈夫,看了许久,仿佛不认识一般,末了,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周行之,你觉得我是怕自己担责任,才不给你们过的吗?”
周行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见李韶华生气便心惊胆战的应届生,在这场绵长的爱情拉锯战中,他早已学会了坦然与平静。
“韶华,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韶华最恨周行之这副无论怎样都忍让而安静的模样,让他仿佛一个跳梁小丑,又像是历来的自说自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周行之叹了口气,说,“华英财务公司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要用新模板他也改了,附注的问题紧抓着不放,财务公司总拖着过不了审,对整个项目影响都很大。”
李韶华盯着周行之,强迫自己平静,最后狠狠的说,“周行之,我不是故意卡着你们,我是不想这些小事耽误了你的前程。”
周行之沉默不语。
他知道不该把私人情感带到工作当中,可他偏偏做不到。李韶华于他而言,既是领他入行的老师,又是多年相伴的爱人,他没办法跟李韶华据理力争,只得接受他的所有高要求与高标准。
李韶华顿了顿,说,“这个行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判断,每个人也有自己的一把标杆。行之,我只是希望你们在可控范围内,把事情做的尽善尽美。”
周行之皱了下眉,他点点头,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