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撩人(200)
“阿秋。”他唤了年轻人一声。
杜凉秋竖起耳朵的狗狗一般,立刻将脸转向他,等待他的指示。
杜晚棠没出声,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叫阿秋那一声。
“棠爷?”“你去留学吧,以后你的路还长着,需要见的世面还很多,该去天底下各处走走。”
赵普的眼界明显要高他一筹,阿秋算计不过他,赵普现在碍着“镇海王”这块金字招牌,没法彻底灭了阿秋。但日子久了,人们看出赵普和阿秋各自深浅,肯定会倒向更为强大的赵普。
马太效应一旦开始,阿秋想翻盘会越来越难。
“棠爷……”阿秋心里难过,杜晚棠要赶他走,万波进了家门,他这个“叛徒”,就该滚了么?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只想留在棠爷身边。”
杜晚棠听见他说这种话就心烦,没好气道:“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有什么用?要不是你太废物,就凭你在杜家的身份地位,扳倒我还用借赵家的力?”阿秋脸上烧得生疼,声音颤抖道:“我没有,棠爷,我没想扳倒你……”
“废物东西!你两次造反,第一次输了,第二次靠着外人才勉强臝了,我教了你十来年,你连自己动手夺个家业都做不到,以后还有什么能指望你!”
阿秋咬着唇,心被杜晚棠的话鞭笞着,他根本没有从棠爷手里抢夺些什么的想法,可是眼下,谁还会信他?
杜晚棠越想越气,尤其赵普在他面前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令他不甶自主想到某个两面三刀的女人。
他尽量想遗忘的旧事,一粧粧沉渣泛起,让他胸膛里沉寂的心火再次蔓延。
阿秋如何,他暂时不计较,赵普,必须死!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
路边绚烂的广告屏照亮车内。
杜晚棠看了眼阿秋,青年漂亮的眼眸被灯光映得迷离,含着万千柔情无辜地望着他。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枪声,吼声,最后一幕是他被母亲抱着,在雪原中仓皇奔逃的样子。
那段记忆早就模糊不清,刺骨的冷意却永远萦绕在身边。
他抬手抚上阿秋的脸,青年睁大眼睛,流露受宠若惊的表情。
杜晚棠觉得自己在做一件错事,他这辈子活得很清醒,犯错的时候都清醒地知道自己在犯错。
他问阿秋:“你心里,还有没有棠爷?”他看着阿秋吓傻了似得,转而变成被狂喜冲昏的表情,傻傻点着头,“我、我有,我心里只有棠爷!”杜晚棠笑了笑,凑近一些,勾着青年性感的下巴,拇指抚着他下巴中间那道若影若现的“美人沟”。
阿秋不是杜家的血脉,杜晚棠比谁都清楚,赵普和高蔓蔓都是和杜晚棠相似的尖下巴,但阿秋不是。
他们的母亲杜晚棠认得,那女人也是纤巧的长相,阿秋这张和杜家格格不入的英挺面庞,九成像了那个不知四十三、清醒犯错是谁的嫖客爹。
阿秋被他摸得心跳加速,呼吸粗重。
杜晚棠很满意他这幅反应,抿着嘴浅笑,故意磋磨他:“小骗子,你心里要是有我,怎么会让赵普把我折腾成这样?你觉得我老了,嫌我烦了,想甩了我是吧?”阿秋倒吸一口气,急急辩白,“我从没那么想过!棠爷!不是我安排赵普去害您的,我……”
杜晚棠推开他,又靠回车窗边的抱枕上。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阿秋心乱如麻,百口莫辩,眼眶滚烫地望着他,听他说那些诛心之言。
车子发动,走过十字路口,霓虹映着杜晚棠的面庞,那张落寞的脸显出惊心动魄的凄美。
车里响起幽幽叹息。
“那天你早返回了一步,你要是能沉得住气,再晚回去半个小时,等赵普把我先奸后杀,今天就省得听我唠叨,让你心烦……阿秋,你还是太嫩了。”
阿秋目光发直,“先奸后杀”四个字,在他的理智上狠狠砍了一刀。
第四十四章 予我寒夜暖梦
杜晚棠说出“先奸后杀”这四个字,阿秋脑海中不住浮现着一些细节。
赵普对杜晚棠的态度,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杜晚棠受伤那天,身上一丝不挂。
之后在医院里,赵普凑得棠爷那么近,若不是他及时闯入,不知道赵普会做些什么。
阿秋心乱如麻,悔恨冲击着他的理智,低下头,攥紧了自己膝头的布料。
“棠爷,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杜晚棠没接话,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阿秋心如刀绞。
他知道,杜晚棠不信他。
不信他的忠心,也不信他的能力,更不信他的诺言。
十几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总算有些长进时,现实把他一巴掌打醒。
他还是那个搬不上台面的狗崽子,只会令棠爷皱眉,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
两人回了家,阿秋闷不吭声,伺候着杜晚棠洗澡睡觉。
他现在没办法为棠爷做别的事,只能一点一滴,从所有能对棠爷好的地方,认认真真伺候棠爷。
原本就不太壮实的身体,如今更瘦得扎心。
杜晚棠坐在浴缸里,今日委实累了,知道阿秋赶不走,索性不浪费口舌,由着他献殷勤。
青年脱了礼服外套,仅穿着西装马甲,挽起的衬衣露出两条有力的手臂。
浴棉打起丰厚的泡沬,在苍白病态的肌肤上温柔游走。
阿秋顺着男人纤细的脖颈往下洗,精致的锁骨,削瘦的肩膀,托住他的手擦洗他羸弱的双臂,带些私心趁机握住他的手,就着滑腻的泡沬,和他十指相扣。
杜晚棠闭着眼,睫毛上挂着水珠,仿佛不知道他的小动作,任由他偷偷占些便宜。
阿秋不敢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最多假公济私,在他日思夜想的腰肢上抚摸两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连自己起了反应,阿秋也不敢再有非分之举,任由那里鼓着,为棠爷擦干身子,吹+头发,送到卧室床上去。
洗过澡的男人散发着淡淡香气,仿佛新鲜采摘的荔枝剥掉外売,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
阿秋盯着他淡色的唇,几次恍惚地凑近,惊醒回神后又生生拉扯住自己,晈住嘴巴不让自己犯浑。
杜晚棠仿佛不知道他的煎熬,躺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睡觉,一句话不说晾着他自生自灭。
阿秋难受得眼眶发烫,闷闷道:“棠爷,我走了,您好好休息,晚安。”
他垂头丧气离开杜晚棠的卧室,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睡觉.擦着头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到屋外的雨声,坐在他和棠爷曾经共枕过的床上,心酸地哭了一鼻子。
四十四、予我寒夜暖梦他和棠爷,曾经离得那么近……
昏昏沉沉,他在悲伤中睡过去。
夜半时分,屋外响起闷雷。
阿秋被手机震动声吵醒,摸索着接起来一听,对面传来恼怒训斥:“你睡觉这么死的吗?打了两三遍电话,现在才接!”杜晚棠声音有点喘,罕见地烦躁着。
阿秋一个激灵,蹦下床,边道歉边往对面跑,生怕杜晚棠出了什么事。
男人的卧室门一开,迎面一股冷风,阿秋打了个哆嗦,发现有扇窗户被吹开了。
南方冬月,不像北方那般干冷,但雨夜寒风透骨,倒比北风更杀人。
杜晚棠裹在被子里,大骂他:“看什么!去关上!”阿秋暗骂自己没眼色,跑去关了窗。
吹了大半宿,屋里冷得冰窖似得,阴湿不堪。
壁炉里的火奄奄一息,让屋子无法保持干燥。
阿秋连忙把壁炉烧旺,又将空调调高几度。
“打了你电话几遍,睡得死狗一样,没有一点儿警觉,不怕半夜有人暗杀?”杜晚棠被冻坏了,伤处受凉,潮气沁入肌骨,疼得他心情恶劣,说话一字一句飞刀似得。
阿秋被骂得不敢大声喘气,喏喏道:“对不起,棠爷,我错了,我以后肯定让手机保持铃声。”
杜晚棠没好气地瞪着他,“去给我拿支止疼针。”
阿秋反应过来杜晚棠身上疼,自责地拿了针剂,给他打了针。
药效一时半会儿无法起效,阿秋看杜晚棠脸色苍白,身子明明是冷的,额头却沁着一层薄汗。
五脏六腑都愧疚地缩成一团,阿秋跪在他床边小声道:“棠爷,我……我给你揉点药油吧。”
杜晚棠气息不稳,恹恹剜了他一眼刀,“该干什么你自己拿主意,我没力气和你浪费。”
阿秋赶紧拿了药油,小心翼翼坐在棠爷身边,想掀开被子给他擦药。
杜晚棠瞪他一眼,“你想冻死我?”阿秋摸到被子里几乎没什么温度,知道他身上暖不起来,被冷得心情恶劣。
青年想了想,钻进被子里,用棉被裹住两个人,手上沾着活血化瘀的药,在被子里握住男人的手腕,给他缓解旧伤的疼痛。
他年轻气旺,火炉般的身子很快将冰凉的被子暖热。
止疼药逐渐起效,令杜晚棠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一阵阵打瞌睡。
冷雨敲击着玻璃,机械的声音更加催眠。
杜晚棠难得感到精神放松,靠着阿秋年轻有力的身体,呼吸变得绵长。
阿秋眼里只能映出这一个人,一张脸,炉火跳动着,仿佛他慌乱的心。
四十四、予我寒夜暖梦他知道这时候硬了简直无耻,可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谁还能保持冷静!
羞耻和自责交织,阿秋快疯了,舍不得离开棠爷,又怕自己罪恶的肿胀引得棠爷不痛快。
他直守着男人安然入睡,这才悄悄挪动身体,一点点把自己往被子外挪。
然而任由他怎么小心,浅眠的杜晚棠还是受了些影响,在睡梦中不满地叹气,平展的眉心皱起,翻身紧贴住他,让自己没有暖热的另半边身体贴在热源上。
阿秋僵硬地看着埋在他胸口的脸,柔软黑发散在枕上,温柔又无害。
他的心撞击着胸膛,恨不能撕开胸口,跳出来钻到棠爷怀里,亲自告诉他,它有多么爱他。
但他知道,再怎么热情的表白,都只会招来棠爷的厌恶。
他是个一再背叛的狗崽子,是个不能信任的叛徒。
阿秋放慢呼吸,憋住错乱的心跳,不敢让自己的心跳声扰了棠爷的清梦。
他舍不得睡,怕自己一闭眼,天亮了,这一幕再也不会出现。
第四十五章 红了眼圈
杜晚棠这一夜受了风寒,第二天病歪歪的,赖在床上不想醒。
阿秋睡得迷糊,命根子处骤然一痛,生生将他疼醒了。
年轻人一睁眼,视线还未对焦,耳朵边先听到男人微哑的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