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岌岌可危(18)

作者:夏小正 时间:2019-04-26 18:51 标签:年下 师生

  他在白茫一片的快感里,胡乱地摸着季正则的脸,眉弓到鬓角,鼻峰到嘴唇,眷恋又虔诚地摩挲着。他像一片飘摇零落的残花,被坚硬的肉杵顶到化成甜腻的水汁,性爱带给他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感激,发自内心的亲密和满足,腿软到要向季正则下跪。
  他之前想,做爱原来是这么快活的事,他现在想,世界上原来还有做爱这么快活的事。从头发丝到脚趾尖,剧烈的颠簸和汹涌的爱欲铺天盖地,他紧紧抱住身上驰骋的少年,被插得四肢发软,发际湿透,洇红的嘴唇呜咽不止。
  一波波滚烫的浊液溅进他身体里,烫坏了他的五脏六腑,他两拳紧攥,小腿也翘起来,流着泪抖如筛糠。季正则来回舔他汗湿的脖颈,嘴唇下移,吃他胸前两点艳红的奶果,小乳粒被吸成两个尖尖的小肉锥,季正则叼着咂,“早晚要给你夹断。”
  他就着被操的姿势,跨坐在季正则腿上,手臂软塌塌的攀着他肩膀,两个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接吻。
  季正则把性器拔出来,抽了几张纸在他股间擦了擦,戏谑地笑,“怎么流这么多水,擦都擦不完。”
  方杳安两颊坨粉,两条腿还在无意识地哆嗦,季正则的手指进到他身体里,想把射进去的东西抠出来,柔软的穴襞温顺地接纳了进侵的异物。
  他拧着眉轻哼了一声,一张脸秀艳红润,“是你......射得太深了。”
  季正则站起来,弓着腰抵着他额头,手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似笑非笑,“怎么?不喜欢?”
  他没说话,脸有些烧,难堪地别过头去,被扣着下巴拧回来,季正则问他,“喜欢吗?”
  他有些难以启齿,嗫嚅半晌,“喜欢。”
  季正则又问他,“我呢?喜欢我吗?”
  他这次却怎么也不肯回答了,季正则甚至狠狠在他嘴上咬了一口,差点见血。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轻轻地蹭,像在撒娇,“老师偶尔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
  方杳安嘴唇哆嗦着,环住季正则的肩膀,柔细的手在他颈后抚着,季正则今天没脱上衣,他不能顺着后背摸下去。每次做完爱,温存的时候他会顺着脊柱来来回回抚摸季正则的颈背,从他宽平的肩到紧窄的腰,精瘦流畅的肌肉线条,紧绷而有弹性,充满即将爆发的力量感,让他迷醉——他虔诚地爱着季正则的年轻,性感而有生命力。
  季正则又开始吻他,绵密细腻的湿吻,又长又狠,他嘴都被嘬麻了,舌根流水。
  下课铃响了,走廊外面有了嬉笑和走动声,他把嘴唇夺回来,眼里含着一汪荡漾的水,气喘不匀,“下课了。”
  季正则亲在他下巴上,舌尖在他喉头滚了一圈,拉开衣领,在他细细的锁骨下方狠狠嘬出两个印。季正则喜欢在他身上留印,腰经常会被掐青,屁股也被拍肿,肩头布满咬痕。
  “我上课再出去,现在人多,再亲一会儿。”他去舔方杳安的唇角。
  方杳安往后躲了一下,“嘴肿了。”
  季正则压着他后脑勺又把他扣回来,重新吻住他,“反正肿了。”
  高潮的余韵和过长的湿吻让他疲倦,软塌塌地瘫在椅子上,季正则穿好衣服,手撑在椅背上,居高临下,流连吻在他泛红的眼角,“你休息一会儿,还有一节课,放学了我们就回家。”
  “嗯。”他盖着衣服应了一声,季正则从外边阖上了门。
  办公室内窗的窗帘没拉实,漏了个挨着窗棱的小直角,冬日下午四点半的阳光从那里泄进来,澄澈闪耀像一条脉脉流动的金色光河,微小的尘埃在光河里浮动。
  干瘪的灵魂注入了年轻的脉动,他在膨胀,在这种说不清是爱还是欲的关系里,他变成了一个甜蜜的废物。


第十三章 蜃楼
  (一)
  黄玉新上课忽然就安分起来了,不闹声响也不捣蛋唱反调,只偶尔抬头阴狠地睇方杳安一眼。方杳安不清楚发生过什么,但他毕竟只是个代课的,学生能不捣乱自然最好不过,他懒得探究其中缘由。
  上完第六节 课他接到陶艺馆的电话,说陶具风干好了,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去修坯和上釉。陶艺馆是上周去的,本来季正则是要去看电影的,但方杳安觉得实在冒险,他心虚,畏首畏尾地生怕给人撞见了。
  后来误打误撞就进了陶艺馆,也大多是亲子和情侣,他还是不敢,但又怕三推四阻的惹季正则生气,就也交了份钱,在展架那装模作样地观摩人家的成品。
  陶艺馆周末客流不少,一个店员通常同时照看着三四个人,只有季正则一个人坐最靠边,店长是个妆容精致的女文青,亲自坐下来指导他。
  拉坯机转得很快,陶泥湿腻腻的不断擦着季正则合成圆的手心,他有些痒,又觉得新奇,笑着和女店长说了几句什么,“是啊,做个什么呢?”
  他弓着背半偏着头转过去,看着站得远远的方杳安,噙着笑,“躲那么远干什么?我看,就做个你好了。”
  女店长看他扭头回来,把刚盘筑成型的陶泥又打下去,低着头,眼角眉稍温沉醉人,笑意浅浅地念了一句,“反正你这么漂亮。”
  女店长心下一咯噔,惊疑不定,偷着来回在两人中间环视了几圈。
  方杳安无端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季正则坐在最后一排,也这样吊儿郎当地一偏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一节课。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两个季正则在他目光里重叠,当时张扬英隽的少年侧脸似乎变得沉静了些,两条长腿曲在拉坯机两边显得拘谨,微微颔首,专注而温柔。
  仔细算起来,已经一年多了,过得真快。
  季正则这周要回家,应该是没时间再去陶艺馆了,再说他本身对这个也没多大兴趣,那天做了个四不象的罐,当花瓶嫌矮,做烟灰缸又太大,指甲缝里还进了陶泥,龟毛得不行,方杳安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给他修干净。
  方杳安的电脑正好在陶艺馆旁边的电脑城售后,直接把俩东西一起拿了。从陶艺馆出来时季正则刚放学,打电话问他在哪,他说在电脑城这边,季正则又叫嚣着让他打个出租赶紧回去。
  方杳安正走到超市门口,抬头看了一眼,想到些什么,进了超市,再出来时招了出租。司机开到离家不远的三岔路口,探头看了看,“前头车祸封路了,不远了,要不就这下吧,不然还得绕路加钱呢。”
  方杳安说行,提了东西下来,看见呼啦呼啦闪着红灯的警车,警戒带里四五辆汽车撞得几近报废,还有一部摔飞出去支离破碎的摩托,碎玻璃渣滓混着血粹了一地。
  听围观的说是一辆大货车突然失控,造成五车连撞,殃及后头跟着的摩托。大头撞上的是辆出租,整个车头都瘪了,司机当初死亡,后座的乘客据说白外套都染得血红,车门变了形打不开,现在还不知道人是死是活。
  方杳安从后面走一遭,听得心惊肉跳,有个买菜的大妈嘴里直念,这眼瞅着到年关口了,遇上这档子灾祸,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方杳安心有戚戚,连忙跟着念了句阿弥陀佛,又匆匆忙忙回去,一抬头正好看见对街有个人疯了似的往现场冲,半路上还磕着什么,趔趄了一下,差点栽倒——那人满眼血红,脸色苍白而肃穆,咬肌紧绷到抽搐,粗鲁地拨开围观人群,狂躁地往中心走。
  “季正则!”方杳安叫了一声,他不知道季正则怎么在这,下意识地叫了他。
  季正则在路人抱怨声里往警戒线里闯,看见那滩血脸刷地一下白透了,一瞬间连呼吸都失去,心脏倏地掉进谷底,忍不住发起抖来。
  “季正则!”他两只手都提了东西,不能招手,只能往对街赶,边走边喊,“季正则!季正则!”
  季正则猛然听到他的声音,好像忽然灵魂回体,生怕幻听了,伸着脖子到处张望,又挤开人群出去,看见方杳安提着两袋东西朝他跑过来。
  季正则整个人一下无力透了,嘴唇都哆嗦起来,那种脊柱发凉的后怕感让他喉管连着胸腔一阵闷疼,眼眶热涨到崩溃。方杳安还没走到他面前,就听见他的嘶吼,“你他妈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谁叫你横穿马路了!?”
  说完一把将他拖进怀里,两臂紧紧地勒住他,快把他揉碎了嵌进骨肉。方杳安整个肩都耸起来,听见耳边热切的夹着哭腔的声音,那种后怕的庆幸浸满他整个人,“还……还好……不是你,还好不是你,还好你没事……”
  方杳安一怔,被死死抱着一动不敢动,身体好像成了传播情感的介质,季正则那种劫后余生的窒息感渡进他身体里,他忽冷忽热的,像害了病。
  季正则整个人都在抖,胸膛剧烈起伏,喘气粗重,一次呼气被颤成几段,整个人失控到极点,脆弱极了,一直念着,“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方杳安松了右手的购物袋,顺着起伏他的后背,在他耳边低声安抚,“对不起,对不起,我没事.....”过了好一会儿,围观的人都散了一半,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了他们紧紧相拥,他才试探着问季正则,“回去吧?”
  季正则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他身上,骨头都卸下来了,喉结攒动,声音暗哑,“再缓一会儿,我腿没劲。”
  季正则是回来时走到楼门口,听到楼上刚搬来的一对小夫妻在说路口车祸,那辆车头撞瘪了的出租也是从四环路过来的,后座的乘客也穿件白衣服,头都被磕凹进去一块,几乎可能断定没命了。季正则一听冷汗就下来了,心蹦得猛高,赶紧往楼下冲,腿还发软,路上一连摔了两跤,膝盖的皮都跌破了。
  方杳安蹲在他身前,给他擦药,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去超市买菜了,你昨天说要做卤水鸭,我去买......”
  季正则一把打开茶几上的购物袋,臭着脸把方杳安买的东西一件件往外丢,恶狠狠地剜着他,“你买什么菜,你会买菜吗你就买菜?要你瞎买菜!”他拎出一袋番茄,哭笑不得,“这西红柿这么绵,你,你他妈……”他捂着眼睛笑了一会儿,又没头没尾地念起来,“还好你去买菜了,买菜好,以后你天天给我去买菜,买些臭鱼烂虾都行,你别坐车了......”
  方杳安听他胡言乱语,又有些无措,季正则环抱住他的腰,把他的衣服全揭上去,脸贴着他白软下凹的肚皮,间或吻在他腹部。方杳安有些痒,听见他在下头闷闷地说,“热的,活着。”
  方杳安一下怔住,说不感动是假的——他爸没了,他妈也没了,老家的亲戚都少有走动了,他的生命轻飘飘的似乎跟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联。可现在不一样了,季正则好像变成一捆绳,把他和这个尘世牢牢绑住,少年的恐惧那么真实而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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