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房东总想着睡我(29)

　　“在想......鬼灵是什么。”
　　萧修陌缓缓睁眼，眼珠直接滑到卫子温那一侧，“那是吓唬安素笺的，说世上有鬼，他们白天不能以原形现身，只能化成一个光圈浮在空中，有时候会落到人的头发上，瞪大眼睛吃掉不听话的小屁孩儿。”
　　卫子温：“那他们晚上还是光圈吗？”
　　萧修陌轻笑，反问，“你喜欢天天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卫子温摇头，忽而又想起前两天晚上，萧修陌跟自己说的鬼灵......
　　怕是也在吓唬自己。
　　但那种情形下为什么要吓他......
　　卫子温陷入了沉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在水池里泡着，享受着舒适的暖气包围全身的感觉。
　　忽然，卫子温听到身后有门被打开的声音。
　　刚刚给他们引路的服务生走进来，朝着他们微微鞠躬，半跪在水池边，轻声说道：“萧先生，有人来访，他说有要事请您出手。”
　　“推了，”萧修陌干脆利落的甩了两个字，而后又补了一句，“我要一杯茶，给他一杯不加糖的橙汁。”
　　“好的。”
　　服务生退出了浴场，又是一片安静。
　　卫子温很奇怪，萧修陌这次拒绝的干脆利落，连问都不问是谁。他明白萧修陌平日里虽然傲气，但绝不无理取闹，更何况服务生说的是要事......
　　除非，萧修陌知道来人是谁，而他根本不想见。
　　卫子温心里生出一丝不安，他隐隐有种预感，村子的事还没完，来的人八成也和这个有关。
　　没一会儿，服务生上了茶饮，精巧的木盘子上放着一只青瓷杯，里面的茶香清淡，是萧修陌喜欢的味道。
　　卫子温向服务生道谢，接过了那杯橙汁，小小的抿了一口，觉得橙汁有点苦，就先放到了一边。
　　他一回头，看见服务生还在，而且先前那种温和谦卑的姿态不知去了哪里，卫子温觉得，服务生的眼睛里有一股不易觉察的冷意。
　　而这股冷意，直冲他而来。
　　“萧修陌，我们......”卫子温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腹部开始发凉，紧接着就是身体迅速降温。他嘴唇发白，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直直的沉进了汤泉里。
　　“卫子温！”
　　萧修陌一把把人捞出水池，只见人已经开始泛冷气，病状和村里生病的人有极大的相似。
　　“萧先生，您没得选。不救村里人，他也会死。”
　　服务生仍旧笑意盈盈，只是笑容中没有任何的温度，他说完还没半秒，整个人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紧紧缠住，喉咙被死死扼住不能呼吸，全身的骨头隐隐发出被压碎的声响，服务生白皙的面容正一点点扭曲，直到最后被那股看不见的“绑带”吞没。
　　卫子温模糊的意识里，听见了吐东西的声音，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空气里有东西凭空出现，掉到地上，那些残渣碎片扭曲了一番，自己慢慢地蠕动，组成了一小块黑乎乎的不明物。
　　“你宰了我也没用，你的心上人已经中毒了，你不救他，他就会死。你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没了？”
　　萧修陌面无表情的抱起卫子温朝房间走去，根本没把地上那一摊杂碎放在眼里。
　　“萧先生！”那块黑色的物体见萧修陌如此决绝，知道自己可能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他也不知道萧修陌是不是会有其他办法，毕竟萧修陌的名声和实力是实打实的成正比的。
　　“萧先生，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本来是那个小山村的一个普通人，但是我也被寒冰侵袭了，可是我体质特殊，和寒冰融合了，所以活到了现在，还有了一点特殊的能力。可是我的母亲！她一把年纪了还得受这种折磨！是那个没有人性的混蛋村长害了她！
　　“我束手无策，只能逃出来找人求救，刚刚我让那个服务生来问你，可你根本不见我！我是没有办法了，萧先生你救救我母亲和村里的百姓吧！你不救他们，他们真的......会死的！”
　　“关老子屁事。”
　　萧修陌抬脚就走，压根没管身后那个石块。
　　“村长在杀人啊！萧先生！你就没有母亲和爱人吗？他们在水深火热里，我求你了救救她们吧！你让我死一万次都行，你救救他们......”
　　卫子温在萧修陌怀里，神智还没完全清醒，但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萧修陌背着月光，面庞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阴影里，难辨神色。
　　也许是相处久了，卫子温看得出，萧修陌心软了。
　　这个男人一直都是个外冷内冷可是心温暖的人，特别是在提到“母亲”的时候，他分明看见萧修陌的眼睛有一闪而过的悲哀。
　　“修陌......救救他们吧，”卫子温声音虚弱，嘴唇还在发抖，“他也是无奈，救救他们吧。”
　　萧修陌轻轻地出了一点气，直接走出了大汤泉。
　　身后，那团黑块瞬间被空气吞没，再无声息。

　　☆、祠堂里

　　卫子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觉得一觉睡的并不踏实，忽醒忽眠，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到彻底清醒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几日。
　　整个房间干净整洁，陈设简单，卫子温的旁边还有一张床，被子上满是褶皱，一看就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看见床头放了一只玻璃杯，里面是一杯干净的水。
　　没多想，卫子温两口就喝了。
　　门口传来刷房卡的声音，把手转动，萧修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走进来，把卡往兜里一揣，“你这病人喝药倒是很自觉啊。”
　　卫子温舔舔略微湿润的嘴唇，“我以为是水。”
　　萧修陌嘴角噙着笑，走到他床边，把袋子提高放在他面前，“安恒宣嘱咐的，最好喝黑米的，我吃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一份。”
　　卫子温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可脑子又没力气去想，干脆乖乖的把一盒粥拿出来，一口口的吞下去。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临床的萧修陌，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第一次有这个待遇......
　　“你上次喝的果汁里加了那个杂碎的血，所以你现在也染了那个病，不过没他们严重。这次回村子里把人料理了，你的病应该也会好。”
　　萧修陌手肘撑着床头的柜子，手掌撑着下巴，手指微微曲起，样子仿佛他们在度假。
　　“吃好了就接着睡，我得去看看那个村子现在还活着多少人。”
　　卫子温听到后半句，吓得手一抖，粥泼了一点到手上，白嫩的手背一下就红了。
　　萧修陌嘶了一声，扯了张纸，一把拿起粥盒放到一边，给卫子温擦手背，“你这么笨手笨脚的能干什么？你......”
　　“我也想去。”
　　萧修陌头也不抬，“你去就是个麻烦。”
　　“修陌我想去！”卫子温的语气柔和却不容质疑，他想起那个服务生说的话，拳头缩紧，“我想亲眼看着那个村长给全村人道歉。”
　　沉默了许久，萧修陌把纸往筐子里一扔，嘴里吐了两个字，“幼稚。”
　　他满不在乎的呲了一声，“有点志气，绝对不会是道歉那么简单。起码......”
　　萧修陌没有说下去了，但卫子温大概也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从房间出来，下了楼卫子温才发现他们住的酒店就在之前的酒店的旁边。
　　“走，咱们去祠堂。”
　　——
　　卫子温一直知道萧修陌是大佬，他以为他们进入村落会采取什么特殊手段，打探完以后再计划一番，最后进入祠堂一探究竟。
　　然而啊......万万没想到......
　　萧大佬居然带他去了一个预定好的观光团，还是那种和老年人一起的。
　　领队挥舞着大红旗，开始一个个清点。萧修陌和卫子温是唯二的两个年轻人，个头又高，相貌又好，所以格外打眼，卫子温甚至能听到大妈们在后面对他们指指点点，还有个大妈捂着嘴到卫子温后面拉他衣服，问他们俩是不是情侣。
　　卫子温礼貌的摇头，说不是的，大妈笑意更浓了，说没关系没关系，她看小说，她都懂。
　　卫子温：“......是他落伍于时代了还是大妈超前于时代了？”
　　萧修陌仿佛不受影响，从口袋里摸了一个小木块把玩，那木头成色看着特别好，看切口，像是从哪里割下来的一般。
　　还没来得及细问，领队就喊着出发了。
　　两个人跟着导游把这块地方转了个遍，萧修陌一路上一言不发，快到村口的时候，萧修陌抓着卫子温往后降低了速度，慢慢挪到了队伍的最后，趁着一个拐角，队伍里两个高挑的男生不见了。
　　萧修陌靠在假山边，“我们从上次那个开口进村，这次跟紧我，别丢了。”
　　卫子温点头，可能因为今天太阳好，他并没觉得像上次那么冷了。
　　——
　　这次他们进去得很顺利，只是村落比上次来看的时候更显荒凉，这么好的阳光都没一个人出来看看，明明是白天，但整条街上却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家家户户闭门闭窗，像是个荒废了十多年的村落。
　　他们走得很小心，到了祠堂大门口，萧修陌的指尖泛了一点金光，轻轻点了卫子温的额头。
　　“把气息收住。白天祠堂门口没人，我们进去就行。”
　　萧修陌带着卫子温靠近了厚厚的门帘，拨开。
　　祠堂的正中间有一尊像，模样狰狞，两只手像蛇一般抱着自己的身体，笑容扭曲，原本是眉毛的地方变成了两只眼睛。佛堂下还有一些排位，供奉着发霉的水果，上面一层厚厚的土，一看就是长久无人打理。
　　祠堂里没有光线进来，只有几盏摇曳的蜡烛，晃晃悠悠，仿佛随时会灭掉。一股湿冷的味道让卫子温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冷吗？”萧修陌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卫子温身上，替他拢了一下，自己则在四周查看了一番。
　　卫子温穿着大佬的外套，瞬间有种自己被罩的感觉。他也在周边转着看了看，手指挂了一下祠堂的墙壁，觉得这土泥有点奇怪。
　　他靠近些嗅了一下，竟然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当卫子温睁开眼睛时，原本凹凸不平的墙壁忽然开始缓缓起伏，渐渐浮现出一张人脸的形状来。
　　那张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卫子温叫了萧修陌，指给他看。
　　萧修陌把卫子温拉到身边，在卫子温身上的外套里拿了他出发前把玩的小木块，轻轻放在了人脸的鼻子下方。
　　人脸的鼻子似乎是动了动，整张脸都开始了扭曲，卫子温看见那双眼睛拼了力气睁开，嘴巴咧开，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牙齿，每一颗都很丑。
　　它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个活人，像咬死他们，可这土墙又限制了它的活动，它咆哮着，拼命像挣脱土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