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柑(2)
作者:秦三见
时间:2019-03-05 11:34
标签:短篇 校园
余岘就笑,看着陶裕宁的时候笑得眼睛亮晶晶的。
春节,余岘家就他跟爷爷两个人。
陶裕宁除夕早上给余爷爷打电话拜年,余爷爷说:“哎呦,你应该十二点打。”
陶裕宁说:“我怕新年的钟声太响您会听不到我的祝福,我怕三十儿的鞭炮太吵您会收不到我的祝福……”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说完了听见一阵大笑。
陶裕宁:“余岘!你笑什么笑?”
余岘不笑了,问他干嘛呢。
陶裕宁说:“无聊呢,我爸妈因为今晚到底要不要看春晚吵了一架,现在在以抽扑克牌的形式进行最终对决,我大气儿不敢喘,怕他们说我影响了家里风水,改变了他们抽牌的最终结果。”
“大气儿不敢喘,但是敢打电话?”
“余岘,你屁话真的多。”陶裕宁想了想,问,“你跟余爷爷干嘛呢?”
这时候,陶裕宁听见了他爸的欢呼声和他妈耍赖时特有的哀怨叫声。
“我们俩刚吃完饭,打算出去转转。”
陶裕宁又想了想,问:“那今晚就你们俩在家过年吗?”
“嗯哼。”余岘爸妈都在国外,家里就他们俩。
陶裕宁觉得他们爷孙俩怪孤单的,到了晚上外面万家灯火团圆时,他们却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寂寞。
于是他说:“你等一下,别挂电话!”
他跑去另一个房间,探头,问家里的领导:“妈,申请个事儿,余爷爷跟余岘就俩人在家过年,我能不能让他们来咱家?”
“哎呦,余岘爸妈不回来啊?”
“回来啥啊,外国人又没有春节假期。”陶裕宁觉得他妈可能因为抽牌输了痛苦得已经失去了理智。
“哎呦,忘了。”陶裕宁他妈一拍大腿,“你问问人家愿意来不,他们要是愿意你就去给接来,人多点儿过年也热闹。”
陶裕宁开心了,稍息立正敬了个少先队队礼:“感谢领导批复!”
下一秒,他已经冲回了电话旁边,跟余岘说:“小帅哥儿,我家领导邀请你跟老帅哥儿来我家过年,你不可以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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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裕宁一家人都特别热情,热情到不仅除夕之夜邀请余家爷孙俩人来过年,还干脆让他们留宿了。
三室一厅的房子,两间卧室,一间改成了书房,平时有亲戚来,大家就挤一挤,这回,陶裕宁主动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余爷爷,余岘说:“那你自己睡客厅沙发,我跟我爷爷睡你屋。”
陶裕宁不乐意了:“不行!我那屋只给余爷爷睡,你跟我睡客厅!”
陶裕宁是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呢,因为就算他不说,爸妈也得让他把卧室给余爷爷,他自己睡客厅,他害怕,毕竟是个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小怂人。
余岘笑他:“你干嘛非要粘着我?”
“谁稀罕粘着你,我怕你影响我余爷爷睡觉。”陶裕宁揪着余岘的袖子愣是把人从卧室里抓了出来。
陶妈妈抱着被子出来,笑着说他俩:“行,你们俩小的在这儿睡,别吵爷爷。”
她把被子丢到陶裕宁身上:“别玩太晚,明天早上不起来我就揍你。”
揍是不可能揍的,这么多年陶裕宁没挨过揍,但要真的到时候不肯起床,一顿念叨是肯定少不了的。
陶妈妈回屋前给他们关了灯,这会儿,家里安静得跟鬼屋似的,只有外面还偶尔传来鞭炮声。
客厅里黑漆漆的,但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阳台上陶裕宁他爸亲手挂上去的小红灯笼还亮着,怪喜庆的。
陶裕宁说:“你困吗?”
“困啊。”余岘往沙发上一倒,“你家沙发竟然这么大。”
“也就很普通。”陶裕宁睡到他另一边,俩人头冲着两边,腿叠在了一起,“你别挤我。”
余岘不说话,但偷偷笑了。
“哎呀!你别弄我!”陶裕宁本来就不困,还想着数着水饺强迫自己睡觉,结果余岘不老实,总用腿顶他的腿。
“我弄你什么了?”余岘问,“我弄你哪儿了?”
陶裕宁哼哼,骂他不要脸。
余岘说:“哎,你是不还得跟我说句生日快乐?”
“凭什么?”
“大年初一我生日。”余岘说,“跟贾元春一天。”
“哎呦,当娘娘的命儿。”陶裕宁往下窜了窜,伸手挠余岘的脚心,“那生日快乐,天亮了你请我吃圣代。”
“我过生日凭什么我请你?”
“因为你比我大了,你是我哥,你得给我买圣代。”
陶裕宁太能耍赖了,余岘拿他完全没办法。
俩臭小子晚上在沙发上睡,结果大人们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他俩都滚到地上了,陶裕宁趴在余岘身上,睡得口水哗哗的。
“死孩子。”陶裕宁他妈朝着儿子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收收你那口水,把人家余岘衣服都给弄脏了!”
陶裕宁被这一巴掌拍醒了,吓了一跳,无意识地掐了一把余岘,把余岘给掐得一个激灵。
“你们快点儿起来,去洗漱,等着吃饭。”
陶裕宁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又往热乎乎的被窝里钻了钻。
他往被窝里钻就跟往余岘怀里钻没什么区别,他扭来扭去蹭来蹭去,余岘一把抓住他说:“别蹭了,一会儿出事儿了。”
“啊?啥事儿?”陶裕宁睡得还迷糊呢,懵懵懂懂地抬头看余岘。
他睡得小脸通红,头发跟鸡窝似的,像一颗被蹂躏过熟透了的水蜜桃。
余岘说:“你想知道啥事儿?”
“啊。”陶裕宁虽然不愿意学习,但求知欲还是非常强的。
“行吧。”于是,余岘抓着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裆。
陶裕宁愣了好半天,然后一声嚎叫,卷着被子滚到了一边。
他小声低吼:“你耍什么流氓?”
“我耍什么流氓了?”余岘倒是坦然,“你自己要知道的。”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陶裕宁说,“你真是太下流了,小小年纪不学好。”
“这算什么不学好?正常晨/勃,别说得好像你没有似的。”
陶裕宁有,但是他不会像余岘这样让别人摸。
他说:“你懂个屁,我是纯情小gay,不能乱摸的!”
他又说:“gay和直男就跟男女有别一样,你别跟我动手动脚的。”
余岘笑了,扯了扯被子,往他那边凑了凑。
“你干嘛?”
“没事儿。”余岘说,“就是想跟你说,咱俩之间不是gay和直男的区别。”
“啊?你是女的?”
余岘凑到他耳边:“咱俩是0和1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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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裕宁“嗷呜”一声被吓跑了,躲进了厕所里。
从来没人跟他说过余岘也是个小gay,gaygay授受不亲,早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跟那人睡一个被窝的,这事儿传出去的话,他的清白就没了。
外面有人敲门:“你干嘛呢?我要洗漱。”
是余岘的声音。
他一说话,陶裕宁就一个激灵,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哎,便秘?”
陶裕宁愤恨地拉开厕所的门:“你有毛病吗?我才不便秘!”
余岘笑着看他,随手捏了一把陶裕宁的脸,进了洗手间。
陶裕宁越看越觉得余岘对自己打着坏主意,他“呲溜”从洗手间出来了。
余岘透过镜子瞄了一眼跑走的陶裕宁,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春节几天,陶妈妈天天叫余家爷孙来家里吃饭,陶裕宁都有点儿不乐意了。
陶妈妈说:“你怎么回事儿?让人家来的是你,现在不愿意让人家来的也是你,你那颗心怎么比水晶少女心还让人捉摸不透?”
“什么水晶少女心,我们年轻人就是这样的,一天一个想法。”陶裕宁说,“余爷爷来可以,余岘不行。”
陶裕宁他妈眼睛一眯,笑了:“分手了?”
陶裕宁瞪圆了眼睛,瞬间像只炸了毛的小奶猫:“妈呀!你说什么胡话呢?”
他扭头大喊:“陶先生!你老婆疯了!”
陶裕宁他爸闻声出现:“咋了?”
“你儿子可能失恋了。”陶妈妈打了个响指让陶爸爸进来做饭,她要去跟自己有着水晶玻璃心的小儿子谈谈心。
她拎着陶裕宁的衣领把孩子拎到了客厅,往沙发上一扔说:“咱家向来坦白从宽,你把余岘怎么了?”
“我能怎么他啊?”陶裕宁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不是亲生的,不然为什么他出柜爸妈都没把他腿打断而且还主动给他寻找早恋对象。
不仅如此,现在,身为母亲的这位女士都开始造谣他了,这个家他是待不下去了。
“余岘昨天可都跟我说了。”
陶裕宁又瞪眼睛:“他说什么了?”
“哎呦哎呦,看你这样儿!”陶妈妈给自己剥了个橘子,陶裕宁伸手想拿,人家没给,“你不是说你俩没啥吗?那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女士,我真的怀疑您是不是我亲妈。”陶裕宁说,“我这么乖巧的小朋友,能把同学怎么着啊?我是怕他恶人先告状,我多冤啊!”
陶妈妈吃着橘子,眯眼看着儿子。
陶裕宁受不了她这么看自己,这位女士是法官,他哪儿架得住她这种犀利的眼神儿。
“行吧,事情是这样的。”陶裕宁把自己如何摸了余岘的裆又是如何被调戏的,如实告诉了他妈,本以为他妈会愤怒地告诉他从此不许跟余岘来往,哪知道,这位女士笑着说:“你偷着乐去吧。”
“啊?”陶裕宁真的蒙了。
他妈站了起来,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大声跟陶爸爸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余岘那么好的孩子,竟然真的看上咱家这个捣蛋鬼了!”
陶裕宁:“什么意思啊?谁是捣蛋鬼啊!”
陶裕宁有点儿生气,坐在肯德基里已经吃了两个甜筒一个巧克力圣代。
余岘说:“你别吃了,待会儿胃疼。”
“可我生气,不多吃点儿凉的,压不下去那股火儿。”
余岘笑着问他:“你气什么啊?”
他问:“你是气你妈我阿姨传咱俩的绯闻,还是气咱俩就只是绯闻而已?”
陶裕宁抬眼看他:“余岘,你说你也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就这么龌龊下流呢?”
“我对你都是真情流露,那能叫龌龊下流吗?”
陶裕宁瞪他:“滚吧,什么真情流露,我可信不着你。”
“不信算了。”余岘站了起来。
“哎,你干嘛去?”
“给你买杯热乎的奶茶。”
陶裕宁心里暖了那么一秒钟:“是心疼我吃凉的吃多了吗?”
“不是,”余岘说,“刚吃完凉的再喝点热的,等会儿你就能胃疼顺便拉稀了。”
下一秒,陶裕宁抓着书包就往余岘身上丢,余岘笑着接住,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别闹了,我爷爷叫你去我家吃饭,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