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提祸害(16)
作者:舍木氓生
时间:2019-02-25 17:59
标签:校园
“这年头谁还用短信?”
何知寒顿了顿,他垂下眼:“他用的,微信…我把他删除了,他给我发短信…”
何知寒的声音不大,微微泛哑,混着后悔。
“你特么……”
乐潇差点骂出脏话,他立刻掉头,油门踩到底,朝早上查记录的警察局开去,王垚坐在后面为杜念喜委屈,他忍不住道:“白痴都知道他喜欢你,你不知道他的性格?他就是作了点,你跟他犯什么轴?!”
王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何知寒,何知寒动了动嘴角,低声开口:“我知道。”
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找到杜念喜,什么错误和性格都不管了,只要杜念喜平平安安的。
网上的警察很有效率,半小时就把杜念喜手机号上的所有记录都调了出来,最后那几条短信让何知寒的寒毛尽数竖了起来。
“你发的?”
乐潇声音不是很确定,觉得后背有点凉凉的,何知寒缓缓摇头,整个人陷入灭顶的恐惧,他飞快转身,嘴里含混道:“走、走,去学校……”
乐潇再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那个被改成学生会办公室的原地下车库,去学校的路上车里诡异地安静着,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被骗到那种地方,能有什么事,最坏会怎样,何知寒都不敢去想。
在车里王垚给杜念喜之前拨出去的一个号码打电话,那边是个女生,王垚语气里带着冷,问她:“杜念喜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你是谁?她找你做什么?”
那边的图漫颐有些愣,但还是回答:“我是天文学院的学生,他问我天文学院学生会在哪里,你又是谁?”
何知寒听出了那个声音,他声音莫名嘶哑地开口:“图漫颐。”
“何知寒?怎么是你?”
图漫颐在电话里惊讶地问,何知寒看了眼王垚,轻声道:“挂了吧。”
杜念喜不认识天文学院的学生会,所以打电话问了图漫颐。
并不是什么线索,何知寒闭了闭眼,睁开眼时眼底凝着某种很深的情绪,像绝望里小心翼翼地裹着一捧期待。
乐潇早就通知了学校保安,大过年的学校只有不出五个保安在看管,保安已经站在天文学院门口等他们,远远看到三个人飞快地朝这里跑过来,他连忙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三人跟着保安到地下车库门口,保安又打开了车库门,门被打开后一股霉菌味扑鼻而来,是埋藏在地底下那些久久不见天日的真菌。
学生会的门是一扇大铁门:“哎呀,这个……”
保安拿着手电筒照那个很粗很硬的锁链:“这不是我们学校的锁啊。”
何知寒的心一下一下沉重地跳,他走上前看着那根有手腕粗的锁,问保安:“有电锯吗?”
保安挠头:“这个东西哪里有,你们等等,我出去想想办法。”
说着保安小跑着出去找帮手,乐潇用力敲击铁门,大喊:“杜念喜!你在不在里面!!!”
何知寒盯着那扇铁门,像盯着什么恐怖的人生闸门,只是轻轻低声道:“他在里面。”
乐潇转头:“你怎么知道?”
何知寒看着那把锁:“学生会平时不锁门。”
这把锁的目的一定是不想让里面的人出来。
保安十分钟后带着另一个保安来了,他们手上是一些很小的工具,原来的保安介绍道:“他会开锁。”
另一个保安没有多说话,接着手电筒的灯开始开那把沉重的锁头。
不出三分钟锁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何知寒率先上去推开门,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手电筒。”
在黑暗里何知寒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其他人紧张的喊杜念喜的名字,自己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找到了!”
王垚的声音响起,下一秒他就带上了哭腔:“念喜,念喜!”
何知寒的脚步有瞬间的迟疑,几个人围着王垚的位置,何知寒站在不远处看,他缓缓走上前,手电筒的圆形灯斑照到了那张苍白的脸,何知寒看到杜念喜被率先冲上去的乐潇背了起来,何知寒不自觉地跟上,他的目光久久凝在闭着眼的杜念喜身上,他专注地都能听到自己大脑的呼吸声,一声浅一声重,那颗心摇摇晃晃,却终于离开了悬崖。
何知寒一直没有说话,他全程沉默地陪在昏迷的杜念喜身边,他握着杜念喜的手,安静地看着他。
医生说只是低血糖昏迷,给杜念喜挂了葡萄糖,何知寒一直在杜念喜身边,看他闭着眼睛乖乖巧巧地躺在床上,像从商店买回来的没有表情的芭比娃娃。
何知寒握住杜念喜的手,盯着他,目光如洗,像他每一次看杜念喜那样。
可是杜念喜并没有像医生所说的那样一小时就能醒,他一直到傍晚都没有醒过来。
来看的医生皱了皱眉,问何知寒:“他的心脏是不是有问题?”
这个时候何知寒才发现自己除了说不知道什么都说不了,他不知道杜念喜的家庭、不知道他的病史,他看向医生,眼中揉着对自己的憎恶,开口:“他是老来得子,他母亲四十七岁生的他。”
医生低低地吐槽了声什么,然后迅速按响了床头的通话按钮,对着按钮喊:“准备急救,603的患者情况不太好。”
杜念喜被推进急救室之后何知寒给杜念喜的母亲拨打了电话,杜念喜的手机解锁密码是410410,联系人不出十个,爸爸和妈妈,以及何知寒被他设了星。
“宝宝!宝宝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们了,爸爸妈妈很想你呀!”
妇人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是老了,何知寒沉默片刻才出声:“阿姨您好,我是杜念喜的朋友。”
那边杜念喜的母亲一愣:“你好,你……宝宝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嘛?”
何知寒重重地深呼吸,他看向亮着红灯的急救室,闭了闭眼:“阿姨,杜念喜现在很安全,您先不要着急,听我说。”
杜念喜的母亲顿时倒抽了一口气,这时杜念喜的父亲似乎也到了电话边,声音喜悦:“宝宝打来的啊?马上除夕了还不回家?”
何知寒听着两位家长对杜念喜宠溺的声音,觉得说任何一个字都艰难。
“杜念喜他晕倒了,医生让我问他的病史。”
那边沉默了两三秒,然后老妇人的声音颤颤的,似乎在极力忍着什么情绪:“好,好的,谢谢你同学,你、你听好啦,一定要全部告诉医生,喜喜有先天性心脏病、支气管肺发育不良,对磺胺和奎宁过敏,还有啊,喜喜的左眼恒定性弱视,视力只有0.3,同学,你、你一定要全部告诉医生啊。”
那边杜念喜母亲的声音已经带着哽咽,她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绝望着说的。
“同学,你告诉我们,在什么医院,我们现在就出发。”
杜念喜父亲苍老的声音响起,镇定里也透着脆弱。
“H市第一人民医院,叔叔阿姨,杜念喜的状况没有不好,只是昏迷,你们不要着急,他很关心你们,你们也要让他放心,好不好?现在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何知寒的声音很冷静,站在急救室门口整个人却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泼到脚。
他听到两位老人在电话里连连说好,声音哽咽,何知寒觉得透不过气。
20
把杜念喜的病史告诉医生之后,何知寒浑身僵硬地站在急救室门口,大脑里一片空荡荡,脑海深处传来一阵阵声音,像盛夏里天边打雷闪电的声音,一下一下冲击着大脑。
杜念喜的父母在来的路上也一直和何知寒保持着联系,他们根本没有问何知寒杜念喜为什么会晕倒,只一直让何知寒告诉医生关于杜念喜身体的细节,比如说他是早产儿、比如他每年夏天都要去德国做介入治疗、比如杜念喜在五岁之前都看不清东西、比如杜念喜高中之后就不常晕倒了,但每次晕倒都必须重视,他的父母已经习惯杜念喜的突然晕厥,只是大学四年一次都没有发生过,而这次杜念喜的病发,就像悬在两老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掉了下来。
深夜杜念喜的急救结束,他还闭着眼睛没有醒来,何知寒陪着杜念喜进了病房之后便出去接他的父母。
医院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何知寒远远地看到医院停车场上一辆车刚刚停进去,车上下来四个人,其中两个人头发花白,走得很急,却能看得出来步子不太稳。
何知寒握紧了拳,他迎上去,对那两人道:“叔叔阿姨,我是何知寒。”
闻芝眼眶通红,她朝何知寒连连点头,面上满满地感激:“同学,谢谢你,念喜在哪里呢?”
何知寒转过身让四人跟着自己,另外两人应该是助理之类,看着十分严谨靠谱。
杜念喜换成了监护病房,何知寒推开门便听到里面有熟悉的声音:“55、56、57、58、何知寒!”
杜念喜睁着眼睛看到天花板在数数,看到有人进来后朝门口看,看到是何知寒之后整个人差点蹦起来。
何知寒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下,两秒的时间杜念喜的父母已经快步走了进去。
“爸爸妈妈!”
杜念喜声音里又是惊又是喜,闻芝和杜云书第一时间跑到杜念喜床边拥抱他。
何知寒看到杜念喜回抱住他的母亲,病号服的袖子很大,露出一截洁白纤细的手腕。
“喜喜发育地很晚,小时候一直瘦瘦的长不了个,总是班里最矮的一个。”
何知寒想到杜念喜母亲在路上不停给自己说的关于杜念喜的事。
何知寒站在门口停顿了有五秒,接着转过身关上了门。
走廊里其中一个助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十分干练:“您好,麻烦您带我们去念喜主治医师的办公室了。”
何知寒点头,带着两人去找医生。
“你们怎么来了呀?”
杜念喜抓住妈妈的手,乖巧地说。
闻芝抹了抹眼泪:“你的好朋友告诉我们你晕倒了,把爸爸妈妈吓死了。”
杜念喜眼底闪过些调皮的神色:“好朋友?谁?”
“他叫何知寒,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杜念喜点头如捣蒜:“嗯,是的。”
顿了顿杜念喜又开口:“爸爸,我这次不是自己晕倒的,我身体已经很好了。”
杜云书皱着眉:“那是怎么回事?”
杜念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可以边吃东西边和你们说吗?我好饿。”
杜云书立刻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助理的效率很高,十分钟不到三菜一汤一粥一饭已经到位,而且均是杜念喜平时最爱吃的。
杜念喜边狼吞虎咽边把自己被关的事和父母说了,当然,隐瞒了有关何知寒的部分。
“我打电话给你们校长。”
杜云书掏出手机,脸几乎比外面的天还要黑,顿了顿他突然放下手机:“我直接去他家找他。”
H大的校长是杜云书当年在部队时的战友,也是杜云书牵线的他进入H市的教育系统,杜云书出去喊其中一个助理,在深夜造访H大校长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