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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浅对白(58)

作者:kinkin 时间:2019-02-11 21:07 标签:年下 成长

  谢白景垂下眼睛,将那双沉沉的眸子半挡住,像被人凶过的小流浪狗。柯江最看不来他这样故作委屈的模样,好像他真被自己怎么地了似的!柯江:“谢白景,你当初为了你那点儿事业,跟柯成搞了不少勾当,现在又要把事业给毁了,图什么呢?”他顿了顿,面上也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两次都讨不着半点好,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挺聪明。”
  谢白景:“那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柯江想也不想:“回国,你当你的大明星去。”
  “可我回不去了。”谢白景抬眼看他,带了点儿真挚的歉意,说得坦坦荡荡,“我一直在想你。哪怕我回去,我也没有办法工作。徐总是我的顶头上司,和我相处得不好,在你走后尤甚。等我这次回国,我可能再也接不到工作了。”
  “你说得很对,我确实不聪明。”谢白景说,“上一次是我犯过最大的错误,但这次不是,这次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很清醒。”
  柯江窒住,僵了半晌,干巴巴地:“徐立没法拿你怎么样,只要你回去。”
  谢白景:“柯成让李助理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想让我再次接近你。”
  柯江一手撑着下巴,神色并没有什么波动,示意他接着讲。
  “我没有拒绝。”
  柯江:“哦。”
  “他让我接近你,是期望我能再次伤害你,”谢白景说,“可我不会了。柯江,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在清吧昏暗的灯光下,年轻人疲倦的面容也被镀了一层毛茸茸的暖光。柯江眼尖地注意到,谢白景似乎有些紧张,鼻尖有些细细密密的汗珠。在说这样这句话时,他说得很笃定,但仍带着惴惴。这样一句称不上表白的宣言,比最老土的情话都不如,没什么花言巧语,甚至都不会委婉一点儿,只有一句干涩的,“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既是表白,又像是承诺。但比起情人间的誓言,又少了些海誓山盟的前提。
  柯江曾经听过多少人或真情或假意的情话,他自己也说过不少,自诩在这方面,他还无人能敌。只是他也明白,有许许多多的真心,是无法用漂亮的辞藻来修饰的,真心天然不漂亮,它很笨拙,很粗糙,很不体面。也正是之前与谢白景谈的他,只会拿着一把旧房子的钥匙,拙劣地问你愿意住进来么;只会在拥抱时说“不要离开我”,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说一句我爱你。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也许现在的谢白景,是怀揣着真心的。
  谢白景:“我上次在电话中说的,也是认真的。柯江,我也是后来才慢慢发现,你比所有人、所有东西都重要,比我原本以为的要重要很多。我想认认真真地追求你一次,可我害怕——”
  柯江下意识地:“害怕什么?”
  谢白景:“我害怕你真的走了。”
  柯江沉默许久。
  他们之间,确实是有过许许多多的好时光的。那些情意深重黏稠的日子,也在后来变成伤人心的利剑。伤疤最终会被抹平,可那些好的、曾让人珍视的回忆,却只能不上不下地在那处吊着,不知该落还是该升。
  “小谢,”他说,“我已经没那么恨你了。现代人,没啥杀父之仇的,我恨你那么久做什么呢?但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跟你再处一回,之前经历得太累了,我不是跟你一个岁数的小伙子,没那么多热血好抛洒。人总会长记性。”
  谢白景:“我明白。”
  谢白景:“你等我就好。”
  柯江还没理解他什么意思,谢白景却已站起身,俯身过来,越过窄小的桌面,在他脸颊旁边轻轻落下一个亲吻。这个亲吻礼貌而不失亲密,在意识到是亲在脸颊上后,柯江便没有躲。年轻人汹涌的烟草味道乍然涌上,让他微微蹙起眉头,谢白景立马道:“我下次喷点香水。”
  “你……少抽点烟吧。”柯江忍不住说,“赶紧回国去,这段日子把我烦透了。”
  谢白景的嘴角慢慢弯起,嗯了一声。他站直身体,轻声地:“我不会再骚扰你了。我只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
  年轻人彬彬有礼地主动与柯江告别,模样像个家教良好的绅士。转身离去时,他的脊背是一如既往地挺直着的,白色的T恤勾勒出他的背部曲线,很好看。柯江的朋友见状,立马跳下高脚椅,三步做两步地过来,直接揽住柯江的肩膀坐下:“哎,这就是那个小男孩?”
  柯江没理。他还在想,自己怎么就头脑一昏,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了呢?说那么明白干嘛?这不又给谢白景希望了么?这人明摆着的是不会罢休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乖乖听话回去,还是说继续给他弄什么幺蛾子出来。
  朋友仍然兴致勃勃:“你不要,那我就要了啊?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快点的。”
  柯江这才回过神,冲着人不轻不重地捶一击:“滚吧你。”
  在回公寓后,他仍然心情无法平息。他下意识地打开手机,果不其然,没有之前那样的信息轰炸了。谢白景发来的短信并不长,很简单:
  [江哥,他们为我订了明天回国的机票。我还会再来找你,哪怕你不再考虑我,也不要删除联系方式。
  不久后是你的生日,我想陪你过。]
  柯江定定地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他将手机扔在一边,哀叹着倒在床上。
  谢白景这小子,不得了,柯江磨着牙想,真不是个好人。
  新晋偶像谢白景,终于回国了!
  一时之间,媒体记者、粉丝后援会皆奔赴机场接机,要好好看看谢白景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出道即爆红的新人,一个月前突然发了数条意义不明的微博,放下一众工作不管远飞大洋彼岸,这种任性妄为的事情,实在是既让人担心又让人鄙弃。有人说这是一场失败的炒作,有人说谢白景肯定在国外有更重要的片约,更多的八卦盛传,却是说他是为了追之前的绯闻对象而去的。
  谢白景如此回应:“我想散个心。”
  会信的人恐怕一个指头都能数的出来。一个记者大胆发问:“那你是不是为了柯家二少爷柯江才去的?”
  “你说江哥吗?”不同于之前的讳莫如深,谢白景很平静地反问,“他是我的朋友,正好也在纽约,我当然见过他了。但很可惜,因为他工作很忙,我们也只见过一面。”
  他这番话说得实在真挚又坦荡,明明白白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唯独身后的助理表情有些不对劲,还好不伤大雅。幸而接下来,谢白景说的话都是他们准备好的稿子,如何道歉,如何安慰粉丝。这段时间他的消失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是人品道德、违反法律的大瑕疵,靠时间也勉强能将其掩盖。何况他刚出道时拍的那部戏正好上映,所有人的关注点又重新聚焦在荧幕中的谢白景里。一时之间,谢白景又恢复了之前24小时紧张的工作密度中,但再忙再累,他也会常常给柯江发条信息,要么是讲讲自己,要么是关心柯江。
  两人之间毕竟是有时差的。柯江睡着时,手机从不响一声。差不多快到该醒来的时候了,手机才嗡嗡作响。关于他那儿天气如何、刮风下雨的事,谢白景来的比天气预报推送还快。
  柯江自己心里说不动容,他妈都不信。他天生就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吃软不吃硬,别人给他半分好,他总会多给人记几分。江母一次电话与他,语气很轻松:“我该回来了,正好给你办一次生日宴会。就和前年一样,请些要好的朋友,好不好?”
  “啊,不用了,妈,”柯江说,“不是小孩,也不办寿,弄什么宴会?”
  江母奇怪:“你不是最喜欢热闹?”
  柯江支支吾吾地:“现在不喜欢了。”
  江母不知是猜到了什么,只淡淡一笑。江母习惯无数社交场合,从头讲究到脚,连笑声都能做到矜持而不扭捏,让人听着便舒服。柯江却敏锐地觉着,他妈这笑里,怎么有些不对劲的意味?


第70章
  江母一通电话打完没几天,人便已坐在柯江家的客厅里。她神色中丝毫不见长途飞行的疲倦,悠然自得地等柯江为她泡茶。拿着茶杯,她浅浅抿了一口,看到柯江在她身旁坐下,平静地:“愿意跟我说说你与谢白景的事吗?”
  柯江正自己喝茶,闻言险些被茶水呛到。
  “让我猜猜,”江母说,“他在美国的日子都在跟你在一起,你生日还要与你一起过,是不是?”
  柯江面上显出些许窘迫。
  他自认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哪怕母子关系再好,也不愿将这种感情问题说给母亲听。奈何他妈实在聪明,几乎什么都猜得透,看他的眼神里,已是无奈多于揣测:“你们是不是还要再在一起?”
  柯江憋了半晌,问:“你觉得怎么样?”
  江母温和地:“你以前从不会问我这种蠢问题。”
  确实如此。他之前为谢白景公然出柜,从未问过旁人的意见,连谢白景本人都事先不知情;哪怕对着江母本人,他也能笃定地说一句“我很喜欢他”,这单单一句,就能打消他母亲的疑窦。而现在的他,却倏然意识到,当时的一腔孤勇已成为了化散开来的泡沫,什么都没有了。
  与谢白景的那段感情对他最大的影响从来不在于金钱或其他,而在于,他以后不敢再去毫无保留地爱人了。爱情是一条汹涌而过的急流,他只想远远在旁眺望,而不想像以前那样一个猛子扎进去,摔得头破血流。哪怕谢白景这么多日以来所表现的执着与真挚,都明白地显出是真心地想要去挽回;他们之间也确实有些误会,但这些理由都不足以让他重新拥有勇气与冲动。
  最终柯江有些颓然地:“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江母安静地看他一会儿,半晌,还是没有说话,低头自己饮茶。
  柯江今年的生日真与前年没什么不同,在他妈的一座别墅里开了一个小型的宴会。来宾主要是他与他妈妈在这边儿的好友,国内的朋友只来了一个张云天。本来柯江也无意叫他来,可张云天这货自己在家待着也无聊,没什么事做,名义上要来给柯江庆祝生日,实则是来玩儿的,还带着新的小女友。柯江自然知道,只像酒店迎宾般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你来就来呗,随你玩多久。
  他回答得挺热情,但张云天来了,一眼便看出这人心不在焉的模样,敏锐地问:“怎么了?”
  柯江:“我能怎么啊,我没事儿,愁我家那池子鱼,老死。”
  张云天没拆穿他,只平平淡淡地:“哦,弟,我这回是顺道儿给人带话来了。”
  “谁?”柯江骤然紧张了。
  “徐立。”张云天说,“他那天来找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对不起你,要管你道歉,都快跪下了都。”
  柯江兴致恹恹:“别理他。”
  他顿了顿,才道:“哥,你跟他怎么着,我不干涉。你们的交情,是你们的事儿,别告诉我就行。”
  “要我说实话,我看着你俩一起长大,我看他现在也确实不忍心。”张云天唏嘘地,“但一想到他以前做过什么混账事,我就心硬了。江儿,你别放在心上,我不至于跟着犯浑,只是跟你提一嘴。”
  柯江扯起唇角敷衍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张云天再提到,他脑海中都已经没了徐立这一号人。他半点不稀罕徐立现在想干什么,那狗东西该哪儿凉快就哪儿呆着,光是听到名字他都犯恶心。他此刻满心满肺、满脑子的,只在想一个人——谢白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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