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向导】独立救援
作者:二向箔
时间:2019-02-08 13:39
标签:哨向
受在战场上捡到了刚和自己分手的老攻的故事
高亮:哨兵向导设定,不清楚的朋友麻烦百度一下。有二设,二设在文中会交代清楚的。
第1章
许牧心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
周围的枪炮声不绝于耳,四周硝烟正浓,烟尘之间,许牧心隐隐看到了一个脸朝下被渣滓掩埋的人。那人后脑勺上还有前两天被许牧心撒气剪出的秃斑,后颈有纹身洗去的疤痕,军装袖口有因为和许牧心的某件掉色严重的红色文化衫混洗而留了一圈突兀的粉红色。许牧心熟悉他身上的所有细节就像熟悉他自己一样,但是现在,眩晕感攥住了他,让他甚至无法再往前行进一步。
许牧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确认眼前这个人的死伤情况的。他似乎是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屁股被先落地的急救箱硌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全凭肌肉记忆地,他伸出手搭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主动脉强有力的跳动把许牧心的神智唤了回来,他深吸一口气,满鼻子都是呛口的火药味。
许牧心终于清醒了过来,他躬身,移开男人身上的沙石和水泥碎块,简单检查了一下,判断可以移位,便站起身,趁着硝烟未散,按照之前的计划路线把男人拖进了某幢建筑里。
建筑里,许牧心解开男人的上衣,剪掉他被血染红的裤腿,按照救治习惯开始检查伤口。男人处于37.9摄氏度低热状态,多处割伤和钝器伤,背部有大面积烧伤,腿上有流弹伤,所幸所有伤口都不严重,并未发现任何内脏伤,也没有发生骨折。许牧心稍稍安心了一点,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开始训练有素地处理伤口,同时试图唤醒伤者。
“醒醒,戴芥弥。戴芥弥,戴芥弥。芥弥?”
无法唤醒。
伤者体温持续升高,皮肤却始终无汗流出,许牧心有些不安,他一边轻拍戴芥弥的侧脸,一边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戴芥弥依然处在昏迷的状态下。体温很快升到了38.3摄氏度,许牧心从急救箱里取出酒精开始全身擦拭尝试物理降温,一边拿出电筒,撑开戴芥弥的眼睑,借着电筒玻璃的轻微反光向瞳孔里晃了一下。
瞳孔开始不规则的剧烈收缩。
像是一棒子砸到了许牧心的太阳穴上,他突然眼冒金星,等他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时,戴芥弥已经有了反应。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样开始挣扎,动作幅度不大但看得出来力气不小,嘴里喃喃着一些没有意义的单音节词。许牧心尝试着上前按住戴芥弥,却被戴芥弥一掌推开,于是他退到一旁开始数秒。10秒钟之后,戴芥弥挣扎的动作减缓,最终停住了,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大口喘气但是昏迷不醒。
他早该料到的,许牧心告诉自己,他早该料到了,他明明已经在途中撞见了戚岱的尸体并且确认了死亡不是吗?太阳穴开始一撞一撞地疼痛,许牧心神经质地咬起了自己的拇指指甲,指甲被咬秃了,咬到了表皮角质层,咬到了真皮层,拇指开始留血,许牧心也浑不在意。
他应该想到的,他应该带一个向导一起来而不是独自过来的,最坏的情况也应该有预案不是吗?他怎么就忘了呢?
但是忏悔果然毫无用处,最坏的情况已经酿成。
向导戚岱不幸身亡,哨兵戴芥弥身受轻伤但是已陷入狂躁症潜伏期。20分钟之内,哨兵会醒来,然后陷入深度五感紊乱,开始进行无意识的无差别攻击,直到体力不支死亡,或者被他人击毙。
而哨兵的男朋友,军医许牧心,作为一个普通人,对此毫无办法。
第2章
如果可以重来,许牧心会把昨天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度过。
他会和室友换掉夜班,饱饱地睡一觉之后带上爱心早餐去宿舍楼下等戴芥弥,坐在操场旁看着他们出早操,等他们结束之后在操场边的小树林里接一个长长的吻。中午要和他一起吃午饭,在食堂贫瘠的菜肉中间放上早上煮的茶叶蛋。晚上和他一起溜出去开个房间,一点边缘行为就好,不要做到最后不然太疲惫,然后相拥而睡。
而不是向昨晚那样大吵一架愤而分手,一大早接到调令出发,然后半路遇到遭遇战,哨兵和向导全体迎战,普通人的军医窝在车上等待支援。
如果不是莫名的一阵心悸然后趁乱溜了出来,那自己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分手”了。
到时候连参加葬礼都只能说自己是他的“挚友”。
不是男朋友,更不是什么未婚夫。毕竟周围人都觉得应该和戴芥弥结婚的是戚岱,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和哨兵谈恋爱就只是玩玩,做不得数的。自己如果不出来,那么一个因被子弹正中胸膛而死,一个因为哨兵狂躁症而亡,又是一段不求同生且求同死的佳话。许牧心下意识摸了摸当做挂坠挂在自己脖颈上的戒指,却想起来前一天晚上自己把戒指从脖子上摘下来拍在戴芥弥面前的那一幕。
其实,自己就算现在出来了,把哨兵从废墟里挖出来了,对现实也没什么区别。该是狂躁症还是狂躁症,死亡一个都躲不了。说不定还得把自己赔进去,死在狂躁症发作的哨兵的无意识攻击里。结束之后媒体报道,说一对哨兵向导以身殉职,无辜路人不幸卷入纷争。
但更多情况,这种事情是不会被报道的,他们三个只能变成统计数字保存在这场战役的档案里。
档案里应该会有我们的名字吧。
千头万绪堆积在脑海里,东一团西一团,闹得许牧心依然忘记了建筑外的战火纷飞。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电子表,从捡到戴芥弥到现在,5分钟过去了。往最理想的情况估计,他还有15分钟时间把戴芥弥送到有向导的地方进行精神疏导。
还是要挣扎一下的。自己还不想死呢。许牧心盘算着会驻军处的最短路线,从窗口小心向外面望去,有枪声和枪炮的火光,但幸运的是并没有敌人在建筑物外。先做简单处理,然后进行转移。做出判断后,许牧心从急救箱里翻出一块黑布和一副耳机,黑布蒙在了正在急促喘息的戴芥弥眼睛上,耳机罩在他的耳朵上。
暂时性五感剥夺。他记得当时课上是这么讲的。不过这节课是讲给向导听的,他只是偷溜进向导学院旁听,老师说的也是如何用精神力将哨兵的五感剥夺,让接下来的整个救治过程不受外界干扰。
原理应该是一样的。看听闻尝触,尝是一个积极过程,鼻子需要呼吸,而皮肤面积过大不好操作。耳机还不能是完全安静的,他记得老师说,五感剥夺不能是完全无信息传入的,这样容易让哨兵陷入恐惧而使进一步治疗产生阻碍。最好给的信息是听觉信息,不管是白噪音或者是具有规律性的声音都是可以的。甚至于说如果哨兵的情况足够危急,根本无法进行五感剥夺,那么给予规律的信息会比强行突破精神屏障来得更加有作用。
所以许牧心用通讯器放起了钟表的滴答声,单调而规律。
戴芥弥果然安静了下来。许牧心站起身,小心翼翼避开戴芥弥背后的烧伤把急救箱背到他身上,然后自己躬身背起戴芥弥,向下一个建筑物跑去。
第3章
许牧心从来没有背过戴芥弥,但是“背”这个姿势却在他们这段感情里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在戴芥弥就读的特殊技能学院里。特殊技能学校是专门开给哨兵向导的学校,哨兵和向导在出生时被检测到特殊技能,就会被政府统一收容到这里,从小开始进行特殊技能的教育。不同年龄段的学生是被分开的,戴芥弥当时所在的学校事实上是哨兵向导的能力研究院,相当于是大学,而许牧心当时是陪他的导师来这里进行学术交流,导师让他跑腿,他便拿着文件冒冒失失地跑在长满青苔的湖边小径上。
许牧心一直不是一个运动神经特别好的人,青石板路上的青苔又滑又腻,许牧心一脚没踩稳又抬起另一只脚飞奔,打了个滑,向前扑去。文件全部摔进了湖边的泥淖里,变得又脏又湿,许牧心惊恐地想爬起来,脚踝一阵剧痛,他立起身,自我诊断了一下,意识到他崴了脚。
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那人绕过他,走到他面前,帮他拾起散落的文件,然后向他伸出手:“要帮忙吗小朋友?”
“抱歉,我好像扭伤了。”许牧心抬起头,看见一个看上去20出头的男生朝着他微笑。那个男生看上去不大像通常意义上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哨兵,但是许牧心很确定这人一定是哨兵。他穿着工字背心,手臂上肌肉线条修长,肱二头肌微微隆起,上身是不明显的倒三角。但又突然,许牧心不是非常确定了,他盯着戴芥弥的黑框眼镜,提问完全不过大脑:
“你是哨兵吗?”
“啊?”戴芥弥愣了一下,随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抱歉啊,刚刚在跑步,没注意收敛信息素。让你不舒服了吗?你的腿好像受伤了,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吗?”
许牧心很想解释说自己不是向导,根本接收不到信息素,那个男生却已经在许牧心面前蹲了下来:“来吧,我背你去。”
后来,每一次提到他们俩的初遇,许牧心都会强行下结论,说是戴芥弥先上手撩的。
“你想想,第一次见面就直接背上了,你还说你不够直接?当时你还觉得我是向导吧?不是说哨兵向导授受不亲吗,你这样有点轻浮啊戴芥弥同志。”
戴芥弥也不解释,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许牧心,等着他像只战胜的公鸡耀武扬威地走到自己面前,才伸手把人捞到怀里,揉揉他的脑袋:“对呀,一见倾心。”
“鬼扯吧你,还一见倾心呢,你就是见到好看的人就想撩,你个水性杨花的男人。我真的是,遇到你这么一个疑点颇多的男人,怎么就跟着跑了呢?我还是太傻啊太傻啊……”
戴芥弥但笑不语,生生受了许牧心强行扣上的一口大锅。
当然,许牧心不久之后就知道了戴芥弥身上那些反常的地方的原因。黑框眼镜是平光的,戴芥弥那段时间一直控制不好自己的视觉,就只能用平光眼镜挡一下自然光,而误以为他是向导是因为戴芥弥对信息素不敏感,或者说,单单对某些向导的信息素不敏感。
不过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许牧心已经将戴芥弥定为自己的男神,转弯抹角地要到了戴芥弥的微信号,每天网上缠着他聊天,并且想方设法搞到特殊技能学校的通行证以期和戴芥弥见面。为此,许牧心甚至收起了他对交通工具的厌恶,当起了他导师和特殊技能学校方的合作项目的联络员,每周三坐1个半小时的地铁辗转到特殊技能学校去找戴芥弥吃午饭。
在某个星期三下午,许牧心把戴芥弥送到了教室上课,从楼上慢悠悠晃荡下楼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就是许牧心吧?”
许牧心摘掉耳机,好奇地看向眼前这个女生。个子娇小,扎着双马尾,小圆脸大眼睛,外表看上去可爱得不行,眼神里却有种充满戾气的犀利,直楞楞向许牧心削过来。许牧心想着自己也算是解剖过那么多尸体的人了,眼刀未必比手术刀锋利?于是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我是许牧心。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肯定句。
“对呀,我是普通人,是乾南第二军医大学的学生。”
“你为什么可以进来。”
“帮导师跑项目。”
那女孩紧抿嘴角,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卡在了喉头。之前的眼神让人难以分辨女生的年龄,现在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倒是缓解了一点严肃,有了一点十七八岁小女生的青涩。23岁的许牧心难得觉得自己老了,跟年轻人有代沟了,堵人这种事情都不敢做了。他挑了挑眉,开始等待女孩艰难地吐出郁结于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