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我还穿着你的外套(33)
晚上原野跟他还是走回去的,装了满脑子甲醛,让风这么吹一吹感觉还挺清爽的。原野问方绍一:“感觉还行?你要累了就让小涛过来给咱俩带回去。”
“没事儿,”方绍一说话的声音有点哑,说完清了下嗓子,之后淡淡笑了下说,“老了。”
“推轨那小孩儿才二十四,我看他都起不来了。”原野说,“他比你严重多了,你还能拍戏,那小孩儿让导演给放假了,直接到年后回来。”
方绍一没说话,和原野慢慢地走着,原野接着说:“要换别人还管那么多,不拍,什么时候没味儿了什么时候拍。”
方绍一只是笑了笑,说:“没必要。”
何寒那边时间催得急,签合约也的确就签到年前,他这边说不拍了那就是让导演为难。其实杨斯然的合约也是签到年前,但是年前估计都得一直赶何寒的戏,赶紧拍完好让他赶紧走人,所以杨斯然这边就没提时间的事,反正他现在完全没有知名度,工作安排上也没什么时间急不急的。导演跟方绍一说过杨斯然的时间可能要压,方绍一让导演放心拍。
方绍一这就是轻度中毒,扛着把最后几天拍完,他们这边也终于松了口气,估计再拖着拍几天他想拍都拍不下去了。春节剧组五天假,最后一场戏拍完就算放假了。原野压根没打算走,给吉小涛放了十天的假,让他年后不用太急着回来,剧组反正没什么事儿。每年吉小涛回家之前方绍一都会给他转笔钱,算年终奖了,吉小涛工资很高,关系处到现在已经不单纯是雇佣关系,方绍一处处对他都很照顾。
他也将近一年没回过家,家里父母也都惦记着,机票是提前就订好的,也没什么理由不回去。
剧组一下子空了一半的人,还有一半不想折腾,不想赶这波春运。走了的基本都是小工和助理级,主要职位上的都不会走。原野偶尔用餐厅的厨房给方绍一做点东西吃,方绍一喜欢吃他煮的东西,不管是什么。
生活好像一下就按了暂停,快节奏的工作突然没了,周围的嘈杂也变成了温和的来往。他们俩其实有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生活,倒也没觉得不适应。
除夕那天原野和方绍一都往家里打了电话,但他俩现在的关系有点尴尬,就没跟对方父母多说,只是微信上发消息拜了年。剧组剩下的人都在一起过的,后来主创人员又去导演房间里喝了顿酒。蒋临川太能喝了,方绍一现在这状态肯定喝不了什么,原野喝了两杯白的也不行,他今天不想喝多。两口子加一块没喝过导演,导演笑他俩:“这点酒量,亏了你们用不着出去拉投资拉赞助,不然你俩拿什么拉投资?”
原野笑着讨饶:“老师们给留口气儿,我等会儿还得出去放鞭儿呢,再喝我点火都点不着了。”
酒桌上向来不缺带颜色的玩笑,尤其现在气氛已经喝开了。现场副导演说了句:“我看不是出去放鞭儿,你们俩喝个酒跟个大姑娘扭扭捏捏这出儿,谁知道你俩憋着回去干什么?”
屋里人都笑了,谁也不会拿酒桌上的荤话当回事儿,原野晃了晃胳膊把话挡了,不说话就算了,犯不着拿这当什么。他转头看了眼方绍一,凑近了低声问他:“还行?头还疼不疼?”
方绍一摇了摇头,眼里也不算十分清明,头晕加上酒精,让他眼里看着多多少少带了些迷蒙。他看着原野,说:“不疼。”
原野又问他:“那晕不晕?”
方绍一眨了下眼,慢慢道:“有点吧。”
原野笑了下说:“晕点就晕点吧,走啊?”
他问完也没等方绍一回话,站起来跟别人说:“那个什么,你们喝着,我俩出去转转。”
副导演刚拿他俩开过玩笑,原野就说他俩要走,自然都笑了,原野也没多解释,随他们去开玩笑了。他把杯子的酒一口喝完,一边拉着方绍一一边说:“各位领导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平安顺意!”
他说完扯着方绍一就跑了。
方绍一胳膊上搭着外套,跟着原野跑出去,也不问他去哪儿。
外面冷风一吹,酒立时就醒了一半。方绍一穿上外套,跟着原野一直走,后来他就抓住了原野的手,原野看过来,冲他笑了下。
原野拉着他一气儿跑到郊区,他之前就把车停过来了。原野跟方绍一说:“你站这儿等我。”
他从车里拿出东西来,在前面摆了一地。方绍一失笑,看着原野来来回回折腾那些烟花,走过去帮他一起搬。方绍一问他:“你多大了?”
原野说:“三十三了都,三十三也没人规定不能放花吧。”
方绍一说:“不环保。”
原野眨了眨眼睛说:“我特意跑到郊区大空地放的,而且我每年都特环保,今年我追前夫,希望国.家原谅我一回吧。”
方绍一笑了,看着原野点着一颗烟。原野和他说:“你往后站。”
方绍一按他说的退到车旁边倚着,原野拿着烟一个一个点着,然后跑着过来站在方绍一旁边。头顶砰砰砰亮起一簇又一簇明亮的光,方绍一抬头去看,脑子里的景象和原野二十几岁的时候缓缓重叠,那时候原野一到了过年就特别能闹,鞭炮烟花每次都装一车。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放了,也不只是这些,他身上那些孩子气一点一点都褪了,方绍一现在回头去想,倒想不出原野是从什么时候从一个淘小子彻底变成一个成熟男性的。成长的蜕变摆在眼前又不着痕迹。
“一哥。”原野在他耳边叫了他一声。
方绍一转过头看他,眼前是原野被光晃得明明灭灭的脸,但他眼睛却始终是亮的,方绍一应了声,回他:“在。”
原野冲他笑了笑,喊了这么一声之后却什么都不说了,只是看着方绍一。方绍一抬起手,手指在原野眼皮上轻轻点了一下。
那个位置是原野眼皮上那条疤。
原野伸手摸了摸,拇指在方绍一刚才碰过的地方刮了刮,然后眼睛盯着方绍一,嘴角斜斜勾起抹笑来,把手指放在嘴边,在刚碰过那条疤的拇指上亲了一口。
方绍一一下子笑出来,原野就没可能一直都是正经模样,得个机会就得发个骚。两个成年人之间,这动作撩人但也是挑衅,原野轻挑着眉看他。方绍一笑着摇头,突然伸手抓住原野的衣领,把人扯过来,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方绍一放开他之后问了句:“是这意思吗?欠咬?”
原野舔了舔嘴唇,摇了摇头,在旁边还是那么副欠不兮兮的样儿,说:“……欠.操。”
他都欠.操了,方绍一没点表示好像咱爷们儿不行了。俩人回去之后方绍一把原野往浴室门上一推,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只剩半寸,他眼睛含着原野,哑着嗓子问:“还欠吗?”
原野跟他直视,视线一点不躲:“来啊。”
原野这发型就没有弱点,让人在有些时候想抓他头发都没得抓。方绍一只能扣着他后脑勺,拿这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方绍一从兜里摸出个红包,塞原野手里。
原野举起来看了一眼,问他:“这什么?”
方绍一看着他眼睛说:“压岁钱。”
原野问他:“祝福语呢?”
方绍一在他鼻尖上轻轻一吻,低声说——
“小猴子健康平安,洒脱快乐,自由自在。”
☆、第 36 章
原野从十七岁到现在, 只有去年没拿着红包, 没听见方绍一每年那些简简单单像情话一样的祝福语。去年除夕他前半宿在家跟原教授和老妈一起过的, 后半宿去老图那儿喝了个通宵。老图喝酒的时候不愿意让小丫头在旁边,就只有他们俩。原野那天话很少,他想让酒精麻痹神经。
但那天脑子里却始终都格外清醒。这些年都得到了什么, 失去了什么,到底什么才让他更疼,始终都挤在他脑子里。
那天俩人到底是没做到最后, 谁都没想, 也或者说是没舍得。当初录节目的时候乱七八糟地来了次没节操的炮,那会儿是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憋着股劲儿, 各种情绪拧成一股,找不到发泄的通道, 而且已经到了最后一期,再不发生点什么就好像以后都再没机会了。
但现在不是, 现在人就在眼前,感情也在循序渐进,就不舍得再用性来催动一段关系的结束或是开始。性会让这段暧昧丛生的阶段迅速结束, 然后他们俩会自然而然重新走到一起。但终究还是缺了点郑重。
两人隔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 原野嘴角笑出个平和温柔的弧度,声音有点低哑:“一哥,我给你撸一个?”
方绍一闭着眼低哼了声算是回应,之后问他:“不欠.操了?”
原野还是笑,“嗤嗤”地笑了半天, 然后说:“我嘴贱么,你知道的。”
方绍一捏着他下巴,在原野下巴上用力咬了一口,之后低声说他:“你也就能打个嘴炮。”
“嗯,是,”原野这时候老实了,“我最怂。”
方绍一在原野下巴上轻轻磨了磨牙,之后手一拍就关了灯,房间里只剩下床头一盏小夜灯。
……
原野现在乖得不像个野猴了,像只家养的被驯化的猴。嘴不扎人了,处事也考虑很多,在剧组和导演他们关系也处得很好。他只要在方绍一身边就总是会自动敛去身上的刺,让自己尽量平和。
剧组里另外两个编剧小年轻原野还给了新年红包,小高还是受宠若惊的样儿:“原野哥您太客气了,谢谢哥,一直都挺照顾我们的。”
原野笑着说:“新年快乐,来年开工顺利。”
杨斯然春节也在剧组过的,他是方绍一公司里的人,原野也给了红包。在走廊里碰见他,吃饭的时候原野叫住他,杨斯然停住,问他:“怎么了原野哥?”
原野从兜里摸出个挺厚的红包扔给他,说:“接着!加油。”
杨斯然接住红包有点惊讶,眨眨眼竟然没说出个话来,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个“谢谢”。称呼也不记得加了,看起来慌里慌张。
原野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说他:“不用这么紧张。”
杨斯然拿着红包,后来给原野鞠了个躬。
方绍一之前闻油漆头疼的劲儿到现在都没彻底缓过来,头一直有点晕。原野一想起这事儿心里就有气,那个台湾演员最后几天戏原野都有些挂脸了,他烦心里不敞亮不坦荡的,也三十好几了,处事儿太不利落。可能因为他和方绍一都不是这种人,他们身边也没有,反正性格合不来本来也做不成朋友。
还有两天才开工,方绍一歪在原野房间里睡觉,原野消消停停在旁边干点这个干点那个,也不弄出声音来。过会儿方绍一睡熟了,原野把空调温度调了下,给方绍一盖了个薄被,然后自己出门透透气。
外面稍微有点冷,原野呼了口气,手揣在兜里随便走着,大脑放空,这样的时候人会很轻松。
杨斯然扣着帽子,耳朵上带着耳机,跑着步从对面迎面过来。原野抬了下手跟他打了个招呼,杨斯然停下和他说话,叫了声:“原野哥。”
原野问他:“跑步?”
杨斯然点了点头:“是,在房间里总觉得困。”
刚开始是因为原野和他说话,所以杨斯然就跟着他的方向也慢慢走,后来话说完了也不好再调头跑回去,所以俩人也就一起走着了,这组合看着不太协调,但其实也还好。
原野问他:“听的什么?”
耳机早摘下来了,原野这么一问杨斯然把耳机递过去,问:“就是曲子,没有词,原野哥你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