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婚成孕(48)
武越心说我跟他哪里是有矛盾,根本就是仇恨!而且谁跟他是朋友!但是个中因由不能对奶奶明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奶奶将这个人渣视若贵宾。
奶奶拄着拐杖走到武越身边,低声说:“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做人不能那么尖锐黑白分明。”她拍拍武越的手臂,“奶奶去做饭,你好好陪陪人家。”
“你跟我奶奶说了什么?”趁着奶奶做饭的空档,武越把宁舒唯拽出屋子,黑着脸说:“我警告你,别在我奶奶面前瞎说。”
宁舒唯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武越,内心对他这幅地道乡下小子的打扮十分感兴趣,但面上保持着绅士该有的礼貌。他说:“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跟奶奶说。”
武越心里稍稍放心了些,但依然瞅着他就来气,“你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求你原谅我!”宁舒唯双手交叠垂放至腹部,目光真诚地望着武越,“你又不收我的钱,我只好来追到你家来了。”
宁舒唯在事发第二天就丢给他一张数额为五十万的银行卡,武越直接掰了卡甩他脸上:“滚你!”
有钱了不起?有钱就不用说对不起了?
原本武越以为纪然身边这几个公子哥是跟别人有所不同的,但事实证明天下有钱人都差不多,不管什么事,都认为可以用钱来摆平。说对不起这种事,好像他们天生就不会。如果武越也是个身价过亿的人呢?他又打算用什么来补偿?还不是看他人穷以为好说话。
不过武越倒是没想到宁舒唯这么有恒心,竟追到他家里来了,就为了求他一个原谅。
“我都说了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只要咱俩以后别再见面就好。”这样,他就不用回想起那一晚的不堪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种地方,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来的。”
武越说完这句话,走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拧开开关,用水冲洗双脚。他弯着腰,露出一截白净细致的腰身。流水冲刷着他那双脚,几个脚指头上下搓动着,显得有些可爱。冲完脚,他把脑袋凑到水龙头下面,张嘴喝了几大口水。水流涌进他的口中,溢出嘴唇,蔓延到下巴,沿着脖子流到蜜色的胸口。他直起身,撩起背心的下摆,随意地抹了一把下巴,将水渍抹干净。
等武越再看向宁舒唯时,发现他在发呆,眼神都直了。
“喂!你看什么?”宁舒唯过于直白的眼神,看得武越头皮一阵发麻。
宁舒唯被呵斥得回过神,忙垂了眼皮,双手交叠于腹部的姿势改为单手插到裤兜,“没什么。你说的话我听到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你也知道,纪然是我很好的兄弟,你是他很看重的朋友,我对你……那什么,对你对他,都很抱歉,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摊开了说清楚,别互相有芥蒂。不然,纪然他会因为这个对我一直抱怨的。”
武越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你是怕纪老师怪罪你!”
宁舒唯一听就头大了,拍了拍额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行了,我奶奶以为我俩只是什么不起眼的小矛盾,你既然来了我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赶你走,等会儿她做好饭,你吃完就赶紧走吧。”
宁舒唯抬头望天,指着西下的落日,问道:“这么晚了你让我走?”
武越看了一眼山头的半个太阳,说:“我待会儿会找辆摩托车送你去镇上,到时候你自己找个宾馆住一晚。”
“那个……”宁舒唯拿拳头抵着嘴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是抱着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走的决心来的。”
武越:“……”他露出一副“你简直不可理喻”的表情来,说:“那我现在原谅你,你可以走了。”
宁舒唯摇摇头,转身走进他们家的堂屋:“一看你就不是真心的。”
武越:“……”不知道报警管不管用。
宁舒唯说不走就真的没走,任凭武越怎么嫌弃和烦他,他就是不走,还刻意讨好奶奶,搏奶奶欢心,让他憋了一肚子火,想赶他走的话一直没机会说出口。
第二天武越下河抓鱼,宁舒唯也跟着去,学他们乡下人赤脚下河,结果被河里的瓦渣滓划破脚掌。这个风度翩翩、绅士有风度的男人,竟当着武越红了眼圈。疼的。
武越:“……”这不就是个小儿科的伤口吗?外表长得这么男人,其实骨子里是个娇气鬼吗?
这下,武越不仅不能赶走宁舒唯,还要照顾他。每天搀扶他走路,伺候他洗漱和睡觉,还要走大老远的路,从别处借摩托车带他去镇上换药。这都不算,他甚至得寸进尺,要求跟武越同床,理由是他半夜要起床尿尿,便于叫武越起来扶他。更恐怖的是,奶奶也觉得这个提议很有必要,当晚就把武越的床重新换了床单。
武越:“……”
一个多月前跟自己一夜情的对象,如今要求再次同床,何解?
无解!
武越严格划分床的区域,用旧的床单在床中间拉起一条分割线:“我睡里面,你睡外面,你要是敢跨过这条线,我就把你踢下去。”
宁舒唯看着这条线很无辜:“可是睡着了谁知道有没有跨过去?”
武越蛮横不讲理:“我不管,总之我睡醒了如果发现你跨越了这条线,你就等着滚蛋吧。”
宁舒唯:“……”
但是没想到宁舒的睡相极佳,睡着时是什么姿势,醒来还是什么姿势。横在他们之间的那条被单一点都没被改动过形态。反而是武越自己,每天清晨睡醒,都发现自己的一条腿搁在宁舒唯的大腿上。
大夏天的,两个人都是光膀子光腿的,武越的脚能清楚地感受到宁舒唯大腿皮肤的细腻润滑,
武越:“……”
于是同床了两三天后,武越竟也适应了,如果他躺下了宁舒唯还没来,他还会玩一下手机等他一起睡。
渐渐地,武越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再这么下去,他几乎都要原谅宁舒唯了。已经打定主意不跟这个人扯上关系的,也反复告诉自己,把那天晚上的事忘掉——但是宁舒唯总在他跟前晃来晃去,根本忘不掉。
武越决定,等宁舒唯脚好了,就把他送走。
这天夜里,距离宁舒唯的脚掌被割伤过去了一个星期,他的伤口在武越的精心照料下,恢复了差不多一半。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隔壁院子里犬吠声乍起,一个小孩儿大哭着砸武越家的大门。
祖孙俩和宁舒唯都被惊醒,原来隔壁大爷半夜在亲戚家喝了酒回来,摔到家门口的排水沟里去了。现在正跟哪儿哼哼,人都快没意识了。十二三岁的孩子拉不动老人家,只好跑到武越家寻求帮助。
宁舒唯一瘸一拐跟着去看,发现那水沟有差不多一米多深,一个人根本不能把老人家弄上来。武越跳进沟里,企图背着老人家爬上来,试了两三次没能成功。眼看那老人家脑袋上的血越流越多,宁舒唯也顾不上脚疼,跳进坑里,跟武越合力把他给弄了上去。
半夜里借不到车,武越只好背着大爷去医院。宁舒唯让奶奶和小孩回去,他拿了手电筒追上武越,给他照亮。
走了一段路,武越汗如雨下,宁舒唯把手电筒塞给他,敏捷地将老人驮到自己背上。武越呆了一下,想说你那脚还没好利索,但看宁舒唯背着大爷健步如飞,也就没说出口。
宁舒唯背着老人走了七八公里山路,山里夏季暴雨多,头一天刚下过雨,山路湿滑,宁舒唯穿着皮鞋,连摔几个跟头,脸都擦破了。
这次他竟然没喊“好疼!”
这打破了武越对他“娇贵少爷”的印象,心中升起一丝丝的佩服。
老大爷被送进急诊室,武越才注意到宁舒唯的脸都被泥石给擦破了皮。
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这种小山区,本不该出现宁舒唯这样的富家少爷。半夜送一个老大爷上医院,也不该是由宁舒唯这样的富家少爷来做。
“你看起来很纠结。”宁舒唯坐在病房外面斑驳的木质长椅上,碰了碰擦破的脸,看到指尖的血红时,他顿时惊惶起来,“我完美无瑕的俊脸,该不会毁容吧?”
武越终于没能绷住,噗地笑了出来:“刚刚还佩服了你一下呢!”结果还是个娇气少爷。
宁舒唯看着他笑,心情在那一刻也是异常欢快和轻松,“你终于肯对我笑一笑。这么多天了,你那张恨不得我去死的脸,弄得我如履薄冰。”
武越闻言收了笑脸,抱着双手靠墙而立,说:“也就是看在你背张爷爷来医院的份上。”
宁舒唯抽了一口气,脱下皮鞋,发现血染红了一整只袜子。
“妈呀,伤口破了!”
护士给宁舒唯清理伤口的时候,宁舒唯就一直抓着武越的手,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一副我快要死了怎么办啊的模样。
武越极其无奈,心道刚才连摔几大跟头、又带脚伤飞奔、铁骨铮铮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等大爷的亲戚来医院接应后,武越才带着宁舒唯回去。
又养了七八天,宁舒唯又能瘸着腿儿不用拄拐杖走路了。
这天,武越要进山里砍柴。
饶是宁舒唯再怎么喜怒不形于色,也被这古代人的生活方式给惊吓到了,“你们为什么不装煤气?”
武越:“你是司马衷吗?”
宁舒唯:“……”可是,煤气真的比烧柴火方便啊!
武越决定不跟这个十指不沾纯阳水、站在云端而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辩论为什么他家里没有装煤气这件事,自顾自背起木架和绳子,转身出门。等他走到山脚,才发现宁舒唯跟在他屁股后面来了。
“你来干嘛?”他还瘸着腿儿呢。
宁舒唯手里握着一把砍柴刀,晃了晃,喘着气说:“你不拿刀,用什么砍柴?”
还真忘了。
武越拿过柴刀,让宁舒唯赶紧回去。
宁舒唯不想回去,说:“来都来了,帮你砍柴吧。”
武越不让,别他砍柴没成,反倒要照顾他这个瘸腿的小少爷。但是宁舒唯岂是他说不让就会乖乖回去的孩子?走回去也老长一段路了,还不如跟着进山看看风景。
宁舒唯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海边,国内外有海的地方他差不多走了个遍,他发誓没看过这么高、这么密的山林。一头扎进去之后,基本看不到来时的路。而且里面潮湿,又多荆棘,稍不注意就被勾住了衣服。他那身定制的衬衣和休闲裤,价格在他所有的衣服中属于最低等的,大约十来万,算是被报销了。
宁舒唯突然觉得自己好浪费。
看看武越家的房子,他奶奶和他穿的衣服,还有他们家的家具、电器,可能他们家所有东西加在一起,也值不了他这身衣服。而且他们这个地方还没有煤气,连煤气都烧不起,是真的很可怜了。
突如其来地对武越的怜悯和同情充斥了宁舒唯的心,于是他就做了一件他这辈子除了那晚一夜情之后又一件让他后悔万分的事。
他拽住武越,说:“小武,你如果觉得我给你钱不足以使你原谅我,那我在市里给你买一套房子吧,你把你奶奶接过去一起住。”
武越:“……”
“你看,你们家这么破,你奶奶这么大年纪,你出去工作后也没人照看她,没有煤气烧真的很不方便……”
武越打断他:“你认为我是嫌弃你那五十万太少了?”
宁舒唯如果能从这句话里觉察出武越那颗被金钱戳伤了的自尊心,大概就不会有之后的事了,他还在继续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单纯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