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放总裁(6)
我打开门,他也没进来,只是把手里的一口袋药交给我,一个个叮嘱我,“这个冲来喝,这个吃两粒,还有这个,”他拿出一管药膏,看着我说,“擦身上,很快就会好。”
在这种时候,居然是一个陌生人来关心我。
这关心还让我无法开口拒绝。
他又说,“如果你明天早上还要去上课我就过来接你。”
这样的无微不至让我有些明白,我弟弟为什么会沦陷。
但其实只是我不知道,赵寅杉并不会对每个人都无微不至,哪怕是情人也一样,最多就是能想得到的体贴。
我回绝,“不用了,我在门口坐车就行了,”我顿了顿,又说,“今天真的谢谢你,谢谢。”
“不用,”他笑了一下,“早点休息,睡不着就听歌,挺管用的,我先走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挥了挥手转过身去。
我对着他的背影再次无声地道谢。
听他的话,我吃了药后戴上耳机,窝在沙发角落里,按顺序播放我手机里的全部歌曲。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反正我真的是睡着了,我起来照镜子,发现涂过药的地方颜色的确是浅了一些。
我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今天是上午第三节的课,锁上门下了楼,我打算去街口买灌汤包。
结果我发现楼下停了辆路虎揽胜,出于直觉,我猜我可能认识这个车主。
车主开了车窗,果然,那张脸我不可能认错,他似乎是在车上睡了一会儿,有点儿睁不开眼,我只觉得他弯起的眼,加上上翘的眼尾,真是太漂亮了。那面孔简直能治愈我全身的病痛,就算是死神来了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光芒,让我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变好。
毫无疑问,赵寅杉绝对是我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最帅的人了。或许只有赵景阳长大了才能赶上他。
“你不会一晚上在这儿吧?”那我真的不得不自作多情怀疑自己是不是点亮了一个叫玛丽苏的技能。
“没有的事,”他打了个哈欠,“快上车吧,我送完景阳才过来的。”
我很清楚地记得我昨晚上是拒绝了他的,没想到这个人还是不死心地来了。
这样的不顾我意愿,让我有些窝心。
我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被他蛊惑,然后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我计算了一下,我到现在总共见了赵寅杉四次,他就开了四辆不同的车,昨天晚上那辆虽然我不记得是什么了,但绝对不是迈凯伦也不是大切诺基更不是路虎。
知道我们奔奔司机有多可怜吗?我那辆车空调到现在还是个坏的!
我很少会嫉妒人的有钱,最多就是眼红一下,谁叫我没本事。
可赵寅杉这种,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把买好的早餐给我,手背试了一下温度,说,“有些冷了,我重新买吧。”
“不!”我大声劝阻——他买了灌汤包!这可是灌汤包啊!!
冷掉了算什么,就是馊掉了也不能浪费灌汤包啊,它很无辜的!我对他说:“不用重新买,我喜欢吃这种不热的。”
他无奈,“对肠胃很不好的。”
那我早该得肠癌了,以前为了省钱,我早上就一杯开水,什么也不吃。
最后还是在他的坚持下,去重新买了早餐。
他打着方向盘,转上了学校那条路,“你最好赶紧搬走,你现在住的地方不太`安全……”他和我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我心脏又漏了一拍,我扭过头,难以与他对视,“嗯,我正打算搬走……”毕竟我存款只有3000了,是个连一块钱都得抠着用的那种穷人了。我只能换个房子,学校有教职工宿舍,只是环境过于差劲了,但是现在也不得不开始考虑起来。
赵寅杉在校门口刹车,“我朋友在这学校附近有房子要出租,他出国工作了,所以价格很便宜。”
再便宜我也负担不起啊,正想拒绝,他就说,“物业也交了,你要是住进去就200。”
“200?”我惊掉下巴,什么样的房子才得200啊,但是赵寅杉的朋友……怎么听房子也不应该差吧?
我有点儿怀疑他是故意这样,那并不是他朋友的房子而是他的。
“对,200,你别着急下决定,看完房子再说吧,”他看了一眼时间,“你快去上课吧。”
“那等你有空了,我再什么时候去看吧。”
我那儿还有一摊子烂事没有收拾,结果我现在还跟一个抛弃我堂弟的渣男在一个车厢里心平气静地讨论房子的事情,甚至内心是感激的。
哎,真的好想骂娘啊。
第7章 第 7 章
“你怎么来上课了?”当我走进他们班的时候,我和赵景阳对视的那一眼里看见了他非常不赞同地传达了这么一句话。似乎下一秒就要火冒三丈地站起来把我带出去,像个长辈一样训我,然后摸我的头让我听话,回家去。
我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烦躁的,烦躁在于,我的学生把我想象的太脆弱了。
当然,也没有人遇见那种事情还非常淡定甚至第二天照常来上课的吧?也不怪赵景阳,全赖我。
“同学们,今天我们复习‘北洋军阀的统治’翻开历史书第二册,还有练习册……”我照常开始讲课,但是今天讲得不知为何比平常要多些,似乎把课本上的重点知识统统念出来我就能把这群顽固的高三学生全部度化似的。可当我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才有学生支支吾吾地举手提醒我,“老师…上节课北洋军阀已经讲完了。”
“讲完了?”抱歉我不记得我讲过了,“哦,那就翻到后面那一页,我们讲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吧,这个没讲过吧?”这样愚蠢的错误我只在新官上任的时候犯过,当时我拿错了答案给学生讲练习册,也是差不多大半节课过去,才有人提醒我。
当时我只觉得这些学生真是坏透了,我一个个地扫过他们的眼睛,才知道没有一个在认真听我说的。
“1789年资产阶级革命……”我照本宣科,下面鸦雀无声,我猜他们肯定都在想我怎么了。
“不要讲了——”这个粗鲁打断我的人是赵景阳,我最喜欢的学生。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看见全班转移过去的错愕视线,但是这孩子根本不在乎,他只是从座位朝着我的讲台走来。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强行带出去。
这回脸丢大了——
一出教室,我就听见学生们传来的窃窃私语,是的,他们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个大胆的学生,都在想象他会得到什么下场。
“你干嘛啊?”我有点儿莫名其妙。
“…你干嘛来上课!”他反问我,还一副早知道我就不该上学而是去监督你的表情,“都那样了还……”
我只能实话实说,“你不知道全勤有奖金吗?”
“可——”他更加火冒三丈,“全勤多少钱,我都给你,你回去好好休息好么,算我求求你了。”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任性,除了沉默,我不知道做什么好了,因为我的确非常需要全勤那1000块奖金。
我发现有些学生趴在窗子边缘偷听,然后转过头向全班报告一个胆大包天的学生居然冲着程老师发火了。
当老师当到我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这上课的空当,我们这样的确非常不合适。可赵景阳实在太固执了。
我只得板起脸说,“先回去上课,我们下课再说。”
这个拥有我难以启齿的秘密的学生,和我之间已经不是单纯而友好的师生关系了。
下课的时候,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称得上是人满为患,我始终找不到一个足够安静的地方,而赵景阳跟在我旁边,表情一点都不像一个犯错事被我抓包的倒霉学生。
我们去了化学实验楼的教室,这边几乎没有人在,只是偶尔有学生在这里抽烟,闲来无事的教导主任也会来这里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抓到几个违纪违规的漏网之鱼。
看见角落的垃圾桶表面一些没冷却多久的烟头,我烟瘾上来了,摸了摸全身上下,发现果然,什么都没带。
“有烟吗?”万万没想到我已经沦落到找学生要烟的地步了。
“没有,我不抽烟。”
他的回答倒也没太出乎我的意料,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好学生。
我压下烟瘾,切入正题,“别想我回去休息,你别那么固执,我哪有那么脆弱。”我已经忘了我昨天晚上那副可怜相了,我只允许我露出一回那副模样,在最严峻的时刻。
“程诺,你不拿自己当回事也不允许别人把你当回事吗?”
真有出息了,还没毕业就开始直呼我大名了。
“赵景阳,把我当老师看待。”我忍住要敲打他脑袋的冲动,可是他的话又真让我感动,我很少这样了,就因为一句他把我当回事的话,我说,“有什么大不了我就不能工作啦?拜托,我是成年人了。”
我天生劳碌命,没有任性的资本。我不知道赵景阳能不能理解,他只是非常认真地凝视着我,扬起他烦人的长睫毛,最后又垂下,“好吧,我不想管你了,我要回去上课了。”
一言不合就耍性子?什么破脾气!
恰逢此时,学校里四处密布的音响也开始应和起来,使我不得不说,“预备铃响了,你回去上课吧。”
我们不欢而散,整个话题戛然而止,如同从胖子手中抢下的薯片,倒不出来一丁点儿残渣。
我上课的班级跨越两个年级,当我去程成那个班的时候,我看见他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模样,而周边人没有一个因为上课铃打响而友情提示他的。
真是好朋友啊,连叨扰他睡觉都不忍心。
但我没法坐视不理,即使我知道他遭遇了什么,既然他还坐在教室里,那就是我的学生,我不能眼看着他枉顾自己的人生,始终沉浸在失恋的打击里。
我敲了敲他的课桌,但他毫不理会。
“程成。”我叫他的名字,扳起他的脑袋,那双紧闭的眼睛透露出一条细微的小缝,他看见是我以后没说什么继续趴下。大概是以为,我会给他特殊优待吧。但我的确是舍不得教训他的,只得拍他的背,“站起来听课,觉醒了再坐下。”
看他这副模样,我倒觉得是自己对不住他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认识的赵寅杉,假如不是因为我——他的堂哥是个同性恋,他肯定也不会知晓这方面的知识,更别说对一个男人动心了。
而且我早上还是坐着那个伤透他心的人的车来上班的,这更让我愧疚了。
看着他一节课没在状态,我什么也没说,他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脸色看我就谢天谢地了,下课后我把他喊道办公室,“你跟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够振作起来?”
他颓废地低着头,脸色发白。
我狠下心肠对他下达最后通令,“我只给你两天时间,下周一,我必须看到你好起来,不然我……”
他突然抬起头红着眼睛看我,打断我带有警告意味的话语,“不然你就要跟他们告状吗?”话里的他们,指的是我的小叔小婶,他的父母。
我哑口无言,就算我经常那么说,你也应该知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从来没有那么做过。这个不礼貌不孝顺的小子是在真真切切地在剜我的心,可他还没长大,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