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24)
作者:池袋最强
时间:2018-12-25 13:56
标签:互攻
明明他只喊了一声妈,却满足的像是得到全世界的模样,那些脏的坏的、恶心的可怕的记忆前,陈蓉也是一个母亲,温柔的,温暖的,疼爱的。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靠着连在她身上的脐带。他是她的骨,她的血,她的每一分疼痛,诞生于世的羁绊。
宴禹颤抖地将手伸进包里,紧紧抓着那装有胸针的礼盒,细微的疼痛从指腹蔓延,不断震颤着那连着心脏的脉络。宴禹忽地想起了陈蓉的味道,那头发的馨香,陈蓉穿着温暖的毛衣,抱着年幼的他,轻声道:“妈妈最爱最爱我们小羽毛了,小羽毛乖。”
他猛地将手从包里抽了出来,哑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他像是逃跑一般冲到洗手间,将自己锁进其中一格。他抖着手给自己点了根烟,捂着眼睛。如果事情真的和他所想的那样,他能面对吗,如何面对。
他下得了手吗,会不会现在这个结局,对大家都好。可死去的人,如此冤枉,那冤屈又谁来平。没有人为之付出代价,这怎么能叫公平,怎么安息。一根烟过,宴禹红着眼,像是安慰自己般想,真相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矛盾挣扎如针一般刺痛着他的脑袋,好不容易,他强打起精神,洗了把脸。他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在犹豫删与不删时,却不小心将其启动。陈蓉的声音在手机里响了起来,她好像在和谁通话,宴禹将手机贴到耳朵,调制最大音量,才将内容勉强听清。
她说,我儿子看起来不像是想追究的样子,也许是你想的太多,他就是想搬回去而已。
当年不是连警察都没查出来吗。
总算他肯原谅我了,上次我只是提到你名字,他都翻脸了,你别再说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不说了,万一他听见了,就不好了,他快回来了。
宴禹握着手机。他心跳如雷,轰轰轰,不断地撞着胸腔。一下都带着血,含着痛。他浑身上下,皆为冰凉。陈蓉的话撞碎了他的所有希望,原来真相不是真相,误会也不是误会,陈蓉亦不无辜。宴禹看这镜子里的自己,面色可怖如鬼,他抖着手将音频录下,这才缓缓地扶着洗手台,颤抖地弓起背。
第43章
宴禹在外头足足待了近半个小时,回到餐桌上,菜已凉,陈蓉替他点了份消暑绿豆汤,看着宴禹惨白脸色,殷切推到他面前,让他喝。宴禹胡乱填了几口到嘴里,有些急,不多时就被呛到了,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半咳半呕,他的模样吓到陈蓉。
宴禹死死地捂住嘴,将所有动静都捂了回去,直到胸腔憋出血腥味,直到虹膜充血。他捂着嘴,瓮声瓮气道:“妈,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陈蓉的手还扶在宴禹背上,替他顺气,闻言有些惊愣地啊了一声,就见宴禹伸手进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绒盒,打开一看,价格不菲,做工大气的胸针搁在里头。陈蓉捂着嘴,小声道着喜欢,指头在上面来来回回地摸,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宴禹,她是真的欣喜,真的高心。
那是求得原谅,修复关系的满心释怀。宴禹面上不显,实际上他有些浑噩,直到临行前,陈蓉抱了抱她,准备上车离开,宴禹才仓促道:“妈!”陈蓉回头,就见自己的儿子垂着头,那和她相似的眉眼微微蹙着,像是难为情道:“下次,我们再像今天一样,一起吃顿饭吧。”
陈蓉当然点头,她觉得今天一天,都宛如梦中,她忍不住抬手碰宴禹的脸,却被宴禹握住了。握得紧紧,力道甚至让她有些发疼。她听见宴禹继续道:“戴上我送你的胸针好吗,也不知道……我送的东西,适不适合你。”
目送陈蓉的车子离去,宴禹一个人开着车在路上晃。手机铃声,消息震动接连不断,宴禹却不想看,不愿想。昏昏沉沉,他下了车,进了一家酒吧。酒保与他相熟,搭了几句话,见宴禹情绪低落,便也不再吵他,只等宴禹一人埋头喝闷酒。
身边不断有人坐下,宴禹只摇头说不约。喝了不少,他身子发热,神志不算清明。迈着微软步伐,他打开车门,坐在里头,一双腿支在车外。这时手机再次响起,宴禹咕哝一声,接了。闻延声音微沉,在那头问话,他不太听得清闻延究竟说了什么。
只报了自己的地址,就昏昏欲睡,后来半梦半醒,有人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宴禹勾起嘴角轻笑,他揽着那人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低声说着想念,还说竟然不辞而别,该罚。
直到中途,他抚摸着那人的身体,将人推到方向盘上,才觉不对。一切都不对,闻延什么时候如此身娇体软,气味不对,触感不对,一切都不对。
他睁开眼睛,迷糊细看。却见是很熟悉的面孔,却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身子底下的人显然被撩拨起火,自己脱着衣服往宴禹身上贴。宴禹愣神间,已被人拥个满怀。细碎的亲吻,落在他脖颈处。
宴禹有些狼狈地捂着那人的嘴:“等等,等等。”他从来不是有肉往嘴边凑不吃的性格,更何况身下这人从里到外都是他以前爱吃的款。可就是有些不对,他脑子微钝,一时间也想不起哪里不对。
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宴禹把这人嘴捂住了,也拦不住这人的手,胯间被揉搓两下,很快就半勃起来。忽地,整个车身晃了一下,传来一声巨响。宴禹直接被吓得半清醒过来,身下那人更是尖叫出声。
这下宴禹想起这人是谁了,他睡过的脱衣舞男,好像叫陈金来着。车门一下被拉开了,闻延脸上带笑,一双眼睛却冷冷地望着车里两人。闻延扶着车门,看着陈金:“你找错人了。”
陈金眼瞧着闻延伸手过来,掐着他的脸。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烟头离他非常的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烟头灼热的高温。陈金被抓着脸从车上拖了下来,他慌张地收着自己的衣服,想离开这个地方。
离去前他回头看,就见刚刚像煞神的男人将宴禹从车里搂了出来,塞进了后座。慌张间,他好像看到车身上有个陷进去的凹槽,拳头大小。陈金抖了抖身子,跑的更快了。风中好像传来几声宴禹的笑声,又低又懒,撩人心神。
眼前五光十色,无数的画面如流星一样,片段式闪过。宴禹身体是麻的,又像飘在半空中,被放在后座上时,那点清醒顿时散得无影无踪。摇摇晃晃,他睡了一阵子。等闻延拉开车门将他扛在肩上,宴禹才醒了一醒。
肩膀压迫着胃,脑袋充血,很难受。宴禹皱眉捂嘴,忍耐着。他想闻延把他放下来,又不敢开口说话,怕张嘴就吐。好不容易
忍了一阵子,颠簸地上了楼,开门。宴禹被放在沙发上,他微微睁着眼,眼前一片黑暗,没有开灯。他只听到呼吸声,沉沉地从右方传来。
宴禹从沙发上爬起,手从裤袋里拿出打火机。喀擦一声,火光蹿了出来,摇摇晃晃,在光的范围里,他看到了他想见的人,不是幻影也不是梦,只是那人脸色不太好,一双眼似有狂风暴雨,汹涌着,在暗处盯着他,强压着情绪。
宴禹举着打火机,越靠越近,他挨在闻延身上,手摸着那人的脸,触摸着闻延的鼻眼眉睫,低声道:“怎么不高兴了?”火苗晃动着,明明灭灭中,闻延握着他下巴,将他往外推了推,才开腔道:“别招我。”
这话听的宴禹一阵笑,他啪地一声关了火,反手抓着闻延的手腕,脸往前压,先是亲到了鼻尖,他抬起闻延下巴,找准了嘴巴咬了一口,才蹿进那唇舌里,勾火挑欲,肆意妄为。然而闻延照旧推,照旧不愿。宴禹叹了口气,就着紧贴的距离:“不想我吗,我挺想你的。”
他说他不知道有人爬到身上了,还以为是闻延来了,喝醉了也没认清,而且,就算他真的胡来了,闻延也没必要生气不是吗。最后一句话吐出,闻延的所有动静都停了下来,宴禹也没动,暗流涌动,好比一根拉的紧绷的弦,摇摇欲断。
宴禹往前走了一大步,越过那分明的临界线,踏入不该入的领地,直逼闻延的表态。身下人动了动,啪地一声,将灯打开。一时周遭大亮,刺得宴禹抬手捂眼。与此同时,一句话落入他耳中。闻延说,你醉了。
像是脱力一般,他被一推即离,软软地瘫在沙发上。他止不住地笑,笑闻延答案,也笑自己。酒精将情绪不断放大,宴禹笑声戛然而止,他起身怔怔地坐着,直到闻延将醒酒茶端到面前,才有些迟钝地抬起眼皮子,勾起嘴角道:“那你带我回来干嘛,不打炮纯睡觉?”
闻延站在他身前,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他听见这人叹了口气,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温暖的掌心压着他的薄薄的眼皮。他听见闻延声音温柔,如纵容般:“不想笑,就不笑。不想做,就不做,这没人看你,想哭就哭吧。”
第44章
宴禹声音一时哑了,说不出话,他闭着眼,安安静静地伸手搂住闻延的腰,将脸埋在闻延腰腹上。眼泪湿在闻延的衣服,水晕越泅越广。醉了的人,最易动情。闻延的气息包围着他,手抚摸着他的脖子,肩膀,缓缓地来回安抚。
令他渐渐冷静下来,实在狼狈。宴禹将人推开,匆匆地进入浴室。他说他借地洗个澡,洗去脸上狼藉,满身酒意。闻延没有拦他,只在他启开热水,将热意氤氲整个浴室时,悄悄递进换洗衣裳。宴禹洗了澡,没有马上出去。他酒醒了,才知后悔,才知丢脸。
冷暖自知便好,抱着人哭是怎么回事,丢人现眼。宴禹抓了把头发,犹犹豫豫,才从浴室出来。客厅灯没关,闻延立在开放式的厨房前,穿着围裙,垂着眼切葱花。宴禹用毛巾揉半干短发,瞧见那碗下好的面。
蛋煎的太老面太坨,加之那几把几乎没有刀工的葱花撒下,毫无卖相。闻延盯着那碗面沉思了会,就拿起准备倒掉。宴禹忙上前阻止,没有浪费粮食的道理,煮好了为什么不吃。闻延端着那碗面不太想给,只劝道:“我给你点外卖吧。”
宴禹笑着摇头:“我就只要这一碗,外卖没有这个味道。”闻延只好顺着他,给他倒了杯牛奶,搁到面旁边。宴禹吸溜一口面条,汤汁寡淡没什么味道,火腿切的太厚,边角被煎得焦黑。煎蛋更是神奇的一边焦一边生。
他吃了几口,向闻延感慨:“你真的是,对做饭毫无天分啊。”闻延坐在他对面慢悠悠地喝啤酒,听到他这话也不害臊,只调笑道:“你不是非这碗不可吗,刚给你叫别的又不愿意。”宴禹咕咚地喝汤,点评道:“也就这汤不错了。”
他不太满意地将牛奶推开,要闻延手上的啤酒,闻延略为嫌弃道:“那东西暖胃,你喝了不容易吐。”宴禹无话可说,只好将牛奶一口闷光。肚中饱腹,一身筋骨酥软,宴禹心情也算回升不少。他心寒陈蓉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每次从陈蓉那受了挫,也只能让自己更钢筋铁骨,而不是将最软的地方向尖锐处撞。
宴禹有心想道谢,又不想告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挑了个最不沾边的话题,他问:“你怎么今天回来,不是再过几天才到吗?”
闻延摇头,说计划有变,几个景因为气候原因不再被允许进入,达不到最初想要效果,最后决定选在本城取景,再不成就棚拍做后期。今天才到,刚好问问他是否在家,谁知宴禹电话里醉得言语颠三倒四,于是只好亲自来接。
宴禹点点头,忽地忆起刚刚那声重击,他猛地睁大眼:“你对我车子干了什么!”闻延好笑地将空啤酒瓶捏得扁扁,再空投进垃圾篓,金属挟着力道将篓子撞的晃了圈,又悠悠地立稳了。闻延左手托腮,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我陪你修理费。”
宴禹更惊了,闻延对他车子做什么,拿摩托车去撞了?还到修理费的程度?他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于是下楼看车。直到瞧见那拳头凹陷,宴禹无言了。重回闻延家,他伸手去够对方一直没拿出来的右手,果不其然,红肿青紫,留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