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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声与循途(3)

作者:庸责己 时间:2018-11-07 12:18 标签:成长 音乐

  方之木怀疑地打量着穆康:“林指那么忙,一次偶遇就能请动他?”
  穆康:“当时哪管那么多,反正我一说,他就同意了。”
  邱黎明面色凝重:“林指也这么说,他俩串供得天衣无缝。”
  方之木盯着穆康几秒,算是勉强相信了,转而问道:“你们排了几次?”
  邱黎明:“两次。”
  方之木愣住了:“……啊?”
  “其实一次就够了,为了我们才又多排了一次。”邱黎明叹了口气,指了指穆康,“他俩呀,根本就是灵魂伴侣。”
  方之木一脸懵逼。
  穆康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摁熄在垃圾桶上,问方之木:“你听过林指弹钢琴吗?”
  方之木:“没有。”
  “一会儿你就会明白了,什么叫做差距。”
  确实是有差距。
  方之木每每想起来,不得不坦然承认。不仅仅是钢琴水平上的差距,更是音乐理解上的差距。
  理解中的室内乐往往贫乏内敛,缺少激情,其实并不是。
  理解中的和声永远要被完美解决,画下句点,其实并不是。
  理解中的双钢琴必然霸道不已,弦乐只能在低处瑟瑟发抖,其实并不是。
  穆康和林衍的双钢琴,让人觉得那似乎不是两架钢琴,而是几道水平高超、饱含情感的人声。只是这人声未免音色过于清亮,音准又过于精细了。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切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又不够。是钢琴,是人声,还是弦乐,又有什么关系?方之木从未听过这么色彩斑斓的室内乐,这么不讲道理的和声,这么水乳/交融的线条,这么曼妙的……
  曼妙的……什么?
  他说不出来。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又似乎完全没有明白。
  方之木躺在床上塞着耳机,又播放了一遍现场录音。时至今日,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的已经是他自己思考出的画面。
  穆康的作品从不霸道,他用所有人都已耳熟能详的主题创造框架,用奇思妙想的和声填上色彩,却又不吝啬留白,把思考的空间送给听众。
  作者有话说
  勃一:勃拉姆斯c小调第1号交响曲 (Johannes Brahms - Symphony No. 1 in C minor),Op. 68,写于1855-1876年,勃拉姆斯个闷骚男写这部交响曲写了21年。


第三章 _追声与循途_
  穆康认识林衍快两年,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非常投契,已是极好的朋友。“灵魂伴侣”这四个字,大家当着穆康的面说过无数次,可还没人敢在林衍面前提。
  毕竟水平卓绝的指挥,乐团里人人都会有点儿敬畏。
  编外成员穆康倒是完全不在乎。他大张旗鼓地拐走了林衍,又拉着人家彻夜长谈,这股不见外的精神,让乐团成员深感忧虑。
  凌晨一点,陆西峰独闯穆康的琴房,手里提着一个饭盒,内附一大份麻小。
  林衍坐在钢琴前,正专注地听穆康说话。那画面和谐美好,简直让旁人插不进去。
  陆西峰偏要插一脚:“来来来,吃麻小。”
  林衍:“麻……小?”
  穆康起身,一把抢过饭盒:“这玩意儿明明叫口味虾。”
  林衍:“口味……虾?”
  穆康从里面拿出手套,递给林衍:“就是一种辣味的小龙虾,起源于我家乡。”
  陆西峰:“放屁。”
  三人开始毫无形象地吮吸起小龙虾。穆康耐心地指导林衍:“看这是尾巴,从中间这里外两边剥……对了,没错,先吸一下这里,然后吃里边的肉……”
  林衍从虾壳里吸了一口辣油,眼睛一亮:“挺好吃。”
  穆康面不改色:“很一般,太淡了。”
  “你他妈变态,我专门要了加辣。”陆西峰吃了几个就被辣得满脸通红,“不吃了。”
  穆康:“随你便。”
  陆西峰取下手套,猛灌几口可乐,盯着穆康和林衍的头顶,这两人正在埋头狂吃。他踌躇了一下,慢慢地说:“那个,差不多就……回去睡觉了吧,快两点了。”
  林衍动作一顿:“这么晚了?”
  穆康:“是吗?”
  陆西峰:“吃完就走吧?”
  穆康想了想:“……行吧。”
  陆西峰松了口气,心里怒赞自己的机智。天知道几小时前,当他在饭桌上接到“把林衍从穆康身边带走”这个任务时,内心是多么恐慌。
  邱黎明:“我已经去过五次了。”
  管啸:“我去过四次。”
  李重远:“我去过三次。”
  被拉来一起吃饭的方之木:“我居然也去过一次……”
  邱黎明总结道:“为了乐团明天的排练能照常进行,你必须得去。”
  彼时彼刻,陆西峰脑子里闪现张老板那张布满沟壑的脸,闷声喝掉一罐啤酒,选择了屈从。
  此时此刻,穆康吃完了麻小,陆西峰完成了任务,二人皆是心满意足。
  穆康和陆西峰迅速收拾好残羹冷炙。林衍把钢琴盖上,悉心整理好桌上的乐谱,再穿上外套,关灯,一切行云流水,如在自家似的随意自然。
  陆西峰眼前仿佛飞过无数个“灵魂伴侣”的弹幕。
  三人走在凌晨的校园,一月寒风凌冽,路边光秃的树干蒙了层灰,愈发无精打采。林衍裹紧大衣,脸有一半被领子盖住,露出英挺的眉眼。
  穆康哆哆嗦嗦,好不容易点着了烟,火光在路灯下微弱闪烁,他吸了一大口,舒爽地轻叹:“憋死我了。”
  林衍没说话,露出的眼睛显示他在笑。
  陆西峰:“林指,那个,明天,哦不,今天早上,记得要排练哟。”
  穆康眼睛眯了起来,像一只护食的野猫。
  林衍看着陆西峰,眼里笑意更浓了:“我知道。”
  嘴埋在领子里,声音闷闷的,有点幼稚,完全没有运筹帷幄的指挥风采。
  穆康:“我明白了……你小子,处心积虑啊……”
  陆西峰:“……”
  林衍:“嗯?”
  穆康狠狠指了指陆西峰,陆西峰却忽然对天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真冷啊,是不是林指?快下雪了吗?”
  三人在路口分道扬镳,林衍回教师公寓,穆康和陆西峰回研究生宿舍。李重远住在校外,邱黎明和管啸正巴巴在宿舍门口等着。
  两人看到穆康和陆西峰,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火速转身走了。
  陆西峰:“……”怎么没有表扬?
  穆康:“……这帮孙子,本来还想提前告诉他们……”
  陆西峰:“告诉什么?”
  穆康再次眼神凶狠地指指陆西峰,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邱黎明第一个到了排练厅,惊恐地发现穆康正坐在自己乐团首席的位子上,左手拿油条,右手翻乐谱,神采奕奕。
  “早啊。”穆康抬起头,“吃早饭了吗?”
  邱黎明:“你来干什么?”
  穆康:“呵呵,干\你屁事。”
  邱黎明:“我是乐团首席,排练厅里就没有不归我管的事。”
  穆康无所谓道:“哦。”
  邱黎明:“……”
  穆康:“……”
  邱黎明语气软了点儿:“喂……”
  穆康把油条吃完,拿起豆浆:“看看阿衍排练总行吧。”
  邱黎明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阿衍”指的是谁。
  “来这么早,居心叵测啊。”邱黎明怀疑地打量他,坐到穆康身边副首席的位子上,开始整理要排练的谱子。
  穆康专心致志地看乐谱,邱黎明瞄了一眼,是一首交响曲。
  “新作?”他好奇地凑过去。
  “嗯。”穆康把谱子摆到谱架上,“把琴拿出来,拉拉这一段。”
  乐团成员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家纷纷向邱黎明打听林衍会不会来,又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不约而同地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抹好松香对好音,邱黎明踹了穆康一脚:“让座。”
  邱黎明坐回自己的首席专座,凝神看着总谱,穆康站在谱架边,给邱黎明讲了讲情绪。
  邱黎明夹着琴,点头:“知道了。”
  和他平凡无奇的外貌大相径庭,邱黎明的琴声多情大胆,尤其演绎那些浪漫片段,让人觉得像听情诗一样直白。
  他刚拉几个音,排练厅里的人都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怕打扰到他,怕琴声停止。
  可穆康不怕。
  “这几个小节不要揉弦。”他翻过一页谱,淡淡地说。
  琴声的呼吸乱了一秒,很快调整过来,邱黎明目不斜视,放任琴声变得平直。
  翻过五页,穆康抬手:“行了,停吧。”
  邱黎明放下琴:“怎么样?”
  穆康:“很理想。”
  除了林衍,人基本上都到齐了。陆西峰和管啸无师自通地合奏起邱黎明刚刚拉的片段,错了好几个音,大伙儿都在笑。
  邱黎明站起来:“什么鸡、巴玩意儿,对音对音。”
  李重远坐在邱黎明对面,没有笑,对穆康说:“又写交响曲?”
  穆康:“嗯哼,是交响诗。”
  李重远:“写了有什么用?谁排?谁给你演?”
  穆康正在乐谱上修改,随意道:“老子爱写,干\你屁事。”
  李重远盯着穆康半晌,慢慢地说:“真的……不干我的事?”
  穆康抬头看他一眼,表情高深莫测。
  李重远还想再问,排练厅的门忽然被推开,卷进一簇冰冷的空气。
  所有人都瞬间噤声,林衍快步走了进来。穆康站在指挥台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股微弱的乌木香气,和林衍相视而笑。
  林衍的脸颊被风吹得略微泛红,配上苍白的皮肤和真诚的笑容,整个人显得有点儿纯真。他气都来不及喘,脱下外套,在台上坐定,环顾乐团:“人到得很齐啊,对好音了吗。”
  邱黎明:“好了,指挥。”
  林衍:“我先说件事。”
  穆康忽然挺起了胸。
  “除了《火鸟》,我们还要排一个新曲子。”林衍安静地说,“下周的音乐会,协奏曲不演了,换成一首交响诗。”
  穆康直觉想摸烟,又想起排练厅里禁烟,手指不耐烦地搓了几下。
  林衍:“我和院长说好了,上半场,我们演穆康的新作品。”
  众人:“……”
  乐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一部分人对着林衍发呆,另一部分人对着林衍身边的穆康发呆。
  穆康装模作样地点头。
  “逗我们呢?”陆西峰大声说。
  林衍看着他笑:“没逗你们。”
  穆康啧了一声:“别紧张,一首交响诗,二十几分钟而已。”
  李重远喃喃道:“我就知道……”
  林衍:“现在穆康给你们发谱子,练一小时,上午就排这个了,火鸟下午排。”
  穆康变戏法般变出了一大摞分谱。各声部首席如梦似幻地接过,又如梦似幻地分发。林衍一声令下,大伙儿如梦似幻地练起来。
  交响诗名叫“困惑灵魂的叛变”(Le Renégat ou un esprit confus),看起来就非常装逼,是穆康某日看加缪时的灵光乍现。故事里的传教士不觉间改变了信仰,却又被新的信仰割掉舌头。虽然他自己看完这个故事也是一头雾水,但无所谓,灵感和理解本来就不是相互依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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