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乘客是睡神(60)
电梯的数字蹦到萧晨所在的楼层,孙婧闭上眼睛靠在墙壁上,终于再也站不住了,缓缓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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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刚把杯子拿进厨房洗干净准备给司骁骐打电话通知“奸夫”可以回家了就听到大门砰的一声响,司骁骐拎着一个塑料袋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萧晨诧异地盯着他,“时间掐得够好的啊。”
“我趴在门口听半天呢,”司骁骐得意洋洋地说,“确定里面没声儿才进来的。”
萧晨擦着手走过来问:“袋子里是什么?”
“煎饼!”司骁骐把煎饼递过去,“我在外面实在是饿了,结果一掏兜居然只有十块钱,买了两个煎饼之后买瓶水的钱都没有了,吃的我噎死了。喏,给你一个,凑合吃点垫补垫补,一会儿咱俩出去吃饭去。”
“大中午的你就拿这个打法我啊,”萧晨笑着接过煎饼闻了闻,顺手就放在厨房的柜子上了。
趁着萧晨进厨房的功夫,司骁骐去沙发边把电话座机的听筒放回了原位。
“你不吃啊?”司骁骐追进厨房问,“早知道我不给你买了,剩下的钱我还能买碗馄饨呢。”
萧晨指指煎饼:“我不吃韭菜花。”
“卧槽!”司骁骐怪叫起来,“吃火锅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抱怨小料里有韭菜花?”
“麻酱味很重,遮住了,煎饼里的韭菜花我不吃。”
司骁骐难以置信地打量了一下萧晨,想不出来这猫是怎么活那么大的。
“我也饿了,咱们出去吃吧。”萧晨笑眯眯地说,“看你一脸的郁闷,我请你吃顿好的,算是答谢你的煎饼。”
“烤肉!”司骁骐立刻举手说,“不能放过你的钱包。”
两个人找了家附近的烤肉店,司骁骐点了一桌子的肉,然后心满意足地跟萧晨说十一期间自己要跑的那趟活。
“是个法国的旅游团,据说一群老年人,估计是法国夕阳红。”
“人家大老远来了,就带他们看坟地?”萧晨往铁篦子上铺上香菇,招来司骁骐的白眼。司骁骐觉得烤香菇太占地方了,严重干扰他的烤肉的数量。
“人家法国也算古国好吗,”司骁骐塞了一嘴的肉,含含糊糊地说,“人家的美食、园林什么也不差,只是跟咱们有着很大差异。所以他们这个团指名说就要看古建,去坟地之前先去看了故宫、颐和园什么的,然后我再拉他们去易县。”
“这活可不好干,弄不好要出国际问题的。”萧晨忍着笑说,“你肩负着中法两国友好外交的重大使命。”
司骁骐叼着一片五花肉挺了挺胸脯:“是啊,所以我特紧张。这趟活要是干好了以后就可以跟这个旅行社长期合作了。”
“他们带翻译吧?“萧晨问,“这种事儿沟通很重要,毕竟文化不同,别因为沟通不畅引发什么误会。”
“放心,他们有两个翻译呢。我上次跟程子去的时候见到了其中一个,挺年轻的,在这行也干了四五年了,有经验。”
“那就好。”
“哎,”司骁骐忽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对萧晨说:“我问你啊,你说他们会不会给我小费?”
“给你你就拿着呗,”萧晨笑着说,“还嫌钱咬手啊。”
“不,”司骁骐严肃地摇头,“我是在考虑私房钱要不要上交的问题。”
***
九月三十号下午,萧晨陪着司骁骐去了车场。明天要跑长途,司骁骐要把车子再检查一遍。
他往车厢里放了六箱矿泉水,还有个小袋子里装着一些应急的药。那些是萧晨准备的,他跟司骁骐说一车老年人,你得备点药,皇陵都在荒郊野岭的,万一出了事儿就麻烦了。
司骁骐感觉“好有道理”,于是萧晨算是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活儿,他一边开药品清单一边问:“这些旅行社也会准备吧?”
“理论上会的,不过咱们准备了也好,适当的时候拿出来亮亮相,甭管用得上用不上,这也是种隐形广告,可以让他们知道找咱们办事,那就是靠谱儿!”
萧晨撇撇嘴:“你给我广告费了吗?”
“我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是你的,你居然还管我要广告费?”司骁骐捏着兰花指,娇嗔道,“奴家不依嘛。”
萧晨完败,又把晚饭省了。
停场车里没人,天气又热,司骁骐大大方方地在院子里换衣服,他扒下身上的t恤衫和牛仔裤,套上蓝色连体工装裤躺在滑板上钻进车底下,只露两只脚在外面。萧晨搬把椅子坐在车子旁边,看着司骁骐的两只脚问:“查什么呢?”
“底盘,刹车片啊,轮毂啊什么的,说了你也不懂。”
萧晨想了想,觉得就算自己不懂你也没必要说出来吧,于是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专心地戳司骁骐的脚底板。司骁骐瘙痒难耐又无处躲藏,只得连声告饶。等他从车底下钻出来时,满脸都蹭的黑色的油泥,看起来很像一只虎斑猫。
萧晨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干嘛,你要挠回来么?”
司骁骐呲呲牙:“我要吃回来,晚饭你请客。”
萧晨没说话,看着司骁骐站在房檐下扒下脏了的连体工装裤,从桶里捞出一条毛巾拧干水去擦身上的汗和油污。毛巾拖过身体,留下一片水渍,在阳光下闪着好看的光泽。古铜色的皮肤上,因为毛巾的大力搓揉有一些发红,看着颇能挑起人的兴趣。
这人就穿了一条子弹头内裤,包得那叫一个紧实妥帖,可穿了比没穿还糟糕。
萧晨觉得这个机会不错,这儿没人,院子也锁着,旁边就是办公室,里面有张舒服的沙发。当初司骁骐考虑得很周道,为了值班的人方便,他在值班室连热水器都安了,其实不安也没什么,这个季节,在火热的运动之后洗个凉水澡也挺舒服。
萧晨当机立断地站起身,从司骁骐身后勒住他的脖子把人往办公室拖。
“哎哎哎,”司骁骐一路倒退着走一路叫,“咪咪你干嘛?”
“猫吃鸡那是天经地义的,”萧晨淡淡地说,“所以你乖一点,我不弄疼你。”
“哎哎哎,”司骁骐叫得更换了,可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这算干嘛呀!”
“抵饭钱,”萧晨把人按到在沙发上,狞笑着压下去,“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饭,你就肉偿吧。”
☆、第五十三章
十月一日一大早司骁骐就起床了,从柜子里翻出三身雪白的t恤衫和两条牛仔裤。萧晨似醒非醒地打眼一扫,嘟囔一句:“怎么全是一个色的?”
“公司统一制服,白衬衫看起来好看。”司骁骐把衣服放进行李包,站在床边脱睡衣。
“路上小心点儿。”萧晨把眼睛闭上了,现在也就六点,正好再睡个回笼觉。
司骁骐穿好衣服一扭身扑到床上,压着萧晨说:“你要乖乖的,老实在家呆着,没得吃就去找乔鑫,拿他那里当食堂就行了。”
“嗯。”萧晨哼一声,心想我一个人都过了那么久了,难道会在这三天饿死?
“还有,你的伤还没有好利落别干活,擦地板啊什么的等我回来我擦。”
萧晨噌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司骁骐。
“干嘛?”司骁骐不高兴地说,“我说了我会擦,肯定不会赖账的。”
“我谢谢你快别擦了,你擦完比不擦看起来还糟糕。”萧晨又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你别给我找麻烦了。”
司骁骐开开心心地在萧晨脑门上啃了一口,拎着包出门了。萧晨在床上翻了个身,滚到司骁骐睡的位置上,把脑袋埋进司骁骐的枕头里,又睡着了。
司骁骐七点的时候准时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口拉上了那一车的“夕阳红”。为了表示尊敬,程子华穿着熨烫好的白衬衣站在车门口,看到有行动不便的老人时就伸手扶一把。如果对方致谢,他就微笑着微微点头,心里玩命地回忆,念书时老师教的英语的“不用谢”到底应该怎么说。
司骁骐架着大墨镜坐在方向盘后面,透过后视镜看那一群群满头银发的老人有序地落座,两两一排小声说着话。他想,再过几十年,自己和萧晨也如这般满头银发,相互搀扶着才能上下高高的客车。那时他们也像这样并排坐在座位上,手握着手一起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在这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的性别,不存在更多的社会压力,他们可以自由地相对方表达爱意,可以在河边牵着手散步,也可以一起在街头的小摊上买一个热狗,一人一口地吃完它……
司骁骐觉得那画面实在是美,希望萧晨的英语水平不错,可以应付将来的出国游,自己那点儿可怜的英语早就还给老师了。但凡自己能说个一句半句的,也不至于在驾驶座里窝着不敢下车。程子华好歹还知道说个“howareyou”,自己除了“rning”之外就剩下f开头的词儿了。
所以司骁骐还是挺佩服翻译这个职业的,能灵活自由地把不同的语言相互转译,把两个本来完全无法沟通的人连接在一起,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司骁骐无比艳羡地看着正在跟一个老先生说话的翻译,这个人叫方盛,在这行也干了几年了,一口流利的法语让他总能接到不错的团。
司骁骐最开始跟旅游公司谈的时候这个方盛和一个叫张远强的领队提出了无数的要求和假设,可是司骁骐并不觉得麻烦,相反,他还特别高兴。因为只有当对方真心想跟你合作时才会提如此多的要求、做如此详细的预案,经过一整天的协商沟通,最后签协议时方盛说这队里一共有三名中方人员,还有一个小翻译是个实习生,大学还没毕业呢,希望司骁骐能多照看一点。
司骁骐点点头痛快地答应了。
这会儿,方盛在车门口跟人说话,张远强已经开始清点人数了,可那个小翻译去哪儿了?
程子华伸头够脑地往酒店大门里寻摸,一会儿冲司骁骐摊摊手表示没见人影。司骁骐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向着车门俯过身子去问:“方翻译,还有一个人呢?”
方盛上了车坐在驾驶座后面的第一排,跟司骁骐说:“他昨天晚上有课,所以住学校了,我们路过他们学校接他一下就行,就在师大。”
嚯,学霸啊。司骁骐嘬嘬牙花子,安海市的师大全国能排进前十五,难考得要命,司骁骐从念书时就以考师大为目标,后来才认识到是自己想多了。司骁骐挂上车档,一踩油门便向着师大前进。
十一放假,路上的车况非常好,司骁骐开到师大门口的时候比预定时间早了将近二十分钟。他想着那个小翻译一定不会那么早就等在校门边,自己来早了还得先找个地方停车等他。
师大门口寸土寸金,根本不可能有专门的停车区,只有路边画出几道线勉强可以停车。司骁骐他正左右寻摸着想找个空挡插|进去时,方盛忽然喊了一句:“来了,就在那儿呢。”
司骁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刻觉得眼前一亮。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水洗磨白的牛仔裤,高腰的帆布鞋,淡蓝色的t恤衫,肩上背着一个画得五颜六色异常醒目的双肩背背包,头上扣一顶棒球帽,堪堪遮住了半张脸。那男孩正站在路边摆弄手机,明亮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亮得耀眼。
这男孩很好看。司骁骐感叹一声,倒不是说他对这孩子有什么“不良居心”,只是单纯从审美角度来看的确是不错。虽然司骁骐爱的是萧晨那款,可也不妨碍他对养眼的美少年多看两眼。这大概就是一种“过眼瘾”的心态,资深流氓司骁骐依然借助墨镜的掩护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个男孩,除了被帽檐遮住的半张脸,几乎全身都仔仔细细地扫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