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久(12)
苗花儿愣了下:“怎么了?”
青灵子嘟着嘴:“小鸡多可爱啊。”
狗毛逗她:“那你也别吃蛋了,蛋里出小鸡。”
青灵子大概没想到还有蛋这一茬,睁大了眼睛又是震惊又是悲痛,最后终于还是仅存的那么点心疼被现实给打败了,委屈着嘀咕道:“要吃蛋……”
苗花儿真是好气又好笑,捏着筷子去拍儿子的脑袋:“别欺负你妹妹。”
狗毛躲了下,没躲掉,扯着嗓子嚷嚷:“哪儿欺负了她了嘛?!实话不让说啊!”
江深忍不住笑起来,他一笑青灵子也跟着笑,狗毛在那儿捂住脑袋瞪了两人一眼。
吃好了饭的江深帮着苗花儿收拾完餐桌,狗毛想连着鸡窝将Tony一块儿让江深搬走,不过没胆子进鸡栏,只好让江深自己去,Tony看得出来不是太高兴,江深蹲在它旁边,摸了摸它的翅膀。
“我们回家吧。”江深说,他小心翼翼的连着篮子一块儿把鸡提起来,Tony扇了下翅膀,保持平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窝着不动了。
说实话,一只长了膘的公鸡再加两个鸡蛋,这个重量可没轻到哪儿去,江深不得已只能把篮子抱在怀里,狗毛离的远远的,就怕离的太近被Tony喜怒不定的啄一口。
“你这跟鸡讲话的习惯得改改。”狗毛陪着江深回家,“宠什么也别宠一只鸡啊。”
Tony脖子一转,睁开一只鸡眼盯着他。
“……”狗毛闭嘴了。
江深乐的不行,抱着篮子往自己怀里抬了抬,Tony鸡的鸡头蹭过他脖子,咕咕叫了两声。
“狗毛哥。”江深抬起脑袋,他看着陈毛秀,突然道,“我上次去文化宫,看到你在学校门口……那些人是谁啊?你真的逃课去玩了吗?”
陈毛秀有些凝噎:“说多少遍了,叫哥就别喊绰号了,多难听啊。”他扒了扒头发,有种藏着的骄傲和不好意思,“哥没逃课,哥是去打工呢。”
江深不是很信,歪着脑袋认真瞧他。
“真的。”陈毛秀难得严肃,“再过大半年就是青灵子十岁生日了,十岁,大生日,我准备给她买一套油画画笔。”
陈毛秀神神秘秘地,操着口音特别重的洋文:“Escoda这个牌子,你知道吗?”
江深当然不知道,只能老实的摇头。
陈毛秀的表情呈现出结结实实的肉痛来:“老贵了,我大半年的零花加压岁钱都不够,只能打工往里填。”
“……”江深自然无法想象这得要多少钱,只好问别的,“那你打什么工呀?”
陈毛秀得意道:“我们学校那帮高年级的有钱人喜欢去唱KTV,我给他们跑腿带饮料,能多赚一倍的钱,最多一天能有一两百,坚持个大半年,青灵子的画笔啊就能买回来了。”
江深张了张嘴,不确定道:“你不告诉青灵子吗?”
“这是惊喜呀,怎么能说。”陈毛秀理所当然地道,他像是不放心似的,又叮嘱了一遍江深,“这是咱两的秘密,你也不许说啊。”
将鸡和江深送回去后,陈毛秀披着月色星光回了家,苗花儿和陈老实在天井里乘凉说话,看到他回来,苗花儿问了句:“深子回家了?”
“回了。”陈毛秀心情好,又逗了会儿鸡,拿了搪瓷杯子准备刷牙洗脸,“青灵子呢?”
苗花儿差使着陈老实进屋给她拿毯子,随口道:“先睡了,你妹才多大,小孩子缺觉。”
陈毛秀边挤牙膏边嘀咕:“我小时候怎么不缺觉……”
苗花儿虽然踢不到他,但也佯装做了个姿势吓唬吓唬,陈毛秀虚躲了躲,咧嘴龇牙,牙上全是牙膏沫子。
陈老实拿了毯子出来,夫妻俩又聊起别的。
“过两年青灵子画画的班能给她停了。”苗花儿把毯子盖腿上,她吩咐陈老实,“你听到没。”
漱着口的陈毛秀耳朵动了动,他还蹲在水龙头前面,回过头看着自己母亲,眉间拧着:“为什么要停了,青灵子不是画的挺好的么。”
苗花儿:“画的好有什么用,她还想当饭吃?现在读书才有出息,这种分精力的事儿小时候玩玩就算了,过两年她就要升初中了,文化课得好好上,哪有时间画画。”
“怎么没时间了。”陈毛秀拔高了音量,他直起身,嘴角边上还沾了点白,“青灵子喜欢画画就该让她画,谁说画画没出息了?!”
“你发什么火呀,声音轻点!”苗花儿将毯子扔到儿子身上,心虚的回头看了眼屋里,没见着女儿被吵醒才放下心来,嗔怒道,“你懂什么,画画有几个人能当画家的?你知道一年学画画要废多少钱吗?不是你出钱不心疼呐!”
陈毛秀捏着毯子的手轻微地抖着,他张了几次嘴想反驳自己母亲,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最后也只能泄愤似的拿毯子用力抹了抹嘴,扔回了苗花儿身上。
“你要死啊!小兔崽子!”苗花儿嫌弃地拎着毯子大叫,“谁准许你拿老娘毯子擦嘴的!啊?!”
陈毛秀充耳不闻地进了屋,想想还是一股郁气结在胸口,他开冰箱去拿牛奶,一回身就看到青灵子赤着脚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小姑娘留了四年的头发,如今已经长到了背上,因为睡觉的缘故,有些凌乱的披着,青灵子似乎刚醒,惺忪地揉着眼睛。
陈毛秀吓了一跳,赶忙往前几步将妹妹抱起来:“怎么下床了?鞋呢?”
青灵子看了他一眼,眼睛揉的有些红。
“是不是做梦了?”陈毛秀问,他把青灵子抱回床上,又将不知道被踢哪儿去的拖鞋给找了出来。
青灵子抱着枕头躺着,陈毛秀拧了块热毛巾来给她擦脚,未了又重新给她盖好被子。
陈毛秀跟个老妈子似的:“把枕头摆好了,好好睡。”
青灵子掀起眼皮儿,难得没顶嘴,摆好了枕头重新睡下去。
“我草稿还没整理好呢。”妹妹突然道。
陈毛秀蹲下身去拿她书包:“你就为这儿事儿醒的呀?叫我一声不就行了,我帮你理。”
青灵子不说话,她看着陈毛秀盘腿坐在地上,给她小心翼翼地整理着画纸草稿,乡野田间的月光清辉仿佛温柔的茧,穿过窗棱,落在了自己哥哥的肩膀上。
第15章
黄天不负有心鸡,在tony的努力下,21天左右他屁股腚底下的蛋终于是破了壳。
雏鸡24小时内需要开食开水,谭玲玲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玉米粉,还有干净的清水,就这么喂了两三天,两只雏鸡的毛就已经长得蓬松柔软,嫩黄可爱了。
“之后还要开青、开荤。”谭玲玲将两只雏鸡装进竹篮子里让江深带去文化宫,“青饲料不能喂太多,拉稀容易死的。”
江深答应着:“我知道的。”
谭玲玲忍不住问:“你要送给谁呀?”
江深:“宋昕和白谨一,他们一人一只。”
谭玲玲:“你那富二代朋友会养鸡吗?”
“用该会吧。”江深想了想,“他家有大园子呢。”
因为带着雏鸡坐车的缘故,江深一路都非常小心,走路速度都比平时慢了一倍,还没到舞蹈房,宋昕就已经在前门口等着了,看到他眼神儿都亮了起来。
“别急别急。”江深被太多人簇拥着差点站不稳,他将篮子放在地板上,周围一圈都是趴着的小姑娘们。
宋昕兴奋的脸都红了:“我听见鸡叫了!”
江深笑:“都叫一路啦。”他小心翼翼掀开了篮子上盖着的布,宋昕伸着脖子,看到两只嫩黄的雏鸡脑袋时,满面红潮的“呀”了一声。
周围的女孩子们当然也没能忍住,此起彼伏地发出一连串拟声词,各个脑袋都恨不得钻进篮子里去。
“别抓出来玩呀。”江深正经道,“还小呢,乱玩要死的。”
宋昕赶忙说:“我不碰我不碰。”
江深另外拿了个篮子给她,将一只小鸡捧着送了过去:“里面还有玉米粉,吃完了我下次再带给你,你平时也能喂点青菜,剁碎了,不能多啊。”
宋昕抱着篮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把江深说的话当圣旨一样抄脑门上。
江深见她这边没什么问题了,才挎着篮子去了隔壁拳击馆,赖松已经在门口张望半天了,见着他就忍不住先嚷嚷:“你们小仙女搞什么呢,叽叽喳喳这么久?”
江深没理他,朝里面看去:“白谨一呢?”
赖松挑了下眉,扭头喊人:“白二代!”
白谨一刚换好衣服和拳套,脸上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故意又问了一遍:“找我?”
江深好脾气地看着他:“找你呀。”
赖松盯着他篮子:“里面什么东西?”
江深;“小鸡。”
赖松眨了眨眼:“你送他小鸡干嘛?养大了吃吗?”
江深:“……”他不太想和赖松讲话了,这人心里不是吃就是吃!小的不能吃还想着得等长大了吃!
白谨一警告意味的看了赖松一眼,他伸出手,掀开了盖布。
毛茸茸的黄色小鸡脑袋探了出来,转了一圈又抖抖索索地收了回去,叫声也是细软又委屈。
赖松:“……”
白谨一:“……”
他俩瞪着眼,跟看洪水猛兽似得盯着篮子里,半天都没动作。
江深自卖自夸道:“是不是超可爱的?”
赖松抬起手,捂住眼睛,沉痛道:“我以后再也不吃鸡了。”
白谨一懒得理他,他看向江深:“送我的?”
“嗯!”江深将篮子塞他怀里去,认真严肃地叮嘱道,“你要好好养它,不能养死了。”
白谨一和赖松两人神情紧张的盘腿坐在鸡篮子前面,赖松偷偷瞄了一眼白谨一:“你真要养啊?”
白谨一斜眼看着他:“我不养你养?”
赖松赶忙摆手:“哇,这么矜贵的鸡,我养不了。”
“鸡有什么矜贵的。”白谨一嘟囔着,“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就那样。”
说着他又掀开盖布看了一眼,赖松也凑上来,两人脑袋顶着脑袋看着篮子已经睡熟了的雏鸡。
也不知道家禽会不会做梦,雏鸡毛茸茸的小翅膀轻轻抖着,梦呓似的叫了两声。
白谨一:“……”
赖松:“……”
真是太他妈可爱了啊!!
赖松语重心长道:“养吧养吧,小天鹅给你的,养大了也不能吃啊,得给它养老送终。”
白谨一:“……”
江深送完了礼物后整个人都兴高采烈的,他与宋昕面对面的劈叉下腰,间隙里,两人还说着悄悄话。
“你买新鞋了呀?”宋昕眼睛尖,第一个发现的,“前面没那垫脚尖的是不是舒服不少?”
江深晃了晃自己的脚背:“还行啦……那双我都习惯了。”
宋昕笑起来,认真说:“但脚底子功夫你可不能荒废了,男女都一样,你也得好好练立足。”
江深有些得意:“垫脚尖我也会。”
“你现在还小。”宋昕一副大人语气,“等大了,男舞者就几乎不需要垫脚尖了。”
似乎想到什么,宋昕又问:“你男版《天鹅湖》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