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不友弟不恭(65)

岳显东手下的公司确实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资本雄厚，经验也足够。唯一的一点，就是他是岳家人，而且还是岳显北的亲大哥。
顾恒沉默了一会儿。晚间的凉风吹过，他拢了拢散开的睡衣系带。
楚席叹口气，“其实这笔项目还是我们自己做比较好，市场潜力这么大，不怕赚不到钱。现在燕水里那边形势也很好。我看就这样吧。”
“楚席……”顾恒突然开口打断楚席的话，他的视线放得很远，目光所及皆是高楼大厦。
顾恒的话不急不缓，但很容易听出来他话里的坚决。
“项目我们做没问题，但是……岳显东这个时候的提议并不是毫无根据。你也应该知道，他这几年对这个方向就有所侧重。如果他手里有过得去的技术，也许今天根本轮不上我们抢占这个市场了。他今天提出合作，岂不是代表不管两家结果怎么样，他是会在这里注资的。”
顾恒的声音冷静的几乎是个局外人。“他手里资本雄厚，非我们可比。而我们和岳显东对上的结果，不难想象。”
楚席长叹，“难道真的和他合作……我咽不下这口气啊。”当年岳家势大，他带着顾恒眼看着他们把方清带出国却什么都做不了。楚席平日不说，却一直记在心里。
顾恒的手指在冰凉的栏杆上掠过。他心里倒是波澜不惊。实在是，当年的事情，他比楚席无奈和愤怒还多，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人慢慢消化。他能从当年学校里不懂世事的学生，走到如今大小还算是能影响商圈的顾总，付出的可以说比楚席还多得多。
他背后除了楚席没有可以给他撑腰的家族，他面对A市那些或老奸巨猾的老油条，或嚣张跋扈的太子党，若是连这点度量和气量都没有锻炼出来，那这几年才真的是白混了。
顾恒轻笑一声，“你不必担心。我倒是觉得，他没必要和我们合作。但既然他这么提了，只能说明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就算是合作方，也有主次之分。我们的优势不能拱手让人。”
听到顾恒说这些的楚席，心情是复杂的。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我先去查查他。”
顾恒安慰他，“就算是合作，咱们也不会吃亏。生意场上嘛，公事是公事。”
挂了电话，顾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真是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多在意，那也不至于。不过是陈年旧事，经年的岁月过去之后，留下的无非就是那么一点不甘心的情绪罢了。
顾恒突然想抽一根烟，习惯性的去摸口袋，摸到了柔软冰凉的布料。才发觉自己穿着睡衣站在这里很久了。
他再次解锁手机屏，发觉已经快到十点半了。准备回去睡觉之前，突然想起常远之前说有一条短信进来。
顾恒边转身边点开短信。
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但并不是陌生的语气。
他看了开头就懒得继续看下去，直接删除顺便把电话号拉黑。
可惜，到底还是影响了心情。顾恒回到卧室，看到床上安静睡着的人，方才觉得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
他把手机随意放在床头柜上，轻轻上了床。常远睡得很熟，但顾恒躺下来的时候，他也转过身来，把自己窝在顾恒的怀里。
顾恒轻声叹息，缓缓拥住身边的人。他凑近了常远，低头在他眉间印上一吻。
世界这么大，唯有你是我的安宁。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约见
第二天是周日，一大早顾恒就起来走了，常远睡醒的时候发觉屋子里就他一个人。懒洋洋地起床，拿过手机发现今天很堕落：已经快十点了。
微信里顾恒发来了几条消息。
常远边刷牙边看，把聊天消息往上边拉了拉。发现顾恒走之前给他的留言。时间是六点半，最开始的一句就是“早安。”
常远看了这一句就觉得脸开始热了起来，瞥了一眼镜子，果然，镜子里的男人面色微红，说不清是因为昨晚的满足，还是因为这一大早上的小情话。
常远先点了一下对话框，单手打出了“早安”，刚要发出去看看时间觉得有点晚，便改成了“午安”。改好了自己又琢磨，觉得十点不到就午安，还不如说早安呢。
纠结了半天，干脆把前边一个字删了，只发了一个“安”过去。
这才继续看顾恒的消息。中间几条是说早餐准备了什么，最后一条发出的时间是九点半。内容很简单，“还没起床么[微笑]”。
常远吐出嘴里的泡沫。草草漱了口，又匆匆洗了脸。边出去边回复顾恒，“正准备吃早餐。”
他发上一条顾恒没回，但这次应该是正好看到手机了，回得很快。
“粥是温着的，有小笼包别忘记吃。”
“远哥，我猜你等会也要来公司了。”
一连两条，常远看到后边的一条就不自觉笑笑，手指飞快的打字，“想我了？”
顾恒那边停了几秒才回道，“我看到你们部门总监在加班。”
……
常远就知道顾恒这不是开玩笑。几步到了餐厅。解决了顾恒给他留的早餐，碗还没刷完就听见手机响。
他手还湿着，匆匆擦了右手就去拿电话。果然是加班通知——胡总监助理欣悦姐打过来的。
常远一只手刷碗，一只手接电话。挂了电话就去换衣服，明明是要去加班，他怎么还有点小期待呢。
常远把这个原因归于——自己太热爱这个工作了。
到了公司就开始忙碌起来。技术部手里项目只多不少，除了按照原有已经开发出来的东西加工之外，还有很多是从无到有的开发。这一忙就是三天，常远满脑子除了工作就是顾恒，已经把那个见过一次的方清忘到了脑后。
事实上，他确实认为已经分手多年不联系的两个人之间，还会有什么联系的必要呢。那天方清的短信，顾恒虽然没有跟他说，但常远知道，顾恒一定没有理方清。
结果直到几天之后，已经是星期四了。上午是技术部最忙的时候，赶进度的有，忙着测试的有，还有写报告的。常远在电脑前连坐了三个多小时，觉得有点腰疼。恰好手里的告一个段落，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重新坐下来想看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小时以前有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而这个人，正是方清。
常远心情复杂的点开。
“常远你好，我是方清。很抱歉打扰你，但我有一些事情很想跟你说，有一些问题也很想问你。不知道今天你是否方便，可以出来一起喝个咖啡。”
常远眉头蹙紧。他突然有一种小三/前任找上门的感觉，然而……微博上那些吐槽的对象，难道不都是性别女吗？男人之间也流行这个了？
虽然明知道方清想说的估计不是他想听的，想问的也不是他想解答的。但常远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看着自己约咖啡厅见面的短信发出去后。有点哭笑不得的叹口气。不得不说，这一招虽然老套，但还是管用的。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常远倒没有怎么继续纠结这件事。他已经和顾恒在一起了，而且他也不会放弃顾恒。所以方清所做的基本上是无用功。常远虽然想知道方清口中对当年的事情会是什么看法，但也并不急于一时。
他工作得很认真，而且进步也很明显。胡总监虽然最近不怎么夸他，但是对他做出来的东西几乎是没有修改返工就用了。今天也一样，赶在午饭之前，他把手里的东西搞完交给小组长。
约的地方就在公司楼下，常远看看时间，正好还有二十分钟的样子。他打算着先跟方清见面，然后散了自己吃饭。
常远到的时候方清还没来，他先为自己点了一杯苏打水。然后给方清点了蓝山。
他按照惯例中午是要午睡的，这个时候喝咖啡怕睡不着，下午反而犯困。给方清点的也只是随手点的。他相信，对方绝对不是来叫他喝咖啡的。所以咖啡怎么样都无所谓。
常远先买了单。苏打水上来了，他也没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玻璃杯壁。
常远已经有点等的不耐烦了，他上午工作量大，此时肚子里空着，还等着吃饭呢。
方清是卡着时间到的。
不得不承认，方清外形着实出色。即使如今有点脚步匆忙的样子，面色也并不怎么从容淡雅，但他五官精致，气质独特。很容易博人好感。
方清先为迟到抱歉，常远表示不介意。他又再次谢过常远的咖啡，常远依旧微笑着摇头。
事实上，常远从前很是喜欢这种带着点礼节的客套，他本身也是这方面的高手。才能在追各种妹子的时候，保持儒雅绅士的人设不崩。
可惜今天可能是对面的人身份特殊。他真有点不耐烦。
心里有点不耐，倒是也没有表现出来。
方清也是挺淡定的。明知道双方这次见面是为了什么，但还是以那天的画展为话题的开端。硬生生跟常远扯了几分钟的润安画作风格及历史。
常远不置可否，只是淡定的看着方清。
到了最后，方清似乎也觉得常远不怎么回应稍显尴尬。犹豫了一会儿，低头搅了搅杯的咖啡。
他最终还是开口说了点两个人都感兴趣的话题。
不过这个开头有点让常远意外。
方清声音很清朗，听上去就会让人觉得说话的人非常清隽的那种。
他抬头直视常远，轻声说道，“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唐突，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常远先生，你和顾恒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对劲
方清毫不遮掩的这一句问，常远心头一跳。不过他也不是没见识的小姑娘，相反，今日对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常远知道的清清楚楚。
虽然因为他和顾恒这表兄弟的身份，他和顾恒在外，除了真正走的近的几人，从来没提过他们是什么关系。公共场合也很注意。
不过……这次，常远慢慢抬眸，把目光放在方清脸上，与他对视。
常远轻笑，“我和顾恒，是要过一辈子的关系。他是我的人。”
这两句话半点不犹豫的说出来。未说之前常远还提着心，顾忌着一些事情。话说出口了，反而定下神来。
顾恒是他的，管面前的这个是前男友还是前女友，谁也不行。是他的人，别人就不要在肖像了。
方清面色一白，但却是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想是已经知道了这回事。果然，他想了想，苦笑着开口，“看来我猜的没错……”
常远没接话，薄唇微抿。等着方清说下边的话。
方清话音落了一会儿，见常远没有接话，也不觉得尴尬，自己说了下去。
“这么多年，我还挺怕他过得不好的……当时我走的……”方清喉咙一动，面上竟带了点涩意。
常远见不得他个男人这幅样子。
他一开始见方清是在画展，还隐约觉得这人和自己哪里有点莫名的相似。可如今见了方清这幅娇娇弱弱的样子，他这点怀疑就消了下去。
换成是他，他是做不来这样的姿态的。他虽然因为跟顾恒在一起后，两个人难免腻歪，他也尝尝撒娇卖萌。可到底，他也当自己是爷们儿。除了顾恒，就是很他亲妈，让他卖萌他也是不肯的。
方清那边似乎没瞧见他的脸色，自顾自地往下说，“当年是我对不起他，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若是我当时没有出国……”
常远眉头越皱越紧。耐心听方清说话，不想听到这些。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打断方清，“方先生，您若是想忆苦思甜，不若直接找顾恒。我对您当初怎么身不由己怎么出国分手并不感兴趣。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想说，那抱歉，恐怕我要现走一步了。”
方清似乎没想到常远会这样直白的跟他说话。他长这么大，小的时候家里条件还好，家里又是地方上数一数二的，出去哪家不叫声方少爷。等到了A市上了大学。因为相貌好，学校里追他的男生女生也不少。和顾恒在一起后更是，顾恒那个时候特别疼他。就是一起去图书馆，两个人的书也都是顾恒拿着，顾恒宠他，在他面前连高声说话都没有过。就是后来跟着岳显北受了一些苦，也没有被人这样当面抢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