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皇(16)
“嗷嗷!”这时,球状毛团不满的声音自脚下传出,男人低头看去,只见它正叼着食盘猛踩他的脚趾,小耳朵一颤一颤的。
“乖。”白千严轻轻用脚撩了下它,转头看向凌一权,“它的饲料放在哪?我去拿。”
凌一权却摇了摇头,用叉子叉着其中一块牛排,细细地切成块,然后放到了它的食盘里。后者欢呼地叫了两声,埋头大吃起来。
显然是无肉不欢。
由于男人的烹饪天分还算不错。所以在拿掉那些抽风的装饰后,菜肴虽然还欠缺一些火候,但也还算可口。
至少从凌一权默默地吃完了这一点可以得出结论。
到了晚上十点,结束了一天工作的白千严早已累得不行。
给凌一权泡了杯山楂茶后,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洗完了澡,而后头发也懒得擦,套了件黑背心跟四角裤就迷迷糊糊地想要往床上倒去——
嗯?
忽然间,他看到床铺中央有一摊黄色的污渍,待凑近看仔细后,当场就沉了脸。
尤其是看到一团滚圆的毛球优雅地从枕头后面钻出来,朝他扭动小屁股耀武扬威的时候,更是气极反笑了。
“很好,都学会尿床了……”白千严缓缓地扯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顺手把门一关,整个人就朝肥狐狸扑去。
“嗷!”肥狐狸叫嚣一声,身子一晃就闪开了。
“你跑得掉么?”
白千严冷笑,也不急,直起身将湿透的头发往后一拨,再度朝它抓去。
追赶的动静或许真的有些大,以至于凌一权都放下了手上的事情直接推门而入——顿时画面定格在白千严揪着小狐狸就要打它屁股的动作上。
“你在干什么?”语调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白千严一愣,下意识松手,顿时刚才还在男人大腿上凶残留爪的小狐狸低泣一声,委屈地朝凌一权扑去。短小的身子三蹭两蹬地顺着白色的裤子爬到了他的怀里,惨兮兮地哽咽着。
“它……在我床上撒尿。”过了一会,被小狐狸的演技惊艳到的白千严才无奈地解释道。
凌一权低头看向怀里委屈的肉团,后者连忙否定地摇头,见凌一权一直不说话,顿时有些心虚地垂下了耳朵,小爪子软软地拍着青年的胸口,一下一下。
“床不能要了。”看着床上的污渍,凌一权抱着小狐狸平静地道。
他本来就有洁癖,自然无法忍受家里有被尿过的东西存在,哪怕是洗了也觉得很恶心。而小狐狸平常也是相当干净乖巧的,除了有自动冲水的小卫生间,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由专人负责洗一到两次澡,比白千严都要来得白净。
这次尿床,绝对是故意给白千严下马威。
“这样浪费不太好,我待会拿去洗一洗就行了。”白千严却很是心疼,虽然没看到价格,但看质量也知道这些寝具价值不菲。
“我不想说第二遍。”声音冷了下来。
“……”背脊再次发毛的白千严不得不点了点头,“那我打地铺好了。”
他倒不是没考虑去睡客厅的沙发,可惜那是小狐狸的地盘。
凌一权却没有马上回应,片刻后,才面无表情地看了地板一眼,淡漠地说道:“睡我那儿。”
“啊?”
十五分钟后,男人有点僵硬地端坐在凌一权那张雪白的床上,指尖都白了。
竟然,要躺在同一张床上……
明明知道那人只是纯粹的好意,可却控制不住狂跳的心脏。
但其实更多的是畏惧。
他……还是打地铺吧?
但正要起身离开的白千严却见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身丝质浴袍的白发青年擦着头发缓缓地走了出来。
一时间,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带着湿气的沐香。
很特别,也很撩人的冷香。
“我……”
“帮我吹头发。”没有理会白千严的不安,青年直接坐在了对方的旁边。
点了点头,白千严站起来接过了柔软的毛巾,先细细地为凌一权擦起了头发。
青年雪白的发丝很软,跟他的人不同,总给白千严一种脆弱的感觉。不时地,发尾处滴落些许透明的水珠,雪融般顺着他完美的脸蛋往下滑,跌落到那线条完美的锁骨上。
“你的头发……不是染的……为什么会变成白色?”忽然,白千严低低地问道。
此话一出,原本还像瓷娃娃般安静的青年目光骤然一冷,仿若极地的冰川般刺骨,刺得白千严生生地冒出一股恐惧来。
“不关你的事!”
白千严的疑问仿佛刺到了青年的什么禁忌,以至于此刻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厉,针对白千严的冷厉!
“对不起。”白千严沙哑地道歉,心口却隐隐有些莫名地疼痛,不知为何。
两人后来一直无话,直至凌一权的头发被细心地吹干,才暂时结束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睡了。”
最后,凌一权熄了灯,在黑暗中褪了浴袍,跟白千严各睡一边,中间隔了约一个人的距离。
幽暗中,男人背对着青年,依旧紧张不安。尤其是当周围陷入黑暗和寂静后,感官异常敏锐的他更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合着沐浴露香味的男性气息,翻身时床面传来的轻微颤动,这种仿佛伸手可及的感觉撩得他心痒难耐,呼吸困难。
但最后男人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毕竟他太累了。
待在青年的旁边,虽然紧张得心跳都失律,却又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安心——只有青年能给的安心。
银色的月光像透明的薄纱披在两人身上。貌似沉睡的青年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目光深沉地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成熟男人。
如黑潭般幽冷又复杂的目光。
看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再度睡去。而他睡觉姿势向来规矩到死板,平躺,手放在小腹上面。
“嗯……”朦胧的一声呓语,男人忽然大大地翻了个身。
青年瞥了他一眼,继续睡。
男人又翻了个身。
没有理会,继续睡。
“咚!”腰部忽然猛的一疼,青年竟被整个踹到了床下!
绷直了双唇,迅速起身的凌一权面若寒霜,目光森冷地直盯着男人。
男人懒洋洋地又翻了个身,黑色的背心卷了起来,露出了漂亮的腰线还有蜜蜡般的皮肤。
凌一权静静地看了会,坐上床刚想继续睡,身边人居然又一个大翻身,差点再踢到他。
这人的睡姿到底有多差?!
没有丝毫犹豫,青年一把扯过白千严就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准确地说,是压住对方的手脚,让他不能再乱动。
只是接触的一瞬间,对方略高的体温让体寒的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但也没想什么,反而慢慢合上了眼。
虽然不是习惯的睡姿,而且紧贴的这个人甚至才见面不到三天,但青年却出乎意料地自然入睡了。
“唔……不吃甜的……”突然,怀里的男人鼻音软软地开口了,与平时稳重到近乎隐忍的声线不同,声音有些沙哑的沉。
对声音极其敏感的青年不由得再次睁了眼。
“好吧……就一口……”这时,还在做梦的男人又说了一句,身体动了动,脸却埋到了凌一权雪白的颈窝里,淡色的唇瓣嘀咕了一句什么后,张嘴就咬住了对方的脖子。
面容僵硬的青年顿了顿,手一伸就想立刻将男人扯开,后者却仿佛觉得好吃一般,湿软地又咬了一口,还死死地抱住了他。
没有再动的凌一权闭上了眼,深深呼吸着,再睁眼时已是一片的幽暗,有种极具侵略性的东西在他的眼里翻涌着,越来越盛。
但在他怀里的白千严却没有再动了,似乎陷入了沉睡状态,彻底老实了。
凌一权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才疲惫地沉沉睡去,只是闭眼的瞬间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