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碰瓷指南(56)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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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0条 痛苦不可用于比较
褚晏清的心理咨询师会定期组织互助会,多次怂恿他也去参加。褚晏清本身倾诉欲极低,纯属为了证明自己在积极配合治疗,才去凑了几次热闹。
他复职之后开始大范围收剧本,又开发出互助会的全新功能。每当轮到他的倾诉环节,他会冒充剧本里的主角将故事梗概叙述一遍,并以周围人的反应判断故事到底符不符合大众口味。但艺术源于生活不一定能高于生活,每场互助会都总有几个倾诉欲和表演欲都相当旺盛的奇才,比虚构故事还稀奇的不在少数,与其找心理医生,不如找跳大绳的驱驱邪。
此时轮到一名中年男人倾诉在公司晋升困难在家老婆也没眼力见,说到一半开始痛哭流涕,一帮人围着他又递纸巾又拍肩鼓励。褚晏清觉得无聊透顶,宁愿溜去走廊的窗边抽烟,顺便电话通知编剧没后续了,连精神病们都不爱听她的故事。
有人随他一并出来了,问他:“第一站打算去哪里?
褚晏清在来者面上扫了一道,想起对方开场时介绍过名字,似乎是叫“白忍冬”。对方注意到他的困惑:“你刚才说你前男友得癌症了,你打算和他复合,然后辞职去环球旅行。”
褚晏清有意终结对方的搭讪:“我说的是剧本。”
“这里可是互助会。”白忍冬并不惊奇,“你的戒备心很重,你的童年一定长期处于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
“少把童年创伤当万能公式。也许是因为我先前停职时间太久,现在焦虑没钱花呢。”
“你真有意思。”白忍冬笑了,“你喜不喜欢看话剧?这周末我有演出,我可以送你一张票。”
“你应该先问我是不是直男。”
“你是吗?”
“大多数时候不是。你还应该问我是不是单身。”
“你是吗?”
褚晏清这回想了想,说:“从去年八月到现在,我是。”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褚晏清答非所问:“所以你把票给别人吧。”
“已经过去很久了,你还是忘了比较好。”白忍冬对他循循善诱,“圈里的人换伴侣都像换衣服一样勤快,对方应该也早就把你忘了。”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装外宾的。褚晏清直白问:“你想跟我上/床?”
白忍冬略带羞赧的反应就代表他说中了。以往向他抛花枝的0也不在少数,褚晏清早有万全的应对办法,他正色道:“其实我有性功能障碍。你还是换个人选吧。”
白忍冬抖了抖眉尾:“真的?”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停一下,你们什么仇什么怨都等散场再说吧。”程醒言眼见情况不对,手忙脚乱地将褚晏清往座位上拽,“导演来了,白老师,和我一起去打个招呼吧。褚晏清,你先去座位上等我,还是你去买两瓶水?”
白忍冬偏不爱吃敬酒,掉头便往应急通道外走。
褚晏清早就见识过对方的疯癫,光靠程醒言这通好言相劝,起不到半分作用。他对程醒言点头:“可以,我去买两瓶水。很快就回来。”
程醒言定定地看着他,瞳仁显出极浓烈的墨色,“你去吧。”
褚晏清在影院的男卫寻到了白忍冬。对方正对着镜面虐待发炎的耳洞,将耳钉拔出来又刺进去,几滴鲜血顺着耳垂流到脖颈。
褚晏清夺过那只金属耳钉,抛进堆满污秽的垃圾桶里,“你应该去和导演打个招呼,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白忍冬幽幽道:“我不想去打招呼。你是我什么人哪,少来命令我。”
“你搞清楚,影院是公共场合,外边还堆满了你的粉丝和媒体。你当还在互助会吗,你想怎样就怎样?”
血迹沾在袖口间,白忍冬抬手擦拭,显出腕间几道狰狞的疤痕,“我没有想怎样。不就是让你在程老师面前难堪了?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你那念念不忘的前男友。”
褚晏清避开对方映在镜中的凝视,“我也告诉过你,漂亮的皮囊才是硬通货,别往身上留疤。你如果办不到,就别做出人头地的梦了,回去演你的话剧。”
“是的,你的‘办法’都不会留疤,你真厉害褚晏清。”白忍冬低声而含糊地叫了他的名字,仿佛在念咒,“你总是自以为谨慎又自省,好像你可以比其他患者更正常似的。其实你只是特别的虚伪,你一点也不正常。”
白炽灯光照太过刺眼,而间歇的频闪时又如黑色飞蝇入侵,光也因此变得污浊了。褚晏清再度开始头痛,疼痛呈现螺旋状,往脑海深处刺去,眼前随之阵阵晕眩起来。他必须找到一处稳定的支撑,比如回到程醒言身边去。可白忍冬还在继续纠缠:
“你连我都不如,好歹我的痛苦是实实在在的。你呢?你有什么可痛苦的?你凭什么得病?”
褚晏清觉得可笑:“我怎么没有痛苦?我的痛苦就是至今没能挣到一个亿。”
“你什么时候缺过钱?只要电影能上映,你哪次不是轻轻松松分到钱,大不了还能问你父母要呢。你也不缺乐意伺候你的人,就连被你气跑的前任也会回到你身边,心甘情愿给你继续当奴才。你怎么敢得病的?”
“绕来绕去你还是想免费请我干/你。”如果讲道理派不上用场,褚晏清也不介意当无耻混蛋,“那就给我钱,约会一天五万块,包月九折。上/床是另外的价钱。”
白忍冬低垂着肩膀,发出几声痨病咳嗽似的笑,令人骇然,“既然你这么着急想滚,那你就滚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褚晏清如释重负,飞也般离开了男卫。昏涨中,他想起自己答应程醒言买水,于是掉头往影院大厅走去。
许是他耽误太久了,程醒言就在大厅的售票处等他,身边是盛着炸爆米花和薯角的玻璃柜,半边面孔覆盖于暖光之下,看起来也像某种幸福到罪恶的甜食。程醒言问:“水呢?”
褚晏清难得心虚一次:“刚去接电话了,没来得及。”
程醒言只笑了笑,没拆穿他,“反正电影已经开场了,倒是不着急,顺便买桶爆米花再进去吧。”
褚晏清敏锐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停在原地没动。直到白忍冬从走廊尽头穿来,面上全是水渍,发尾到肩侧都湿透了,水鬼似的。
褚晏清心头骤然紧缩。他想,也许他天生就配和这群鬼怪们待在一起。鬼怪们声势浩大,不仅有白忍冬,还有他父亲、舅舅、随时可能复发的病症等等。即便他短暂挣脱了,它们也总有一天会将他拖回泥沼里。
“小心一点,程老师。”白忍冬径直走向程醒言。
程醒言照惯例开始装傻:“怎么了?这家影院的爆米花不好吃?”
“有心理障碍的人控制不了情绪,本身也最爱找共同感。”白忍冬侃侃道,“如果哪天缠上正常人了,那也是把你当好用的垃圾桶,方便随时发泄而已。至于做垃圾桶的人,换成谁都一样。”
程醒言锁紧眉头,“你在说你自己?”
白忍冬不依不饶的:“你知道我在说谁。”
褚晏清用力压了压太阳穴,上前拽住程醒言的手腕:“你要买爆米花是吗?那就要一个大份,买完快点进去吧。”
“我哪知道你在说谁,我根本不认识你嘴里这种人。我需要你来提醒我吗?”程醒言继而道,“不过你说的现象应该也存在,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建议你把刚才的劝告打印下来贴到床头,提醒自己不要变成这种精神病。”
白忍冬显出自讨没趣的神情,终于默然。
程醒言回握住褚晏清,“不吃了,我们换家影院吧。我知道这片子水平很一般,导演自作多情的成分居多,也不管观众看不看得懂,干脆我们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