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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生(51)

作者:噫吁嚱鸭 时间:2024-05-25 09:24 标签:破镜重圆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轻松 成长 都市

  “放我走吧,哥哥。”
  一滴清泪混合着不断向下蔓延的血迹,在男人领口处的布料杂乱地晕开。
  分明是非常拙劣、一眼就能看透的手段。
  可是又那样有效。
  自打出生起就高高在上、哪怕浸透在年少时最漫长的低谷期也从未低过头的男人,此刻如同被一箭击穿盔甲的士兵,在姜白榆面前落荒而逃。


第28章
  等待, 在很多时候被称作是手无寸铁的弱者才会做出的举动。因为任何想要摆脱困境向上爬的人,无不是奋力伸手去做出改变。
  但在特定的时候,等待又是一种最高效的手段。
  那晚过后, 姜白榆没再继续绝食的举动, 他自认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倘若就这么继续下去, 结果大概也就正如对方所说,除了伤害自己的身体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纵使姜白榆不再有什么别的举动,宋纪看起来被姜白榆那晚猝不及防的动作留下了阴影, 自那之后不仅将房间内的所有尖锐物品尽数收走, 更是几乎寸步不离的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当中。
  姜白榆脚上的那鳯根银链也并没有被解开, 他的活动范围仍被限制在这间房间当中,属于他个人的电子设备全都被男人收走,彻底断绝了姜白榆和外界联系的可能。
  所幸姜白榆在平日里的生活中并不依赖那些设备,再加上所处的空间甚至比他在南江市的住宅还要宽敞,所以他待在宅子里的这几天并不感到逼仄和枯燥, 除了有些关心姜澍的情况以及在校的课程之外, 其他都一如往常。
  再加上宋纪似乎担心姜白榆会感到无聊,已经事先将房间里的书柜都摆满了书籍,除了姜白榆的专业书之外, 还有其他他曾经提过, 非常喜欢或者还未曾读过的书。
  为做不到的事儿成天忧虑不是姜白榆的风格, 因此他这几日还是一如既往地早起, 然后通过书本自学专业课,房间里没有安装实验器具, 所以他大多时候只能在脑海里想象推演,其余空下来的时间会用来看些其他的书籍杂志, 或者继续加深对于英文的学习。
  姜白榆在做这些的时候,宋纪就在离他不远处处理公务,那些所谓的公司机密,也完全没有避着他的意思,有时候姜白榆遇见陌生的词汇或者语法,没有查阅的途径,也会直接开口询问这人。
  和过往很多次一样,两个人同处在一个空间内,各自做自己的事儿,似乎那股隐形的隔阂从未存在。
  但姜白榆已经不在乎了。
  这段时间与其说是被人囚/禁,倒不如说他更像是借着这个由头给自己一段难得放松的时间。说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待在宋家的这几天,确实是姜白榆分外轻松的一段时间。
  他从过于繁冗的生活中剥离出来,终于有了一次短暂的喘息时间。
  姜白榆之所以能够这么平稳地看待,除却他在不经意间触摸到了宋纪的心理外,他本身也是一个无论到了什么地步都能够泰然处之的人。
  而与姜白榆的平和不同,宋纪这段时间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太好。大抵是让姜白榆见过了自己最卑劣的一面,宋纪在他面前也不再做出那副伪善的温和模样,因此有时候与对方共处一室时,即使男人一言不发,也会让姜白榆生出被某种凶残的野兽扼住咽喉的错觉。
  那只潜伏在山洞里暗自觊觎的凶兽终于走到了光天化日之下,那眼神分明恨不得把圈在领地里的猎物一口吞尽,但是又仿佛在顾及着什么一般,迟迟不肯下手,因此只能在领地的周围焦躁地徘徊。
  不过姜白榆做事时很专注,很多时候及时察觉了宋纪的目光也没有心思去搭理,更别说眼下两人的关系格外微妙,除非必要的时刻,他会尽量减少同对方的交流。他们彼此之间保持着某种奇异的默契,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共处了几日。
  虽然表现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陷入了某种僵局,位于赌桌上的两人彼此各居一端,都不愿向对方低头和让步,似乎都要坚持将这场赌局坚持下去。
  宋纪在赌姜白榆的心软、赌他留下的可能。
  姜白榆也在赌。
  然而他手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赌注,有的只是在那些上流权贵看来最不值一提又缥缈如浮云般的“爱”,但他赌下的并不是自己的真心——
  他在赌宋纪的“爱”。
  以宋纪的情智,不可能不明白姜白榆那晚的举动中透出的意味——要么放任我自由,要么接纳我的毁灭。
  即使以姜白榆的心性绝不会作出所谓玉石俱焚的举动,但宋纪也并不敢去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更遑论,所毁灭的也许并不止□□,还有心灵。
  姜白榆提前告知了宋纪未来发展的结果,并向他抛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而迫使他做出决定的,就是他在交往之初所允诺姜白榆的——
  “真心”
  无论从什么角度上看都绝对属于上位者的人,早在这场博弈的最初就已经不知不觉地交出了主导权。
  而这场较量结果的揭示事实上并不需要很久。
  第四天的中午,宋纪似乎有要事外出,而姜白榆照旧待在房中看书,彼时门外却忽然响起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宋纪在进门前只会敲三声示意就打开门锁,而这座宅子里姜白榆尚且还没有见过其他人,见门外的人迟迟没有进来,似乎并不知道房门的密码,姜白榆在心生疑惑的同时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而门外的人几乎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敲门的声音变得越发急促,对方甚至还隐隐有了要撬门的趋势。
  姜白榆顺着声音起身,走到房门前的时候,敲门声却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姜白榆听见外面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回忆起那似乎是秦枝的声音。
  “宋纪!”
  记忆中那个明媚大方的女人眼下出离地愤怒,那道曾经面对姜白榆时清亮爽朗的女声因为压抑着怒火的质问而显得有些不稳,“我以为这事儿是假的,但直到我去小榆的学校查过他这几天都没去上课,才知道……”
  “宋纪,你疯了,你真的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听见宋纪的名字,姜白榆一顿,准备输密码的手停在了半空,宋纪并没有避讳过在他面前输房门密码,因此姜白榆很轻易地就能打开房门。
  但他没有。
  眼下的状况,他突然出现只会把情况弄得更糟。
  而被秦枝质问的那个人,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才缓缓开口:“这是我的事儿,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你现在自己离开,我可以不计较你今天到这来的事儿。”
  男人的态度似乎将秦枝惹怒,她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后不可置信地开口:“我原本以为你很清醒——”
  “宋纪,难道你想成为你父亲、甚至是你祖父那样的人吗?”
  秦枝缓了缓,又说,“你现在停手,你和那孩子的关系说不定还能挽回。”
  “不可能。”
  斩钉截铁的三个字,轻飘飘地就为秦枝今天的行为画上了句号。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回应那句“停手”还是那句“还能挽回”,秦枝只能从那隐隐透着偏执的语气中,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看清这个相处多年的友人。
  “……你会后悔的。”秦枝失望地摇了摇头,喃喃道。
  往后的话姜白榆没再听清,因为自那以后门外的气氛就陷入了死寂,再过不久,秦枝似乎是对宋纪的态度失望,没等保安来到,就自己转身离开。
  虽然看似没头没脑地闯了这么一通,但秦枝并不觉得自己一无所获。至少从刚才的照面当中,她能够意识到宋纪的状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双阴鸷的眼睛昭示着他并非一个终于将合心意的猎物放入笼中的猎手,而是只深陷囚笼、即将束手就擒的困兽。
  她知道自己今天带走姜白榆的可能微乎其微,之所以冒险来这一趟,大部分还是为了试探宋纪的态度,至于其他的,只能尽力劝上一点是一点。
  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或许那个孩子,会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点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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