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李维斯回信(33)
刚刚的撞击这么猛烈,她坐在后排都被颠得想吐,更别说开车的人。
陈挽很绅士地笑着婉拒:“不用了,徐小姐,我没感觉有哪里不舒服,你不用挂在心上。”
他看对方的装束应该也是去宝莉湾参加晚宴的,善解人意地提议:“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徐之盈还是很不放心地说:“那你呢?有没有耽搁你的事?”
她注意到,陈挽也穿得很正式,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但因为刚才那番混乱的激战,他的领带凌乱,衣领和袖口都皱了,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那张脸仍旧是极其好看的。
徐之盈心头忽然涌上很深的抱歉,也许别人正在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就这样被她搅混了。
陈挽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说:“没关系,我和朋友改个时间就好了。”
“要不还是我送你到医院看一……”
“真的不用,我没事,徐小姐。”
看他这样坚定地拒绝,徐之盈也不好再坚持,只是再三申调:“好吧,陈先生,如果之后觉得有哪里不舒服,请务必联系我,我不是在假客气,否则我于心难安。”
陈挽一怔,这位徐小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讲起话来还蛮有气场,他笑了笑:“徐小姐,我没什么事,你放心。”
徐之盈离开之后,陈挽把车停在路边,撩起衣袖检查手臂。
果然有伤口,还流了一些血,黏在白衬衫上已经干涸。
方才他就觉得隐隐的疼,现在已经肿起来一大片,应该是横拦吉普的时候弯拐得太猛太大,撞到了车窗。
额头有一些擦伤,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是脑子里晕沉混沌。
灰头土脸满身狼狈,宴会是去不成了,陈挽疲惫又无奈地叹了声气。
看着前方徐之盈离开奔赴宴会的背影,陈挽心里有些艳羡和惋惜。
富士山很远,他去不到了。
大众停在路边像一只夜色中的巨兽,引擎发烫,狼狈喘息,红灯上方的巨幅屏幕刚播完天文台报道,转播财经新闻。
明隆董事发言后,赵声阁的脸一闪而过,即便是官方媒体,也不敢对着他多拍。
陈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到了手上的戒指,其实镜头闪得太快,陈挽根本没注意他戴的哪只手指,但他知道,赵声阁之前是从来不戴戒指的。
迎面驶来的车辆开了远光灯,直直刺过来,陈挽的眼睛忽然非常痛。
大概是亲自把传闻中的情敌送往喜欢的人身边,也大概是真的被吉普撞坏了脑子,心神破碎,陈挽罕见地没有平时那么理智。
不过他不理智的时间也很短,严格控制在被自己允许的范围之内。
其实是值得欣慰的,徐小姐是很优秀的人,是连他这个潜藏在阴暗中的觊觎者都会欣赏的那一类女性,和赵声阁很配。
陈挽庆幸,自己打了那把回头的方向盘。
额角作痛,陈挽就这么一动不动闭上眼休息,车厢里黑暗的二十分钟,陈挽一点点拼好身体里的碎片,攒够力气开往医院。
宝莉湾。
莎朗玛蒂抵达前门时,已有外围的媒体大按闪光灯。
徐之盈即便方才经历了那一番动乱,也依旧优雅沉着,迈下车后,没有理会记者们的一口一个“徐小姐”,落落大方地步入宴场。
她心里惦念着正事,同熟人们略略寒暄过便找到赵声阁的秘书说要见他。
赵声阁说没空。
“……”徐之盈气笑,觉得对方的契约精神实在有待提升,便只能直接同秘书说了方才的事,“我怀疑是洪七的人,你叫他尽快找人查吧。”
洪七是白鹤堂的头目,也是上回飓风雷霆行动的漏网之鱼。
这回赵声阁倒是很快放她进贵宾厅,徐之盈向他问好:“赵先生。”
第31章 谢谢赵先生,不用了
赵声阁很淡地点了点头,出于礼仪对视过一眼后,又把目光放回监控上,一帧一帧看。
监控视频是刚刚安保组发来的通往宝莉湾各个路口的车况。
一共七个路口。
卓智轩说一直没见到陈挽,也联系不上,他很无聊,所以随意翻看一下。
赵声阁眼睛一直盯着屏幕,没有再转头看徐之盈。
“你说。”
“……”
徐之盈简略地把路上的事复述了一遍,一直没说话的赵声阁突然问:“什么车?”
“吉普,没有车牌——”
“不是,”赵声阁打断她,“后来那辆。”
“大众。”
由于陈挽从头到尾都一副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态度,甚至没有和徐之盈交换完整的名字,徐之盈特意记下了车牌号。
监控不用看了,赵声阁关上电脑,直接站起来,神色没有变化,但目光里的认真和雷霆万钧让徐之盈愣了一下。
“你说他看着你离开,自己停在了路边?”
“是。”
他是不打算再来了。
徐之盈不认识陈挽,但陈挽不认识徐之盈的可能,很小。
徐之盈察觉对方情绪很细微的变动,她不知道赵声阁为什么对整件事情中并非关键的部分这样在意,怕对方是在怀疑陈挽,她斟酌着说,“虽然很巧,不过我觉得真的就是个巧合,他们不是一起的。”
赵声阁已经没有在听她说什么,径自转身,边去拿外套和车钥匙边问:“对方情况怎么样?”
徐之盈摸不清赵声阁的重点,但还是如实说:“有伤,流的血不少,我问他,他说没事,似乎不大想让人知道——”
“知道了,”赵声阁大步走出贵客厅,头也没回,“徐小姐自便。”
“……”
仁济医院。
陈挽在护士的指示下,作了很多项检查,最后被医生断定为“手关节软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要求他住院。
“……”
“医生,”陈挽试图婉拒,“我感觉应该没有那么严重——”
“年轻人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医生看着他,“不是你现在感觉不到就没有问题,很多伤口都不会立马显现的,你伤到的还是脑周和眼睛,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陈挽只能答应。
“还要办个住院手续,没有人陪你一起来吗?”
“没有,医生你把单子给我吧,我去办。”
医生看了他一眼,放软了语气:“可以刷卡,等会儿让护士直接拿到病房给你签字。”
陈挽很听话地说:“谢谢医生。”
仁济是私人医院,陈挽要了个单人病房,一整个晚上的折腾已经让他的精神和身体处于负荷载量。
他读得懂医生的眼神,但陈挽不觉得有什么,也早已习惯自己去处理一切生活中的不顺和面对来自命运的搓磨,这种伤放在他小时候根本不够看的。
很饿,也很累,睡过去就好了,他闭上眼睛想。
不过,即便是在这样精疲力尽的时刻里,刻在骨子的责任感还是使他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跟卓智轩说一声。
他没有按时到场,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除了卓智轩。
于是,陈挽用手机里最后一点残存的电量给卓智轩拨了个电话。
尽管陈挽轻描淡写,但卓智轩还是像爆炸一样跳起来了,并且执意要来医院。
陈挽说的“没什么大问题”他自小领教过的。
被国际部的学长逼到小树林打得鼻青脸肿(当然他后面打回去了)、十几岁就飞车出入声色场所捞宋清妙被老男人为难,诸如此类,都在陈挽的“没什么大问题”的范畴。
陈挽很靠谱,但某些时候也很不可信,尤其是在他面对自己的事情。
“行了,你不用再狡辩,我现在就过去,”卓智轩骂了几句,“被我知道是哪帮孙子干的整死他们。”
“……”陈挽的手机没电了,阻止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