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李维斯回信(26)
“做不成会怎么样?科想会倒闭吗?”
“我当然把你当朋友!”
别的陈挽通通都不反驳,只这一条,他要解释。
陈挽静了静,低声说,“我没有其他的朋友,阿轩。”
作者有话说:
卓少:毁灭吧
第24章 没有对自己不好
就这么一句话,又把卓智轩心里那簇高高烧起的火焰扑灭了一半,但他还是难受。
相识十来年,陈挽没见过好友生这么大的气,他想了想,抬手按上卓智轩的肩头,用了稍许力,不重,但他接下来的话像山一样压在卓智轩的心口。
陈挽看着他说:“你知道十六年前小榄山的一把手是谁吗?”
卓智轩眸心一震,直直看着陈挽,张了张口。
“你——”
“对,”陈挽接住了他的视线,坦然承认,“这是我能做到的最近的一步。”即便不一定能真的成功。
不想利用卓智轩谭又明的关系做这个生意是一部份原因,因为最后很有可能会求到沈宗年赵声阁那里去,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放过罗乾生。
卓智轩看着陈挽,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一天都没有忘记,或许,一分钟,一秒钟都没有。
陈挽的血液里是流着疯狂阴暗的仇恨的,只不过是被他的道德和品行压抑住了,这一点,卓智轩从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陈挽是面不改色把欺负他的高年级生生生踩到骨折的人。
九岁一把剪刀将廖全手掌戳了个对穿。
十二岁在小榄山纵了把火。
十三岁帮他和卓生烟打架从来不手下留情,十四年过去现在卓生烟看到他还绕路走。
十五岁在宴会上冷眼旁观陈家大房太太脑梗发作一个人倒在花园,陈挽一声不吭,再晚一点发现对方就直接抢救无效。
人很复杂,一面魔鬼一面佛,卓智轩不知道是什么像一条绳子一样暂时地束缚了陈挽的阴暗、冷漠甚至挑战底线,让他能披着温雅良善的人皮像一个人一样活着。
甚至很多时候,都有点矫枉过正了,陈挽是有点奉献型人格的,当然,仅限于对朋友和亲人。
可是越长大卓智轩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才有了后来来到陈挽身边的Monika。
一阵沉默后。
“即便是这样,”卓智轩喉咙哽了哽,烦躁地点了支烟,“即便是这样,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能这么单枪匹马自己一个人一声不吭地办了,你想过后果吗?”
可是,其实他和陈挽都非常清楚,要一个项目可以找谭又明他们,但牵涉到一个官员的下马,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世家大族,利益盘根错节,这种事对谭又明和沈宗年都不是小事情了,没有交情是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的。
陈挽也必不可能将卓智轩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和风险之中,求助于谭又明或是沈宗年其实是将别人推到不仁不义的位置,把难题留了别人,他们帮也难,不帮也难。
陈挽做不出这种事,这是他自己的烂账,能报,他就亲手抹掉,不能报,也不要牵连到无关的人。
最重要的事,陈挽绝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小榄山的事情,尤其是赵声阁。
所幸后来小榄山出过命案,监管部门来查处,越挖越深,牵涉利益过甚,十六年前的笔笔烂账早已被保密处理,时间尘封,即便是现在有人再想要调取也不太可能。
于是,陈挽的过去,也一并被封藏,这令他获得暂时的安心。
烟头掉了一地,谁也没有再说话,沉默如有实质,卓智轩已不知道自己该对陈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陈挽他认定的事,别人没有改变和插手的可能。
赵声阁没有,遑论他卓智轩。
直到手上的烟燃尽,卓智轩喉咙滚了滚,疲惫而无奈说:“阿挽,可不可以对自己好一点?”
这是他想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后唯一想对陈挽说的,也已是他对陈挽唯一的要求,都不能说要求,不过是个请求。
千言万语,能说出口的也只剩下这么一句,可不可以对自己好一点。
“罗乾生就算了,”这个他没有资格和立场说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是,卓智轩踩灭烟头,“以后生意上的事,不要拿自己去抵。”
“这单不行,还有下一单,还有下下单,单单你都要,做得完吗?你的身体抵得住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我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你就——”
陈挽抿了抿唇,说:“阿轩,我没有对自己不好。”
但现实就是这样。
抛开罗乾生的事,他也还是会这样做。
海市是一座繁华城,满地是黄金,处处是机会,但吃人不吐骨头,黄金之下是阴阴白骨,竞争激烈,千竿并进,百舸争流,真的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哪儿还有生意可做?
陈挽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的,真的很不容易。
商海沉浮,形势诡谲,这个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格外激烈的魔港,安德鲁大道的方格间永远灯火通明,提督街CBD园区永不打烊,金融大厦一百七十多层高楼的天台每个月都有人破产跳楼,稍事松懈,被淘汰、被抛弃、被掩埋不过是须臾之间。
连个名字都不会留下。
多少身家亿万的大亨巨鳄倾败也不过是一日如山溃败,是以陈挽从来不敢放松,事事深思熟虑亲历亲为严阵以待,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要被商海泥沙裹挟卷入洪流。
千竿百尺,他要独立潮头,不必离那个人太近,但至少能像看日头那般远远眺望也叫人满足。
卓智轩和他出身不同,经历也不同,对他的选择和做法不能理解不认同,陈挽不强求,不介意,也不想多做解释。
这些都不妨碍他们做一对真心好友。
越是身处浮华名利场,陈挽便越懂得,卓智轩的可贵。
“你没有对自己不好,”卓智轩轻讽,“那Monica说你已经半个月没有去拿药了。”
“是,”陈挽揉了揉额角,“我已经跟莫妮卡赔过罪了,约了这周末一定过去,还麻烦她重新排了班,不过这次我记了备忘录,一定会按时就诊。”
卓智轩刚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为什么你总想着有没有麻烦别人,重要的是你自己的身体,不是什么医生排班,你真的有当一回事吗?”
“我心里有数。”
“你能有什么数,”卓智轩已经不再相信他,“把新预约的时间发给我,我亲自押你去。”
复诊约在周日,卓智轩和莫妮卡是关系非常不错的师姐弟,莫妮卡告诉他复诊检测的数据并不乐观,并希望卓智轩能劝劝陈挽减少工作时间和心理压力,对自己的生活习惯和心理健康多上心一些。
卓智轩说:“很难。”
莫妮卡无奈道:“那起码让他做到最基础的——按时吃药吧。”
卓智轩叹了口气:“我和他说。”
回去卓智轩开车,提了之前谭又明邀请他出席和船王晚宴的事,问他有没有空,如果太累了想休息那边他就帮回绝。
虽然陈挽若是再不现身,那群公子哥很有可能要上门找卓智轩交出人来。
陈挽笑,说他太夸张。
卓智轩啧了一声:“到时候你自己去看看,我是不是夸张。”
陈挽好似天生会爱人,但从未想过自己被爱的可能。
卓智轩不知道的是,没有真实被爱过的人,脑子里是不会有这个概念的。
陈挽还是笑笑,不说什么,项目的事尘埃落定,他也从没日没夜的加班抽身出来。
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他会去么?”
卓智轩:“你管他去不去,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陈挽也只是随便问问的,说:“去。”为谭又明他也是要去的。
陈挽得到过的好意太少,谁给过一点,他就会加倍还。
第25章 梅花K
同何盛远的会面如期而至,定在小潭山上的一家餐厅,一整层都被包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