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婚约(16)
虽然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沈青釉说了要加班,但以防万一,还是又跟他说了一声自己零点之前都用不了手机。
两分钟后,沈青釉回复“知道了。”
又过了两分钟,也同样给许嘉言发了一条类似报备行程的短信,告诉他,他今晚要去参加一个酒会,估计会晚点回家。
第12章
许嘉言没有多想,毕竟在大城市工作,酒会、应酬之类的会比较多。
不过他以前没参加过酒会,连同学聚会都很少参加,倒不是他不合群,主要是他们那一届的学生留在家乡的少之又少,大家基本上都像乔木森一样考到了外省,毕业之后虽然偶有联系,但想要再整整齐齐地聚到一起可就难了。
再加上许嘉言常年跟店里的木头、石头为伍,毕业后跟他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竟然是大出他将近四十岁的邻居老马,他和老马倒是偶尔聚一聚,一老一少搬一张小桌,坐在店铺对面的一颗老榕树下杀一盘象棋,输了的买酒,赢了的请客,也觉得特别快乐。
站得方向不同,所看到的风景自然也就不同。
许嘉言喜欢以前的生活,但是对于A市这片土地上的未知,也同样充满了期待。
他穿着瑞拉设计的裙子,站在草坪正中间的展示台上,这块地方专门为裙子的展出做了特别的设计,能让进入酒会现场的所有人,第一眼看到裙子的存在。
今晚的主题似乎也是围绕这条裙子展开。
听瑞拉说,这条裙子的名字叫“夏夜星河”,设计灵感就是来源于盛夏夜晚的星空,以及星空下悦耳的蝉鸣、潺潺的流水、茂密的森林,再由森林引申出各种各样的女巫、精灵、神秘的王子、公主等等。
受邀而来的客人都根据主题进行了夸张的打扮,甚至还有一个社交牛人将自己扮成一棵青藤缠身的树妖?
出门展示之前,瑞拉团队的负责人给了许嘉言一个羽毛面具,让他带在脸上,以示裙子主人的神秘。
有了面具遮挡,许嘉言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虽然现场没人认识他,但穿着裙子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害羞。
晚上7点,酒会正式开始。
受邀而来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到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相互敬酒聊天。
许嘉言站在台上偶尔能听到一句半句,发现这些客人年纪虽然不大,但言谈都比较成熟,说得都是自家生意,或是与生意相关的事情。
突然,原本热闹的酒会现场变得安静下来,不少正在拿取餐点、碰杯的客人统一冲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许嘉言觉得好奇,趁着变换动作的空挡,也跟着一起看了过去。
那个方向是通往酒店大厅的一个侧门,此时正有四个人从侧门里走出来。
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的西装,顶着一脑袋金灿灿的头发;另外一个穿着背带短裤,头上带着一顶南瓜帽;还有一个则是穿着黑色的吊带裙,卷着一头海藻般的大波浪。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穿吊带裙的人应该是瑞拉,她虽然带着面具,但许嘉言对她的发型还红唇印象深刻。
最后这个……
许嘉言眯了眯眼,总觉得最后这个人的身高体型以及走路的姿势十分熟悉,这种熟悉并不是脑海中那种模模糊糊的印象,而是像瑞拉的红唇卷发一般,极有特点地烙在他的心中。
毕竟他这辈子极少碰到气质、气场都这么突出的人。
是沈青釉?!
许嘉言透过面具眨了眨眼,直到看清他的面孔,才不可思议地想到,沈青釉要来参加的酒会竟然是这一场?
这也太巧了吧!
许嘉言震惊之余,发现沈青釉也注意到了他,毕竟他现在的位置过于显眼,想看不到都难。
许嘉言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又紧张了起来,他和沈青釉虽然不熟但也认识,可能要比认识再多一点,毕竟他们也相处了这么多天,许嘉言给自己的脸上贴了贴金,觉得他和沈青釉算作半熟。
在没有熟人的情况之下,许嘉言还能克服穿裙子的羞耻心,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生命的衣服架子。
可如今碰到了熟人,他竟然觉得自己又活了,他混沌的大脑开始激烈的工作,一会儿想要跳下展示台逃跑,一会儿又想赶紧找个铁锨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接近零度的气温都阻挡不了他脸上的毛细血管迅速扩张,本来挺白净的一个人,直到沈青釉迈着长腿,走到展示台前,竟然就这样偷偷地变红了。
许嘉言不敢与他对视,比时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沈青釉没有认出他。
瑞拉一直跟在沈青釉的身边,没想到他进入酒会现场,会第一时间奔向她所设计的衣服。
她瞬间有些激动,先是看了看南瓜帽的眼神,接着便主动介绍起这条裙子。
沈青釉看似在听,也似乎真的听得很认真,直到瑞拉说完,才将目光挪到瑞拉的身上,礼貌地说道:“很漂亮。”
瑞拉没想到他能回应自己,高兴地说:“沈先生过奖了。”
沈青釉说:“没有,确实很漂亮。”说完又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凹造型的许嘉言,问南瓜帽:“秦少爷,不知今晚会否有舞会环节。”
“有的有的。”南瓜帽说:“沈先生想跳舞吗?”
沈青釉点了点头,又看向瑞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舞台上的这位女士跳一支舞,不知瑞拉小姐能否同意?”
他说了“瑞拉小姐”,更是让瑞拉惊喜地无以复加,毕竟就算现代社会对于她们的存在认可度越来越高,但是能够当着她的面如此自然地叫她女性称谓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瑞拉说:“当然可以!”
又对南瓜帽说:“那我现在去通知大家,舞会提前开始。”
南瓜帽的名字叫做秦杨,是这场酒会的发起人,也就是许嘉言所任职的这家公司的老板的儿子。
他今年刚满20岁,跟沈青釉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由于跟钱非凡关系比较好,竟然就这样通过关系把人请了过来。
他也是第一次招待如此贵客,忙前忙后也不知道应该忙些什么,只好带着沈青釉参观了酒店,又带着他来看了看户外的酒会现场。
但沈青釉沉稳的气质实在跟他们这个酒会格格不入。就好像一个出身尊贵的正牌王子落入了一个山寨王国,搞得秦少爷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早知道就把酒会办得正经一些了。
正当他发愁不知应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竟然听沈青釉主动提了要求,于是赶紧和瑞拉一起拿起话筒,开启了今天的舞会环节。
晚风袭来。
吹动了一朵铅色的云。
云层后面躲着一轮圆月,像是赠予今晚平静夜空的一份突如其来的惊喜。
许嘉言此时已经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他还在努力凹着造型,仰着头不敢与沈青釉对视,虽然他知道接下来他可能要跟沈青釉一起跳舞,但他如果一直不看沈青釉的话,也不知能不能假装没看到他。
舞会的音乐缓缓地响了起来,沈青釉绕到展示台的后面,冲着许嘉言伸出了一只手。
展示台后面有两个台阶,许嘉言怕下台阶的时候摔到自己,飞速地向下瞥了一眼,找准台阶的位置,又赶紧把头抬起来,摸索地把手递给了沈青釉。
他的手很凉,轻轻地落在沈青釉的掌心里。
大概是冻僵了,连许嘉言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每呼出的一口气,都在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他正纠结着要不要主动跟沈青釉打招呼,猛地感觉周身一热,一件带着温度的西装外套就这样悄然无息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许嘉言瞬间觉得自己被冻住的血液开始流淌,不自觉地抬头,对上了沈青釉的目光,“沈先生……”
沈青釉似乎一直在看着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问道:“很冷吗?”
许嘉言立刻摇头,“不冷。”
沈青釉不信他的鬼话,牵着他的手,往酒店侧门的方向走去。
酒会舞池在酒店大厅的内部,许嘉言刚刚还在疑惑沈青釉为什么一开口就要邀他跳舞,此时披着他的西装才意识到,他是想在不影响他工作的情况下,将他带离寒冷的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