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34)

　　勺子铛的一声掉在地上，季一诺小小地五官皱在一起，满脸通红，鼻翼翕张，大颗大颗地泪水从眼角涌出，哭叫声短促嘶哑。
　　季辰宋若都变了脸色，季辰立刻头朝下抱着季一诺，用力地拍打他的后背，叫服务生帮忙叫120。
　　季一诺先开始因为难受而不停地挣扎，后来挣扎的幅度便越来越小，双眼翻白，面色青紫。
　　宋若眼看情况不好，连忙叫季辰把季一诺放在地上，右手拿了一把餐盘旁边的小刀，左手的手指夹持固定住甲状软骨与环状软骨之间的气管。他深吸一口气，手握小刀沿着环状软骨上缘，横行切开皮肤、皮下组织和环甲膜，然后用刀柄撑开切口，吸出季一诺喉管中的堵塞物……


第71章 七十一
　　季一诺这次受了惊吓，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一睁开眼睛，便尖叫发抖，躲进季辰怀里哭喊着爸爸，除了季辰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包括宋若。
　　季辰这时却不再是以前温柔的模样，他扯下季一诺的手，把季一诺推向宋若。季一诺不肯，声嘶力竭地哭泣，眼泪鼻涕流了满面。
　　季辰双目赤红，用力地摁着季一诺的肩膀，告诉季一诺，哥哥救了他，他要感谢哥哥，命令他去抱宋若。
　　季一诺只会哭着喊疼，死死地抱着季辰的手臂。
　　小孩哭叫很尖锐，吵得宋若脑子疼，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季辰忽然变得冷酷无情，一下挥掉孩子的手，对宋若道：“若若，你既然不喜欢这个孩子我们就不要了，以后我会找别人抚养他的。”
　　宋若不可理解地看着季辰，“你说什么？”
　　季辰神经质地笑起来，捉住宋若的手道：“你不是一直都不想要小孩吗？我们不要了，以后只有我们俩在一起，好不好？”
　　宋若甩开季辰的手，“你疯了！”
　　季辰看着宋若，眼睛红到像是要流出血：“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疯了，若若，我谁都不要，我就要你。”
　　宋若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安抚季辰，“我没有说我要离开，你冷静一下。”
　　季辰眨了下眼睛，泪水无声无息从眼角滑落，“你又骗我，你为什么要申请签证？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没有你我会死。”
　　季一诺在床上哭累了便睡着了，宋若这个时候才能靠近他，给他擦擦脸，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盖上被子。
　　这个孩子的出生的的确确是一桩悲剧，他那么无辜又那么不幸。
　　他被季辰训练成一个可爱美好的用来绑住宋若的工具，为了让这个工具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作用，季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慈爱的父亲。一旦发现这个工具没有用了，季辰便毫不留情地将他丢弃。
　　不过宋若自问他好像也没有资格唾弃季辰是一个虚伪不负责的父亲，起码这两年季辰的确是在尽心尽力地照顾孩子，要不然孩子对季辰那么依赖。
　　而他自己对这个孩子确实不怎么上心。
　　他不爱这个孩子，看见这个孩子只会想起自己在高中时被怎样非人地对待过，想起他打胎时的痛，想起季辰十年后的又一次强奸，想起张妍跳楼的背影。
　　他对这个孩子的确有些责任感，但那责任感如此稀薄，完全不能和爱相提并论。宋若很早就计划着离开，并且一直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他只希望自己做个独立的人，男人女人都好。他和这个世界不需要任何联系，他的生命也并不值得延续，这个被迫生下来的孩子从一开始便被他抛弃了。
　　季辰过来把宋若揽进怀里，鼻尖轻蹭宋若白皙的脖颈，温柔又深情道：“你跑不了的，不要逼我，若若。”
　　宋若一言不发，神情麻木。视线越过季辰的肩膀，落在熟睡的季一诺身上。
　　之后季辰再也没有提过签证的事，也再没说过要把季一诺丢掉，一如往常，无微不至地照顾宋若和季一诺。
　　值得庆幸的是三岁以前的小孩没有记忆，经过几个月的安抚治疗，季一诺渐渐又接纳了宋若，变得和以前一样活泼可爱。
　　而季辰变得更加顾家，无论工作多么繁重，季辰一定会回来陪宋若和季一诺吃饭。
　　回来时他会亲亲宋若的脸颊，再亲亲季一诺的脸颊，季一诺会笑嘻嘻地扑进他怀里叫爸爸。
　　每天睡觉前，他还是要给季一诺讲故事。
　　这天他讲到美人鱼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大海深处有一个人鱼王国,国王有六个美丽的女儿……”
　　季一诺抢答道：“和妈妈一样美丽吗？”
　　他现在不叫宋若得得了，改叫宋若妈妈。他终于有妈妈了很开心，每天“妈妈”“妈妈”叫个不停。
　　季辰亲了一下儿子的额头，“人鱼才没有妈妈美丽呢，妈妈是世界上最美丽的。”
　　季一诺重重点头，“妈妈是最最美丽的。”
　　季辰对他笑了一下，又接着道：“在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小公主被允许浮上海面。
　　她兴奋地东张西望，想把一切都收在眼里。这时一艘大船驶近她身旁，船里有许多穿着华丽的人正在为王子庆贺生日。
　　当小人鱼看到英俊的王子时，深深被他吸引住了。忽然一阵狂风暴雨，风浪摧毁了大船，人们落入水中，向海底沉下去。
　　小人鱼冒着生命危险，奋力托起王子的头，把他推到沙滩上，她轻轻吻了王子的额头。王子这时候慢慢睁开双眼，对美丽善良的小人鱼一见钟情。
　　小人鱼也很喜欢英俊温柔的王子，但是她是人鱼，没有双腿，无法在地面上行走，想要回去找巫婆用自己的声音换来双腿。
　　王子认为这样很好，不许小人鱼回去。他把抱到了王宫里，决心要娶小人鱼为妻。
　　纵然王子和小人鱼真心相爱，可整个王国却依然反对他们的婚事。因为他们一个是人类一个是人鱼，是不同种族的生物。
　　王子牵起小人鱼的手来到了国王面前，请求国王给他赐婚。国王拒绝了王子的请求，并要求王子娶邻国的公主为妻。
　　王子只爱小人鱼一个，也只会娶小人鱼为妻，绝对不会娶别人的女人。
　　国王因为王子的忤逆而十分生气，把王子和小人鱼都抓了起来。王子抽出宝剑，杀死了王宫里的所有人，成为了新的国王。
　　成为国外的王子为自己和小人鱼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从此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季一诺不知何时睡着了，季辰亲吻了一下季一诺的额头，掖掖季一诺的被角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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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话改编自安徒生，瞎写的。


第72章 七十二
　　万籁俱寂的黑夜，枕头下的手机无声地振动。宋若忽然睁开双眼，保持仰头的姿势看了一分钟天花板。
　　一开始他在黑暗中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习惯了黑暗以后，他渐渐能在这种状态下看见点东西了。
　　今天轮到季辰陪孩子睡觉，宋若不敢开灯，轻手轻脚地拿出藏在床底的书包。
　　那书包是他在储物室里找到的，他不懂什么牌子，只知道这个书包质量挺好的，价格应该不便宜。书包不旧不破，就是一直放在储物室里落了灰。
　　他用一条湿毛巾擦了擦书包上的灰，把这个书包重新捡回来用。
　　书包容量不小，但是宋若的行李也不多，主要就是一些必要的证件，和两件换洗衣服。
　　其实一开始这两件衣服宋若都没打算带，后来发现这书包还挺大的，塞两件衣服绰绰有余，就又放了两件衣服进来。
　　宋若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后头背着一个书包。 他都三十岁了，看着居然还是一副学生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动作缓慢，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然后又轻轻地把门关上。
　　宋若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便听季辰在黑暗中平温柔道：“若若，你要去哪里？”
　　宋若心脏咚的一跳，顺着声音，把视线移到客厅的沙发上。
　　季辰坐在一片黑暗中，偏头看着他，语气平静道：“是要逃走吗，要不要我送你啊，若若？”
　　宋若全身的汗毛炸起，下意识地握紧书包的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