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10)
宋嘉心里隐隐有个想法，但是那个想法太可怕了，她只想了一下就吓得连忙打住。
现在她听到宋若连过年都不愿意回来，心脏砰砰直跳，她试探着道：“若若，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宋若听出小姨话语中的迟疑与害怕，他抿了抿嘴道：“没有，是我……是我自己……小姨，我毕竟是个外人。”
宋嘉严肃道：“若若你怎么那么说话？你妈妈去世了，小姨就是你唯一的亲人，小姨拿你当自己亲儿子一样。”
宋嘉虽然面上那么说，但心里其实长舒了一口气。宋若说没有，那就证明她的家庭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出在了宋若自己身上。
但是宋若能有什么问题？
宋若从小学习好，向来不需要家长操心，宋禾宋嘉都不怎么管他学习，也不知道怎么管他学习。倒是许诚经常辅导宋若物理，他说宋若聪明，可以提前学高中物理，光学初中课本上的内容太浪费了。
高中之后，宋若选择住宿舍，离得远了。而宋嘉自己的女儿也上高中了，成绩自制力都不如宋若。宋嘉自然而然把更多心力放在女儿身上，的确有些忽视宋若。
宋嘉思来想去，觉得是自己对宋若的关心少了，所以宋若才觉得自己是外人，所以才和她疏远了。
这样一捋，所有事情都合理了，宋嘉有了头绪，心里不沉重了。她决定明天去宋若宿舍一趟，了解一下宋若的学习情况和生活情况，和宋若当面谈谈。
宋嘉不太了解宋若宿舍的具体地址，于是给他们班主任打了电话。通过班主任，她这才知道宋若这学期多了一个新室友，还因为和室友打架被竞赛队开除了。
宋嘉大吃一惊，宋若一直不回来的借口就是搞竞赛，结果原来他早被竞赛队开除了。
宋嘉心里一沉，她觉得宋若完全变了，宋若从小乖巧听话，怎么上了高中之后就开始撒谎打架，变成一个坏孩子呢？
班主任支支吾吾地叫宋嘉多关心一下宋若，说宋若学习还是很好的，隐晦地提议宋嘉把宋若接回去住。
宋嘉明白了，是新室友的问题。宋若不是惹事的人，肯定是新室友欺负宋若，所以宋若才还手，才反抗的。而从班主任遮遮掩掩地描述中，她也听出来宋若的新室友家世显赫，非富即贵，学校老师都畏惧三分。
这一趟她是非去不可了。宋若在她心里确实比不上自己的女儿，但也是她心头的一块肉，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宋若。
第18章 十八
第二天宋嘉早早地出门，拎着一个盛满排骨汤的保温杯，驱车至宋若宿舍门口。
宋若他们宿舍条件挺不错的，就和一般的精装修公寓一样。
宋嘉摁了下门铃，但等了好久都没人给她开门。于是她只能给宋若打电话，电话刚接通了，宋嘉还没说话，就听见手机里宋若尖叫一声，然后是一声闷响，宋嘉又听见了啪啪地撞击声，宋若哭喊求救的声音还有男人喘息的声音。
宋嘉脸色苍白，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拼命地拍门，“若若！若若！若若！”
门终于被打开了，宋若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他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男孩。
尽管两个人都穿着衣服，宋嘉还是敏锐地看见宋若脖子上一圈的红痕还有手臂上大片的瘀青。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宋嘉举着保温杯砸向那个高大的男孩，含着眼泪，声嘶力竭道：“强奸犯，我杀了你。”
装满排骨汤的保温杯在地上砰然开炸，季辰敏锐地向后一躲，但还是被溅伤了脚腕。
宋嘉扑了过去，拿着板凳猛砸季辰，“强奸犯强奸犯，你害了若若的一辈子。”
季辰被砸得头破血流，宋若怕宋嘉把季辰砸死坐牢，死死抱住了宋嘉。宋嘉回抱着宋若，嚎啕大哭起来，她拉着宋若往门外走，“若若不怕，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报警，让警察抓了这个强奸犯，若若我们回家。”
宋若本来亦步亦趋地跟着宋嘉走，听见回家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宋嘉拉着他往前走，“若若，走啊，和小姨回家。”
宋若不肯走。
旁边那个头破血流的强奸犯忽然笑了起来，宋嘉心底发颤，察觉到了事情的古怪。她想起之前许诚和她说过，宋若最近身边老跟着一个男孩。许诚提醒她注意点，宋嘉觉得都是男孩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嘉心里一惊，指着季辰道：“若若，你告诉小姨他是不是强奸了你？你不要怕，你只要把实话告诉小姨就行了！小姨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沉默了很久后，宋嘉看见宋若喉头上下滚动，闭上眼睛，痛苦地说：“没有，季辰没有强奸我，我是自愿和季辰在一起的。”
宋嘉上来捂住宋若的嘴巴，厉声道：“你不愿意的，我都听到了，你在害怕，你喊救命。若若，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我知道这个强奸犯不好惹，警察不抓他我们把他在网上曝光，我们让他身败名裂。宋若，你跟我回家！”
宋若看着宋嘉一字一句道：“小姨，我不回去。”
宋嘉强硬地拖着宋若，“快走！快回家！”
宋若还是不动，宋嘉愤怒起来，抓着宋若的头发扇了他一巴掌又一巴掌，“我让你贱！我让你跟着强奸犯！他那么打你，强奸你，他把你当人了吗？宋若，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跟着小姨回家还是要跟着强奸犯？”
季辰一瘸一拐地护在宋若面前，宋嘉连着他一起扇打，她歇斯底里地咒骂道：“贱货！不要脸！家都不要了和强奸犯跑！他迟早把你打死！宋若，你让你妈在地下怎么心安啊？”
宋若被打的鼻血直流，两边脸颊都肿了起来，他头重脚轻地摔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妈……”
宋嘉冲过去，拖着宋若的衣领往外走，“回家！不能跟强奸犯在一起！回家！”
宋若抱着桌角不肯走，鲜血和眼泪糊在他的脸上。
宋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她冷冷道：“宋若，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
--------------------
之后小宋会把小季虐回来的
第19章 十九
宋嘉走后，满脸是血的季辰马上把宋若抱到床上。
宋若双目紧闭，虚弱地躺着。季辰拿了条干净的毛巾，认真地擦拭宋若脸上的污秽。
宋若用一种极低极低的声音道：“你是故意的。”
季辰手上动作未停，平静地反问：“故意什么？”
宋若倏然睁开眼睛，把床头所有东西都扫下去，凄厉道：“故意在她来的时候强奸我！故意掐我的脖子让我求救！故意接通电话让她听见！季辰，你不得好死！”
宋若那么仇恨地诅咒季辰，季辰却恍若未闻，他甚至看起来心情还很好。
他继续替宋若擦拭脸颊，虔诚而专注。
宋若双眼通红，几乎要流出血来。他一掌打掉季辰手中的毛巾，双手死死地掐住季辰，“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季辰被他掐得缺氧，行将断气，但是他毫不抵抗，依然爱恋地看着宋若。
可惜他命不该绝，宋若力竭之下，晕了过去。
宋若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灰白的天花板，他闻到了空气中淡淡地消毒水的味道。
季辰看见宋若醒来很高兴，递给杯子过来给他漱口，然后把保温盒里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宋若把头偏过去，不看季辰，看向窗外。外头阳光明媚，偶尔听见鸟雀喳喳的叫声。
季辰静静地看着宋若，他的世界一切都是黑白的，只有宋若是彩色的，鲜活的。
沉默了一会儿后，季辰对宋若轻轻道：“吃点东西吧，都是你爱吃的。”
宋若恍若未闻，专心地看着窗外翻飞的鸟雀。
气氛太压抑了，过来换药的小护士在门外徘徊了好久不敢进来。最终她的职业道德战胜了她的胆怯，她敲敲门，端着药盘进来。
消毒伤口需要让患者把头抬起来，小护士抬了一下宋若的下巴，宋若配合地抬起头，线条流畅的下颌骨上扬，长而直地睫毛低垂着，在挺直的鼻梁上扫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