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80)

　　“从今年就有了！”席冰抖擞着手里的红袜子，一脸奸笑，“快点。是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席肃看着这仨人，感叹老爷子老太太一挨上席冰就原则全失，席肃实在没办法，“晨练回来再穿。”
　　“好吧。”席冰这才同意让一步。
　　父子俩带着小朵去跑步，路上席冰还抱怨一回席肃昨晚偷偷把小朵搬出卧室的事儿，大过年的，当然应该一起了。可怜的小朵，昨天竟然是自己睡的客厅。
　　等跑步回家，老太太就将饺子煮好了。席肃洗完澡，换上那愚蠢的红袜子。席冰满意的看两眼，老太太叫大家端饺子吃饭。
　　饺子放好，席冰说，“爷爷、奶奶，我要给你们拜年了。”
　　老爷子老太太有点懵，老爷子说，“不是说过过年好了吗？”
　　“那个是很随便的问候，正式拜年不一年。”
　　“是要有什么仪式。”老爷子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用不用，你跟奶奶坐着就行。”席冰站起来，对着老爷子老太太就是一个九十度大躬，然后说，“爷爷奶奶过年好，给你们拜年了。”
　　老太太笑，“好好好，冰冰过年好。来，奶奶给个红包。”
　　老爷子也有红包给孙子。席冰又给席肃躹躬拜过年，席肃点下头，“过年好。吃饭吧。”
　　老爷子见席肃没给席冰红包，问席肃，“你没给冰冰准备红包？”
　　席肃，“席冰过年得买了二三百个小红包在我跟前摆弄，我又没瞎，能不准备么？在房间。席冰你知道在哪儿么？”
　　席冰笑的贼贼的，“不知道。”
　　席肃懒得看他那笨蛋样，给席冰夹个饺子，“席冰，希望你智慧能有所增长。”
　　“我本来就很聪明的好不好！”
　　“就是，我们本来就很聪明！”老爷子可维护孙子了！
　　大家说话吃过早饭，席冰倒没急着跟席肃要小红包，他早饭后还有个活动，让席肃帮他记录身高。具体行为如下，席冰站在门框边，让席肃用记号笔把他今年的身高划到门框上，再标上年份，明年还要在门框这儿继续记录，就能比出一年长了多少。
　　席肃小时候也被老爷子这样量过身高，后来席肃长大，他认为这事儿没啥意义，就不再量了。但既然席冰要求，席肃就帮他量了。
　　量好身高，席冰又说，“爸，你帮我拔下萝卜。”
　　“拔什么萝卜？咱家有萝卜吗？”饶天才如席肃，也没听懂席冰的话。
　　老爷子老太太都笑了，老爷子笑着给席肃做示范，“这样，两手抱着冰冰的头，往上拔三下。这样能长高。”
　　“对对对，就是这样。”席冰说。
　　“胡说。能有这样的事？那矮子都能长高了。”席肃坚决不信。
　　“民俗。”老太太笑，“阿肃你小时候，你爸爸也给你拔过，但你一下子哭了起来，后来就没再拔了。”
　　“那我也长这么高，可见这事儿不准。”
　　“帮我拔嘛。我好喜欢拔萝卜，每年都拔的。”席冰拉着席肃的手央求。
　　席肃只好两只手扣住席冰的头，问老爷子，“人的颈椎很脆弱的，席冰不会受伤吧？”
　　“不用真拔，就做做样子往上拔三次就行。”
　　席肃这才放心，往上拔三次。每次他拔的时候，席冰就特别配合的踮起脚尖。拔过三次，席肃问，“好了吧？”
　　席冰这才幸福的点点头，非常怀念的说，“以前我小时候，我姥爷力气特别大，一下子就能把我从地上拔起来。”
　　“这种行为非常危险，弄伤颈椎不是玩儿的。”
　　“没那么玄啦。”
　　举行过席冰各种奇怪民俗，过年拜年的亲戚朋友就陆续到了，招待的事全不必其他人操心，席冰一个顶八个，他特爱陪人说话，认不认识的介绍一回不就认识了吗？
　　而且，席冰天生热情，他不认为这差使苦，更不觉枯燥，他乐在其中。
　　有早先认识席冰的，都觉着席冰这孩子不错，知书识礼的。有新认识的，虽然惊讶席肃没结婚突然有这么大儿子，可正因席肃没结婚，所以不涉道德问题。何况，席肃家大业大，眼下就这一个独生子。
　　哪怕席肃以后再有小孩儿，席冰也有巨大的年龄优势。
　　人家孩子都这样热情，社会上这些千锤百炼的人精自然也把席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夸了个遍。
　　席冰原本定力就不咋样，被这些老油条一夸，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席肃可不想要个傻儿子，提醒席冰一句，“不用都信。”
　　“我没信啊。”席冰边喝水边笑，“我就觉着这些大人也怪虚伪的，我特别喜欢听这些虚伪人说话。”
　　老爷子老太太都哭笑不得，就听席冰说，“其实我夸他们也是假的。这是社交礼仪，社交礼仪就这样，大家互吹呗。”
　　时间将近中午，基本也没人来人，一家人又往邻居家走了走，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们也都是朋友，大家互相拜年。
　　席肃坐在沙发上就会露出红袜子，还会被大家打趣几句，这时候席冰就会非常骄傲的展示自己的红袜子，“过年就是要穿红袜子的，你们不穿吗？我们一家人都穿的！”
　　席冰对自己的风俗特别自信，他那态度，恨不能一家送一打。大家也只是笑一回，觉着有趣。
　　晚饭是在大舅爷家吃的，除了工作来不了的，基本上三家人都到了，这是每年都有的聚会。三家轮着做东，今年是在大舅爷家。
　　也是忙碌一年后，亲戚们能借这节日聚一聚。这是席冰第一次参加奶奶这边儿的聚会，大舅爷还让席冰致祝酒词，席冰可正式了，他雪白衬衣打领结，头发也精心的打理过，喷了定型喷雾。
　　席冰端着酒杯站起来，很庄重的致词，“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家里的聚会，我心里非常高兴。因为大舅爷的信任与器重，得以在此为大家献上祝酒词，真的荣幸非常。”
　　继上次的矫情的客气腔后，席冰无师自通的进化出了矫情的播音腔。大家忍俊不禁的看着他与大舅爷，大舅爷儒雅淡然一如继往，席冰声情并茂的继续自己的祝酒词。他说着就有些动情，“这一年里，我一下子多了很多亲人，这真是想都想不到的事。虽然大家的性格、年纪、阅历、见识、工作、生活都不一样，但我们身体里有一半的血脉是相同的。我在外面认识新的朋友，总需要一点契机，或者是同学，或者是邻居、同事，亲人却不一样，生来就能血脉相连，这真是无比幸运的关系。
　　我一直希望我的人生是这样的，有爱我的父母、有爱我的外祖父母、祖父母、有许许多多的亲人、许许多多的朋友。
　　我希望明年、后年、以后的许多年，我们依旧在一起。在这个无比美好的日子，让我们举起杯，祝愿长辈身体健康，工作顺利，财源滚滚，事业发达，也祝小舅爷小舅奶奶今年就要荣升做公婆，祝琪表叔今年就能摆脱老光棍的身份准备结婚了。”
　　王琪对“老光棍”一词不满，插句嘴，“冰冰，表叔年方二十八，比你爸年轻多了。”
　　席冰惊奇的问琪表叔，“琪叔，你要跟我爸比吗？我爸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他有我都是上辈子烧高香烧来的。”刚说完就挨席肃一记白眼，王琪忍笑摆手，“比不了比不了。”
　　席冰继续演讲，“也要祝小恬弟弟学习进步，身体棒棒哒。还有，祝我今年能顺利升入普高。来吧，大家共同举杯，一起庆祝这美丽的节日，新年快乐！”
　　席冰兴致高昂，颇能带动气氛。大家听他说的都想笑，笑着一同举杯，庆贺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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