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喜欢他的信息素(17)
所以,他也不会让自己依赖太多这些好。
这样,就算有一天大贺对他的关心变少了,他也不会太失落和不甘心。
子曰: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1]
他不想做“无所不至”的坏人。
以前不懂事,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时间把希望一点点破灭掉,世界彻底灰暗,心痛到奔溃和绝望。
那感觉太难过了,他也不想再伤心。
所以江宝晨一直都有努力的让自己的独立坚强。
不强求什么,不争抢什么,做自己能做的事,尽量做到最好。
得到了就好好珍惜,丢掉了就让它过去。
尽量身体健康,活久一点还多一点债,少惹一点麻烦。
这样活得很充实。
前面有只小橘猫。
家养的,也不怕人,慢悠悠的在路灯下踩一字步,气定神闲。
江宝晨手里提着买回来的菜,朝它勾勾手指,“咪咪,过来。”
小猫站住,看着他。
眼神并不警惕,姿势也没打算跑,大概类似于“这个两脚怪刚刚在咪什么”的不解。
江宝晨慢慢靠近上去,小猫闲闲的甩了个尾巴转身离开。
它走得不快,江宝晨也不知道哪来的童心,见没吓跑,非要上去撸一撸毛,弯着腰小心的一路“咪咪”过去,直到步入黑暗中,眼看着那只小橘猫钻进一辆停放在路灯照不见区域的私家车底下。
江宝晨看过一些新闻,猫猫狗狗躲在车底下取暖,结果睡着了,第二天车主一开车就把小动物轧死。
“咪咪。”江宝晨有点担心的跪下来找猫。
小橘猫果然窝在车下中央,四肢乖巧的攒着,两颗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绿莹莹的光。
灰暗的光线和不透明车膜,让从路灯下一路走过来的江宝晨没注意到车上还坐着个Alpha。
不过,正常人谁会把车停在黑暗的角落,连个车表盘都不开,就乌漆墨黑的坐着?
“咪咪,出来咪咪。”
江宝晨咪了半天,口干舌燥,小橘猫除了偶尔喵一声不为所动。
就在江宝晨感觉跪麻了想换个姿势时,小猫突然受惊似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车头方向蹿出去溜了!
江宝晨:“……???”
车门被轻轻的“砰”带上。
江宝晨:“!!!”
不是错觉!!
江宝晨连忙站起来,拎着两袋子菜,拍拍膝盖上的灰,然后就看到了个高大的Alpha朝自己走来。
黑暗中看不清模样,但那视线存在感很强,眼神凌厉冰冷。
江宝晨紧张的无意识后退半步,想说对不起。
但对方先开口:“好巧。”
Alpha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安静冰凉的夜晚很有磁性,可那盯着江宝晨看的眼神却仿佛是子.弹上膛的猎.枪、黑洞洞的枪口顶着退无可退瑟瑟发抖的小猎物,即将扣下扳机。
江宝晨感觉一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连忙又后退了两个半步拉出安全距离,对方说“好巧”那应该是认识的人,但光线太暗了他分辨不出,只能小心问:“你,你是……”
“谁?”
顾晔的眼神几乎在顷刻间暗了下来,变得危险而不自知,极富侵略性!
他朝江宝晨迈出半步。
江宝晨瞬间闻到了面前Alpha攻击性很强的陌生信息素!
他心脏猛跳。
这个坏蛋想要用信息素压制他!!
慌里慌张的摸口袋,果然兜里有大贺放的一支辣椒水,他立刻拿出来喷口直接对准了Alpha,一边往路灯方向退一边提高声音:“你!你不要过来!我要喊了!周围全部都是人!!”
顾晔停住,他没有再动,就站在黑暗里。
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他看着江宝晨手拿防狼喷雾器,警惕慌张的后退,一直后退,直到退回到路灯下。
光照得他那眉眼精致如画。
十年了,好像从没变过一样。
不,他变了。
从头到尾,彻头彻尾的变了。
以前江宝晨看到他,眼睛会发亮,哪怕再远也会像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扑过来,再不管不顾的抱住他的胳膊,叽叽喳喳着说不完的话。
话题杂乱,毫无营养。
一会儿是家里妈妈养的兰花长虫子,一会儿是水族箱里新买的小金鱼因为他喂食太多吃得撑死掉了,然后总会说上一番直白且不顾别人尴不尴尬的告白“顾晔你有没有想我?我一直有想你,昨晚还梦到你了!”
顾晔顾晔顾晔,几个字像是长在Omgea小少爷嘴里。
只要一开口就是顾晔打头。
顾晔听得烦。
从在班主任办公室见面那一刻起,他就讨厌这个金尊玉贵的富家少爷。
自来熟,以自我为中心,任性、娇气,骄横,脾气大,最重要的是江宝晨总喜欢自作主张的抱他胳膊,偷偷蹭一下、闻一下,说些“顾晔你身上好香啊”的话。
像个不知廉耻,胡乱发情的动物。
以“喜欢”的名义对无辜的人放肆性骚扰。
而且江宝晨根本看不懂人的脸色,有时候他已经把“不喜”和“厌烦”摆在明面上,江宝晨也无所察觉。所以他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冷冷的叫江宝晨别再对自己进行肢体上的搂搂抱抱,他不喜欢、觉得恶心反感。
江宝晨会一脸不解,有点伤心的样子说噢,然后第二天固态萌生,欢欢喜喜的冲过来抱住他胳膊喊顾晔。
反反复复。
让人恨得牙痒又气到没有脾气。
有时候心情糟糕透顶,顾晔也会控制不住对从那没经历挫折、心思单纯干净的如一张白纸的Omega少爷说极其恶劣的话。
***
“说够了没有?江宝晨你说你怎么能这么烦,少说一句话是会死吗?”
小少爷吓得呆住,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浮起水光。
顾晔嫌烦,更不想看小少爷哭,收拾书本要走。
江宝晨眼里包着泪没掉,委屈的说:“顾晔,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才多说一点的呀!你没有心情好一点吗?”
“托你的福,更糟了!”顾晔把书装进包里,拿上书包,再看向哭唧唧的Omega,压了压心中那些郁气,说:“江宝晨,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你别缠着我了,你换一个吧。”
说完顾晔就走了。
可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小少爷大声说:“你现在不喜欢我,是因为你自己没发现,你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如果我不缠着你,等你发现你喜欢我了,我又不见了,那你不是会很伤心吗?”
——“如果我不缠着你,等你发现你喜欢我了,我又不见了,那你不是会很伤心吗?”
夕阳只剩下一点。
挂在天边,要落不落的血红色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在顾晔旧旧的球鞋上,在他表情嘲弄的脸上。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哂笑。
没有回头。
没有说话。
直接大步走了。
***
不是所有人都耽于情爱的,何况A跟O之间所谓的“情爱”,源于那可笑的无法控制的兽性冲动。
信息素,发情期和易感期。
让人返祖成失去理智的低等动物。
顾晔本来以为这是夸张,这只是人放纵自己的理由,如果一个人信念坚定,无欲无求,那他一定可以抵抗一切吸引力和诱惑。
就像他。
他意志坚定,没有信息素,也没有易感期。
可是……
是什么让他不坚定了?
Janis说“你跟Su说要回中国,是为了找寻你的那个小Omega吗?”
不。
不是。
他没有什么小Omega,没有谁是他的小Omega。
易感期的确会让人心智不坚,做出一些为违背主观意愿的事,这太荒唐太可笑了,但世界上荒唐可笑的事那么多,不能以这个理由否决它的存在。
顾晔再也不肯定一次又一次的来看江宝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