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小瞎子要被哄(189)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宋斯宁前一天晚上生病, 折腾到大半夜,第二天起来晚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 一时之间居然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睡这么一场好觉是什么时候。
一夜无梦,手脚温暖,醒来的时候不会感觉到头重脚轻, 胃里绞痛, 而是神清气爽。
这种对于寻常人而言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宋斯宁来说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手撑着床坐起来, 看向床边。
祁方焱今天早上公司里有事, 很早就走了。
宋斯宁旁边的位置空空荡荡, 如果不是上面还留存着祁方焱躺过的褶皱, 宋斯宁还真的以为昨天只是一场梦。
祁方焱害怕外面的阳光扰了宋斯宁休息, 昨天晚上没有关上的遮阳窗帘现在也拉的严严实实。
宋斯宁点开手机,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半了。
今天宋斯宁公司没什么事情,只有小郑发了一条问候的短信。
她问宋斯宁。
——宋总, 您今天中午还来集团用午餐吗?
可能是因为小郑知道宋斯宁昨天喝的有点多, 早上需要休息, 宋斯宁没有回复她, 小郑也不再发信息了。
于是今天早上难得的安静。
宋斯宁洗漱完之后,从卧室里走出去,餐桌上摆放着已经准备好的餐点。
祁方焱很细心,他害怕宋斯宁起来的晚, 早餐凉了, 还将一部分的餐食放进了保温盒里面。
打开保温盒, 里面的餐点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和才做好没什么区别。
茶几上的热水也烧好了。
祁方焱甚至将宋斯宁今天要吃的药都放在了茶杯的旁边,在药盒上还贴着一个便签纸。
宋斯宁弯腰将便签纸拿了起来。
淡黄色的纸张上面落着祁方焱潇洒有力的笔迹。
——黄色一次两粒,一天两次。蓝色一次一粒,一天三次。红色一次一粒,一天一次。
祁方焱甚至没有将药名写上去,而是像是在嘱咐小孩一样,用最简单的方式标注的颜色,生怕宋斯宁会吃错了。
宋斯宁拿着那个便签纸看了很久,又垂下头看着茶几上摆着的药。
他的手指纤长,轻轻的拨动了两下桌子上的几个药板。
最后宋斯宁直起身子,没有吃药,而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嘟声响了好几下都没人接,在宋斯宁以为电话打不通的时候,那边才出现了一个女声。
“喂,小宁。”
是方丽的声音。
因为长期做心理治疗的原因,宋斯宁听见方丽的声音便感觉到自己紧绷的情绪缓缓松懈了下来。
他弯腰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对方丽说:“方医生,最近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方丽问。
宋斯宁的身子软陷在沙发里,手肘撑在扶手上,揉了揉眉心,低声说:“我想和你约个时间。”
方丽那边沉默了一下,说:“我周末都有时间,你随时可以约我。”
宋斯宁和方丽约的时间是这周六的上午。
这一天正好祁方焱有一个项目规划会,一大早就出门了,没有时间看着宋斯宁。
祁方焱前脚刚出门,方丽后脚就来到了宋斯宁的家里。
方丽来到宋斯宁的家里倒是不客气。
她穿着一身运动装,不像是来给患者做咨询的,倒像是刚刚爬完山,顺便来宋斯宁的家里坐坐。
宋斯宁看着她这一身装扮愣了一下。
方丽解释道:“我最近在减肥,正好从我家一路跑到你家锻炼身体,今天的运动小目标就完成了。”
宋斯宁点了点头,给她倒了一杯水。
方丽拿着水杯喝了两口,继续说:“南谷小区真不愧是富人小区,这一路走来不光空气清醒,路边的园景也修的好看,早上在这里跑步简直是享受。”
方丽说着,又喝了两口水,而后她笑着对宋斯宁说:“小宁,闲的时候你可以走出门去感受一下。”
宋斯宁没有说话,而是说:“今天外面有些冷,我们就在客厅吧。”
“好。”方丽说。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方丽坐下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宁,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
宋斯宁坐在她的对面,恩了一声。
方丽说:“前一段时间,你在医院里昏迷,祁方焱找到了我,询问关于你的信息,我看见他很着急,就将你的一些资料给他看了。”
宋斯宁握着茶杯的手缓缓的收紧,又恩了一声。
“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擅自让他查询你的资料,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合规矩。”
方丽说到这里沉默了几秒,随后她放低了声音继续说:“但是我觉得,你和他之间陷入了僵局,他.......有义务知道你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宋斯宁垂下眼睛,沉默了几秒,又恩了一声。
过了一会,他问方丽:“祁方焱看了多少?”
方丽说:“他看的时候我回避了,但是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已经了解的差不多。”
宋斯宁的手指一下下的扣着杯子,他又沉默了很久,声音有些艰难的说:“我不想让他看见我那个样子,太不堪.......”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斯宁的声音颤了一下,他垂下眼睛抿紧了嘴唇,继续说:“但是他还是看见了.......”
那天在邮轮上他失去理智,没有克制住。
抑郁症的人大多都是这样,在绝大多数时他看起来和寻常人一样,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冷静理智。
但是又会在某一个瞬间,他心里关着的恶魔突然就撕碎枷锁放了出来,在他耳边催促着他去死,曾经受过的那些伤痛犹如潮水一般将他瞬间淹没,令他痛苦不堪。
那一刻宋斯宁的脑子里,只想逃离这个世界,一了百了,没有办法理智的思考。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绝对不想让祁方焱看见他跳下去的那一幕,像个疯子。
方丽沉默了一会,放轻了声音说:“小宁,你没有任何错,你只是生病了,你应该相信他.......”
宋斯宁沉默着没有说话。
方丽又说:“小宁,他很坚强,你可以拉住他的手,慢慢的让自己走出来,不要让自己那么痛苦,他或许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可他曾经一直是我的依靠.......”
宋斯宁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房间里光线暗淡,宋斯宁抬起眼睛望着方丽,他的眼眸很黑,寂静的令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方丽后面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了。
宋斯宁面无表情,声音很淡的继续说:“当年我就是将他当成了我的依靠,我很用力的拉着他的手,将我自己全部都交给他,最后才会让我摔的那么惨.......“
“现在他回来了,我却回不来了.......”
“我知道,是我自己在画地为牢,是我将我自己困在牢里八年,我的苦和痛都是自找的,但是.......我走不出去.......”
“我想忘了他,但是我知道除了死之外我无法忘记他......我想恨他,可是每当他受到一点伤害,我也会慌得恨不得去死......后来我就想,干脆就无视他吧,这么多年了大家互不打扰也挺好的,可是他又不肯放手了.......”
说着说着,宋斯宁声音停住了,他咬紧了嘴唇,眼睛一点点的红了。
他问方丽:“方医生,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只是谈了一个恋爱而已,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为什么这么痛.......为什么我的命都要搭进去了....... ”
“八年了,我总是在想,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爱.......”
方丽望着宋斯宁的眼睛,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宋斯宁的问题。
饶是她见过很多的病人,但此时她面对宋斯宁这份犹如孤山一般尖锐沉重的感情,却依旧觉得自己话语浅薄,无法宽慰道宋斯宁分毫。
又或许是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感情,做不到感同身受,说出口的话也显得轻如鸿毛,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