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欲(90)
郁光自然是说想看看。
是一盘折叠的迷你围棋,还有一本带磁吸扣的日记本。
郁光接到手里时沉甸甸的。
推开沉重的安全门,郁光在步行楼梯的台阶坐下,抿了口方才王护士长递给他的半杯水。
十五楼的高度很少有人舍弃电梯来爬楼,这里安静得可怕。
周遭只回荡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和指甲扣弄纸杯壳的吱嘎怪声。
他原本还想去问问陈朝然的主治医生,但又觉得没必要。
纯血种能够挽救人命的初拥仪式只能在死亡前进行,叶斯在与陈朝然独处那个时刻没有初拥他,而是走出病房沉默地宣告离世——
这已经把事实摆到面前了。
他一口饮尽纸杯里的水,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本磁扣日记本。
2019年2月17日 天气阴
确诊骨癌晚期的第一天,我从精神病院出来了,但又被送进了真正的医院。
父亲已经懒得骂我了,就算听见我确诊癌症也没有任何表情。在他眼中,我是已经失去价值的棋子。
但是如果叶斯知道我得了癌症会跟我复合吗?
2019年2月20日 天气晴
叶斯没有同意跟我复合。
他为什么这么无情,他的眼神好冷,看得我骨头都疼起来了。
或许我不应该用自杀去威胁他初拥我,这样他就不会生气,这样我们就不会分手了。
他一定还是喜欢我的吧?
2019年2月26日 小雨
叶斯来看我了,我看不懂他的表情。
他会心疼我吗?
每天输液真的好无聊,整个左手都凉了,或许这就是他们没体温的感觉?
郁光刚要翻页,沉重的安全门却突然突然被人推开一角。
他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顾不得再看,飞快将日记本合上撞进背包并拉好了拉链,站起身来。
本以为是要过楼梯的路人,郁光往旁边站了半步,让路后看过去,却发现进来的两个男人有点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心底隐约升起股不好的预感,郁光小幅度移动脚步往后退着,但两人立马察觉到想跑的意图,在他刚开始警惕后退时,两个男人骤然发难。
郁光身后的书包被其中一个男人甩到地上,啪的一声响。
这两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医院里面跟他动手……想到那本还未看完的极大可能藏着陈朝然与叶斯当年事情来龙去脉的日记本,他发狠地捏紧拳头猛地砸向那人的鼻梁,耳边清楚听见一阵骨头移位咔嚓声。
他两步并作一步,飞快捡起地上的背包,刚要往楼下跑,却被另一个男人从身后一把锁住肩膀。
那人力气大得可怖,像是手里沾过血亡命之徒,箍在他脖颈的手臂不算用着力,几乎要把他掐死。
郁光屈肘拼尽全力肘击身后男人的肋骨处,可男人却始终没有放松一点桎梏他的手臂,像是根本不怕痛似的。
更可怕的是,下一秒,一张白毛巾覆住他口鼻。
如同铁钳一般让他窒息的手臂猛然松开,惊惶之下郁光岔气吸入一大口毛巾里怪异的气体,就算他立马反应过来屏息也无济于事了,刺鼻的味道很快挤满鼻腔,侵入大脑。
他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捶打身后男人的幅度也愈发微弱,郁光甚至能感受到那种身体掌控权逐渐消失的无力绝望感。
他努力睁眼想看清头顶白炽灯的光线,却无法阻止视线愈发模糊。
白晃晃的光线开始出现重影,眼皮开始打架,光亮与黑暗的切换地越来越缓,他在心底大喊“不要”、“坚持”、“快清醒”,却无法控制愈发疼痛昏沉的大脑。
世界蓦地陷入黑暗。
他坠入深海……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可能有那种情节,大家谨慎购买。(可以跳过下一章直接看后面的)
第90章 90.荒唐(三更)(慎入)
郁光在额头一阵疼痛中恢复些许意识。
不光是额头生疼,脑仁深处也仍旧疼得厉害,像是被钉子深深凿入又拔出,让他想用脑袋去撞墙。
但他根本没力气动作,就连简单的睁眼都做不到。
他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可上下眼皮竟像是被胶水牢牢黏在一起似的,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张不开。
视觉感观被剥夺之后听觉便被无限放大了,耳边似乎响起窸窸窣窣的像是衣料摩擦的声音,金属相互碰撞的脆响,还有些模糊听不清的男人说话的声音。
冥冥之中,郁光觉得其中有几道声音有些熟悉,但也仅仅是熟悉,大脑时而混沌时而清晰,他根本不能分辨出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不算太长时间,他无力的四肢终于储存些力气。
郁光猛地用劲,睁开了眼。
入目是头顶刺眼的吊灯灯光,他想要转头看看房间的布置和周围的人,想要开启耳钉的链接像叶斯求救,但奈何浑身还僵硬得不能动弹。
他脑袋正抵着实木床头,应该是方才被人甩到床上磕的,难怪额头生疼。
刺眼的灯光让他很快又闭了眼,耳边却炸开一声惊呼。
“woc!他醒了!他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大抵是郁光曾经尝到过叶斯的血液,原本能让一个成年男子昏迷六小时的药物剂量竟让他这么快清醒了。
郁光还是动不了,眼珠徒劳地在眼眶中转动几下。
下一秒却听见一道耳熟的声音:“那倒是正好,可以提前开始录,哼哼,天生的贱.命。”
胸前单薄衣料被抓起,他整个人被拖到大床中央,借此机会他也看清了蛮横拖拽他的人——
果真是熟人,
从前被退学的周逸。
刹那间郁光脑海里闪过许多细小零碎的信息,周逸喜欢叶斯、周逸间接因为自己被南大退学、跟踪他却被抓包的男生供出周逸就是幕后之人……
千丝万缕的线条似乎都朝着一处汇集而去。
力气终于恢复了五成,他张了张嘴,发出干涩如同老旧破损风箱的沙哑声音:“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郁光大口喘着气,虚弱的,眯着眼睛望着逆光的那张脸。
心底却在想,果然,斩草不除根总藏着隐患。
周逸咧嘴笑,眼底的怨毒阴若是能狠化为实质的银针,已经把他扎成筛子了。
“我要干什么?当然是让你快活快活!”
他扯着郁光的衣领,像牵狗绳一样把他拉得转头。
陈钟国竟然也在房间里,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狼狈为奸。
老头顶着那张布满褶子的脸在床边坐下来,兴致勃勃地微微瞪大眼睛看着郁光挣扎、发抖,最后因药效而重新倒回床上,满头大汗。
“小郁,没想到吧,最后你还是得在我手里乖乖听话,任我摆布。”
像是陷入沉痛的梦魇,郁光精致的脸蛋因恐惧而煞白,他浑身抖个不停,疯了一样不断用左手食指触碰左耳的耳钉。
可好几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左耳上已经没有任何饰品了。
急急喘息着,他最后的防线也被击垮,眼底蓄满了莹莹水光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郁光似乎回到了八岁的那天下午,整个人灰暗下来。
陈钟国看见他的反应之后猥琐地笑了,苍老且皮肉松垮的手就要来摸他的脸,郁光挣扎往后退,最后避无可避,只能发狠地咬上那双伸过来的手。
牙齿拼了命嵌入肉里,他甚至听见了牙齿硌动骨头的那种刺儿声音。
好恶心,他恶心得想吐,但仍旧努力压制这生理反胃死死咬住不松口。
陈钟国疼得大吼大叫,那群人也跟着着急起来。
“啪——”
郁光的脸被扇得侧向一边,嗡嗡地耳鸣声持续了好久,他也终于放开陈钟国的左手,只是硬生生咬掉了陈钟国一块虎口的皮肉。
皮开肉绽,他马上吐出了嘴里的软烂东西,躬腰竭力干呕着。
衣领却被周逸再次拎起来,他顺着这个力道斜眼死死瞪着对方,被周逸拉起狠狠往床头柜上撞。
“绑起来,嘴里塞上毛巾!他妈的这么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