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机而动(22)
这就搞的出这个主意的他好像在暗示什么一样。
谢时玉蹙眉解释,“我不是这意思。”
韩珉突然抬手,揉了揉谢时玉的头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不成,我没法跟你睡一块儿,”他俯下身,眼睛被昏黄光线照着,流泻过漂亮的光影,凑近谢时玉耳朵,“是我居心不正,不怪你。”
“早点睡,晚安。”
韩珉出了房间,贴心地给他把门带上,又关了灯。
卧室里,谢时玉在原地又站了会儿,看了看桌上的素描本和堆着放的很多画册杂志,还有留下的那组照片,无一处不记录着那个人生活的痕迹。
如果说之前韩珉还只是一个漂亮的壳子,但现在他已经变成了真实的、会喜会嗔的存在。
谢时玉一下子接触了太多有关于他的事情,他的家人、他的生活环境、他的职业、他的兴趣,那个外壳渐渐被这么多细节填充得丰盈起来。
这人已经没法只存在于谢时玉的想象,他也没法再把韩珉当做一个萍水相逢,睡了一觉的一夜情人来看待,可以无聊时作慰藉,清醒时束之高阁。
对于陌生人他可以无所顾忌,但现在双方已经交织进彼此的生活,反而让他有一点畏缩和尴尬。
韩珉的那些话外音,弦外意,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暧昧,他也许是无意或者一贯如此的,谢时玉却没法受之泰然。韩珉说他是居心不正,细细想来,自己又哪有这么持心如衡,无非是一直绷着根弦罢了。
谢时玉关了灯,躺上床,换新的被褥却仍仿佛带了那个人的气息,深吸一口气,脸压进柔软的鸭绒枕里,分不清缭绕在鼻尖的香甜味是自己身上的,还是那个人身上的。
客厅里。
屋外还在淅淅沥沥地飘雨,没有之前那么厉害,客厅窗户的隔音不太好,能听见外头的风拍打玻璃的声音,很吵。沙发太软,整个人都往下陷,韩珉躺了会儿不太适应,没有睡着。
他坐起来,走到阳台处,开了点窗,一阵凉风夹带着细密的雨丝飘进来,他点了根烟,呼出的烟气向外飘散,有几点冰凉的雨点落到了他的脸上。他也没有抬手抹去,任由雨滴淌过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再滑落。
次卧里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响,韩珉一下掐了烟转身走过去,临到门口,里头又没声了,在门口站了会儿,韩珉低头笑了下,没敲门进去。
他预料到今天自己不太可能睡得着了,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么了,明明这人在酒店那晚就应该掀篇翻过去了,没有再往下发展的可能,PY搭不成,真谈感情又远不至于。
但他闭眼的时候总会想起谢时玉,一些片段和细节。穿着长袖拍照的时候,一滴汗滚过眉骨;作为医生逗小洁说话的时候,眼神温柔得像沉入海的月亮;喝醉酒时的笑,高潮时候通红的眼尾……
总想着这些,估计是挺反常的。但他也不讨厌,不觉得烦恼,可能连自己究竟想怎么样也说不上,只是本能地想去亲近罢了。
望着一间门板,他听着屋外阵阵风雨声,又慢慢平静下来。
既然说不清,倒不如就顺其自然,等到了某个点,兴许什么就都清楚了。
第17章 外套
第二天睡醒,谢时玉还在韩家用了早饭。
韩洁的情况不错,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退了烧,很有精神,看到谢时玉特别惊喜地叫,“漂亮哥哥,你怎么来了?”然后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丝毫没有初次见面时害羞腼腆的样子。
谢时玉那时候刚起床,还迷迷糊糊的,昨天被床上若有若无韩珉的味道搞的睡得不太踏实,总做些怪梦,半夜还在床头柜上磕了一下,后脑壳有些痛。刚出来就被小孩一扑,一下就撞到了墙上,弓了腰,正磕到尾椎骨,新伤叠旧伤,痛得他钻心。
谢时玉低着头,脸都扭曲了,还没等他说什么,抱着他的小手突然一松,谢时玉抬起头,看到韩珉抱起韩洁,侧对着他假装生气地对韩洁说,“你怎么可以推哥哥,快点跟哥哥道歉。”
韩洁有些委屈,“我想跟哥哥抱抱。”
韩珉抱着小姑娘转向谢时玉,“可你看哥哥撞到墙上了,疼得脸都白了。”
韩洁也觉得不好意思,瘪了瘪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立马蕴了两汪眼泪,小嘴巴巴两下,也没憋出来一句道歉,可能小姑娘脸皮薄,觉得在旁人面前丢了面子,不知道怎么办就开始哭了。
没一会儿就眼泪鼻涕一起下来,韩珉倒是见怪不怪,“怎么又哭了?不是答应我两天只能哭一次的吗?”
小姑娘打了个鼻涕嗝,“所,所以是明天的哭哭。”
韩珉说,“这也能预支的啊,那你后面两天都不能哭了哦。”
小女孩委屈得不得了,但也没办法,吸了吸鼻子说了声“好”
谢时玉实在憋不住了,也顾不上痛不痛,噗嗤一下笑起来,觉得这两实在太活宝了。
韩珉看他笑,却还假装绷着脸,对韩洁说,“可你还没有道歉哦,漂亮哥哥要走了,要去上班了,你不道歉的话,今天就没有冰淇淋吃。”
韩洁惊讶地睁大了眼,没有想到她都哭了,竟然还要道歉,简直亏大发了。但又太舍不得冰淇淋,只好转头对谢时玉说了对不起,说的时候还哭得破了音。
谢时玉憋着笑,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没关系的,你没撞到我。”
然后又对韩珉说,“你怎么对她这么较真呀?”
韩珉说,“小孩小,是是非非就得说清楚。大了她懂了,一些事反而不需要这么苛刻。”
谢时玉心疼小女孩,说,“那你让我抱抱她吧。”
韩珉走过去,韩洁还扒在韩珉怀里哭的乱七八糟,谢时玉只有凑过去,拍了拍小女孩的背,“别哭啦,你道歉了,谁都没怪你的。”
因为谢时玉的车没开来,还是韩珉送他去上的班,顺便把上次借的外套一起还了。
韩珉说,“上次多谢你了,衣服我送去干洗过,你不肯收钱,我也不能拿你的衣服。”
谢时玉接过衣服,又想到自己说的话,很窘迫,“对不起,那次是有点误会。”
韩珉看着他,“我是不太理解,所以是因为什么误会?”
谢时玉总不能说是因为那种奇怪的理由。支吾着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韩珉就放过他似的笑了,“跟你开玩笑的,这事不纠结,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谢时玉松了口气,告了别下车。
走出一段路,他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头看了眼,发现韩珉的车还在。
这次轮到韩珉看着他离开了。
谢时玉把外套搭在胳膊处进了医院。
进了办公室后,把外套挂了起来,抖开来时,除了洗衣剂清爽的味道还有股很淡很淡的橙花香儿,漂浮在办公室内,和刺激的消毒水儿混在了一起。
他莫名地想到以前看的那些文艺小说,总以借书为契机,借书很暧昧,一借一还,有来有往,有了共同的话题,双方思想产生了共鸣,就什么都发展起来了。
现在想想,一件衣服好像也是,沾了别人的气息,就好像他在你身边一样,摆脱不了的感觉。
谢时玉脸一红。
等到坐诊的时候,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才算消停了。
忙忙碌碌就到了中午,一上午过了有几十个号。
在食堂里,谢时玉碰到了柏言。他昨天宿醉一场,脸色很不好看,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筷子反复戳着米饭,双眼愣愣地发呆,餐盘里的食物一口也没动。
谢时玉端着餐盘坐过去,“就算不想吃,也不要糟蹋食物。”
柏言吓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到是他才镇定下来,“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吓我一跳。”
谢时玉说,“不是我没声,早叫过你了,是你魂飞了。”
柏言放下筷子,手肘撑着桌子,抬手揉了揉脸,“上午做了台手术,太累了。”
谢时玉看了看他,“眼皮都是肿的,昨天没睡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