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老婆娇得没边儿(47)
人一旦在自己的主场就会自信从容,陈漾也不例外,状态明显很好,他让裴灼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他要去换衣服。
“…坐哪?”裴灼扫了一圈室内, 没有看到能给人坐的椅子, 小板凳都没一个。
“唔。”陈漾歪了下头:“我累了都是直接坐地上的。”
裴灼:“……”
陈漾没再管他,拎着书包进更衣间,看背影明显有点开心。
裴灼半眯着眼睛“啧”了声, 拎着名贵的西装裤, 在把杆旁边找了个最好的角度, 大咧咧地靠着镜子坐下了。
陈漾换完练功服出来, 就看见裴灼背靠着镜子,一只腿曲起,一只腿支出去,姿态懒洋洋的。
陈漾:“……”
他发现裴灼好像到哪里都很自如。
这画面配上一张微混血的脸和身上那套衣服,里面那件解了两个纽扣的绸缎蓝衬衫真实抢眼, 好像在拍什么贵公子杂志封面。
“你衣服没关系吗?”陈漾走过来问。
他本来是打算换完衣服就去给裴灼拿小板凳的, 但现在看来好像用不上了。
“没事儿。”裴灼支着下巴,抬眸注视陈漾,面露疑惑:“陈漾老师的舞蹈服怎么不是紧身的?”
他刚刚看二楼那间舞蹈室里面, 其他人穿的好像都是紧身的, 一眼过去粗略扫到的身体轮廓很是扎眼, 怎么陈漾穿的不是那种?
陈漾的练功服是黑白的,内里是黑色的防静电的速干材质,宽松飘逸,外面是层白色的罩衫,泼墨如画,有种古风美男子的韵味。
虽然陈漾这样穿真的很仙,但是裴灼难免会觉得可惜。
陈漾把腿搭到裴灼旁边的把杆上,身体下压,额头贴在腿上认真解释:“紧身的练功服可以看清楚动作的角度和幅度……我现在不需要了。”
他的肢体已经有了记忆,抬手顿足都有固定的角度和位置,那是他曾经对着镜子练过无数遍的成绩,是他的骄傲。
“那还是陈漾老师厉害。”裴灼稍微侧了点身,支着下巴看陈漾。
他发现陈漾从进来这里开始,气场就隐隐变得有些不同,倒不是脱胎换骨如获新生的改变,而是无形之中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变化。
裴灼感觉自己看到了另一个陈漾,和射箭馆里有些锐气的陈漾还不一样,眼前的陈漾举手投足都是温柔优雅的,却自有傲骨。
陈漾也没谦虚,“嗯”了声,没再说话。
他热身大概用了二十分钟,全身的关节和筋骨都热络舒展开了才停下来,走到裴灼面前,轻唤了声:“裴灼。”
裴灼一直在看他,闻言疑惑地“嗯”了声,脑袋抵在镜子上,抬头,喉结随着这个动作更加突出,深蓝色的眼眸里藏满深情。
这似乎是第一次,陈漾以这样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裴灼,腰背挺直,肩颈没有一丝弯下的弧度。
他仅仅只是眼眸低垂下来,恍惚间有种冷漠的恩赐。
“你是要看我跳舞吗?”他轻声问。
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进来,披在陈漾身上,柔软而又刺眼,裴灼半眯起眼仰望着陈漾,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安分地动了一下。
好想把陈漾拉下来,拉向自己。
“是啊。”裴灼克制地磨了下手腕,勾唇一笑,就任由陈漾这么看着,仰着头慢悠悠地反问:“陈漾老师会满足我的愿望吗?”
陈漾似乎笑了下,他没说话,转身去调音乐,然后在舞蹈室正中心的位置,盘膝坐下,像和尚打坐一样双手在胸前合十,闭眼。
然后随着音乐的递进,陈漾的胸口极重地起伏了一下,再次睁开眼时,眼睛深处填满悲伤。
这是一支完整的《戒》。
这支舞的灵感来源于青蛇和法海的故事。
有人说,和尚从来不曾动过心,一切是青蛇心甘情愿,她最后知道了什么是“爱”,却发现那只是她对人间情爱的执念与虚妄一场。
但也有人说那个和尚爱过青蛇,可青蛇从始至终都不懂爱,她只有欲,哪怕有人爱她,她也可悲地无法明白。
而和尚也注定不能归于世俗情爱。
在这支舞里,陈漾变成了那个和尚。
他动了心,却不能动心。
他爱,却不能爱。
他曾拥抱虚无,眼含悲情,苦苦挣扎,最后只能归于沉寂,无欲无求,坐化于万古长夜之下。
随后背景音乐里的最后一下钟声敲响,音乐停止,陈漾的舞蹈动作结束。他依旧是盘膝坐在原来的位置,双手缓缓合十在胸前,睁着眼。
镜子里,裴灼看到了陈漾空洞的双眼——那是已经死去的和尚。
他无法形容自己亲眼看到的画面,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撼,和他在视频里看到感觉完全不同,甚至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陈漾周身死寂,而裴灼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舞蹈室内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仿佛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陈漾的情绪消融很快,某个瞬间,他眼里的光芒再次亮起,肩背一松,手心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裴灼却还靠着镜子坐在那没动,有些失魂落魄地盯着陈漾刚才起身的位置。
“裴灼?”陈漾已经到他面前了,脸颊微红,额头有些薄汗,弯下腰,伸手在裴灼眼前晃了晃。
“你还好吗?”
裴灼抬手,在眼前的虚影中抓到了那一晃而过的白,哑声:“陈漾。”
陈漾被裴灼抓着手腕往下拉了,他本来就是弯腰的姿势,全身松懈没有任何防备,这一下力道猝不及防,陈漾稳了一下没稳住,直直扑向裴灼怀里。
他一只手还被抓着,另一只手肘曲着,掌心紧急之下撑住了裴灼的大腿,下巴轻轻磕在了裴灼锁骨处的项链上,富有男人野性的香水味道瞬间侵占了陈漾的全部嗅觉。
这一瞬间陈漾大脑发懵,细微的金属质感带来的一点凉意让他回过神来。陈漾尽量忽略裴灼身上令人着迷的味道,仰着后颈抬起头。
裴灼也回过神,正好低头。
四目相对,陈漾睫毛一颤,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之后开始加速,鼻息变得急促,肤色也从耳朵红到鼻子。
如此亲密的接触让他适应不良,但一时之间陈漾居然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病症,还是因为裴灼。
如果是因为病症,情况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如果是因为裴灼,又好像有些反应过激。
陈漾瞳孔轻颤。
裴灼迅速反应过来,推着陈漾的肩将他扶起来,自己也坐直身体,紧张地看着眼前面色酡红、呼吸急促的陈漾。
“怎么样?还好吗?”他眉心皱起来,眼底有些急切和懊悔。
陈漾捂着胸口轻轻喘气:“…还好。”
“抱歉。”裴灼有点愧疚,他刚才真是下意识就把陈漾拉下来了,那一瞬间他很恍惚,没有控制住冲动。
“还能受得了吗?”他没忘记陈漾被余曜堵了之后就昏倒进医院的事,已经掏出手机预备打120了。
陈漾摇头:“我没事。”
他是单纯的“亲密接触障碍”,只要结束肢体触碰就不会那么应激,又不是真的身体素质不好。
裴灼和余曜不一样,陈漾没有感受到当时那种即将被压迫和侵占的窒息。
可裴灼还是不放心地盯了他两秒,确认陈漾是真的没事,呼吸也趋于平稳,才跟着松了口气。
陈漾抿了下唇,安慰道:“其实不用这么紧张,我感觉自己已经能适应很多了。”
“是么?”裴灼重新靠回身后的镜子上,胸口起伏,看了陈漾一会儿,忽然对他伸出手,哑声问:“牵一会儿试试?”
“现在?”
陈漾左右看了看空旷的舞蹈室,摇头:“不行。”
裴灼被拒绝了也不尴尬,从容淡然地收回手:“那等离开这里再牵。”
陈漾没说话。
裴灼挑眉:“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