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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恋画格(82)

作者:烈冶 时间:2023-05-15 11:16 标签:破镜重圆

  而我能做的,只有请求护士为她注射一剂又一剂的止痛药物。
  我是那样想让母亲恢复往日的笑容,想让她明白她也会有逆天改命的励志时刻,但到最后,我拙劣的谎言还是被她戳穿了,她的笑容就像一张即将碎裂的白纸,“小梧,妈妈想家了……我们回家吧。”
  我想,作为儿子,我是失败的。
  明明她已经经受了那样大的痛苦,但没用的我却提不起自己的精神,展露不出一丝一毫的笑容,甚至还得被那样的她鼓舞。
  “你看吧,还好听了我的话,要是把房子卖了,出院以后咱们住哪儿啊?”打完镇痛药后的母亲会短暂地开起玩笑,这时的她表现得就跟平日里一样,会问我学校的事、工厂的事、所有我不在她身边时,曾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
  “老实说,小梧,你不在的日子,我真的觉得很孤单呢。”
  “那你现在不孤单了。”
  “是的是的,不过……你现在不去打工真的没问题吗?妈妈很担心手术费的来源呢。”
  “都说过啦,是同学们捐赠的。”是虞冬青……捐赠的。
  “……小梧,为了妈妈的病,你是不是借了很多钱啊?我跟你说啊,人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还是诚信,捐的钱就算了,可但凡是你找别人借的钱,可一定是要还的哦……”
  以前总觉得她唠叨,认为这样的她很烦,可现在我却贪恋起了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因为随着镇痛剂剂量的加大,她清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不多。
  她不能再吃正常的饭食了,一吃就会就会导致疼痛,然后呕吐,最初她吐出来的东西还是寻常的,可到了后来,就开始变成了绿色的胃酸、胃液,她自己看着都觉得痛苦。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多长时间?老实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其间辅导员来过电话,再度问了我回去上学的事,我说,不会再去了。
  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同学捐给我的钱也逐渐没剩多少了,我又开始向不同的人借钱,因为我知道我不能花光所有——我不想让母亲在离去之时,连将她埋葬的钱都没有。
  每天的镇痛剂,是一笔小数目,刚开始是杜冷丁,后来是吗啡,这些药物的副作用很多,她会因此出现幻觉,有时候我能听见她叫我的小名;有时候又像是她自己回到了小的时候。
  毫不夸张地说,那时候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口齿不清的神经病,是那种外人见了都会嫌弃的程度。
  可我却并不觉得那样的她是可悲的,因为我见过她因为疼痛而祈求神明上苍,甚至一心求死的模样。
  痛的时候,她总说她不想活了,但在那那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她又抚摸着我的脸,跟我说:“妈妈还想再多看你几眼。”
  其实我觉得,那时候的我也很幸福。
  在我看来,只要多一天,她在我身边,我是都会这样觉得的。
  在旁人看来,大概这样的生活就是地狱吧。
  但如果可以,我却愿意将这地狱的时刻延展到无限的长度。
  只可惜,我不是英雄,不是主角,我的母亲也不是。
  一年后的春天,在微笑与苦痛中,她最后抚着我的脸颊,阖上了双目。
  虽然极不愿意承认,但她还是离我而去了。


第67章 离巢
  “养育孩子对男人来说是一种负担,在经营店铺失败后,为了挣到更多的钱以挽回自己的尊严,男人沾上了赌博,并在不久后染上了赌瘾。
  她是在讨债人拿着红油漆泼到她家门上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
  离婚的念头动得很快,但这次不同于以往,哪怕对于男人她的内心并无任何留恋,但毕竟她和这个男人有了一个孩子。
  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被父亲的所造成的环境影响,她给了男人期限,一年的时间,她会独自抚养小孩,而男人只需要将债务还清,并且戒掉赌瘾。
  她想,自己或许无法成为一个好妻子,但她会尽力,成为一个好母亲。
  一年的时间,她的孩子健康成长,这一年虽过得格外艰难,但好歹这让她确信了自己拥有了能够脱离男人独自带着孩子生存的能力。
  一年后,当她回到家里,看着家门口尚未被洗掉的红漆、满地的脏污,以及凝满油渍的墙壁,她想,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男人误以为她是想重回自己的怀抱,欲盖弥彰地捡着地上的垃圾,满面的讨好与算计。
  终于,在他们重逢后的第一顿午餐,男人问她:‘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而她告诉他,自己是打算来离婚的。
  男人勾起了唇角,脸上是讽刺的笑意:‘你已经离过两次婚了,现在还带着个拖油瓶,你以为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会愿意跟你在一起?’
  曾经这个家,带给过她温馨的回忆。
  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她想,如果可以,自己还会一直追寻下去。
  追寻生存,追寻爱情,追寻一切可以称之为美好的东西。
  她相信世界是均衡的,她觉得这这些东西总有一天自己也是能够拥有的。
  所以她打开门,带着孩子,离开了这个家,朝她所认定的远方坚定不移地走去。
  她将永远灿烂、永远饱满、永远无畏、永远不妥协地生活下去。”
  ·
  我一手操持了母亲的葬礼。
  在亲友的节哀声中,从头到尾,我都没流下眼泪,哪怕一滴。
  长时间浸泡在悲伤里,事到如今,就连苦痛的滋味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罪无可恕的是,内心深处的我竟松了一口气。
  而接下来我该做的,就是将这段时间来欠下的债务一步步还清。
  每当意识到自己身负巨债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虞冬青。
  跟同学们零碎的捐赠不同,他给我的是一笔巨大的整体。
  其他同学的钱我不知道该如何还起,但他的……我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自己就那样心安理得地享用下去。
  他是不是也在我的债主列表之内呢?如果在的话,那么或许我得为他拧一辈子的螺丝吧。
  母亲的葬礼结束后,我回到家,陡然发现这套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房子在没了母亲后,竟变得那样陌生。
  回忆随时随地会入侵到你的思绪里,有时候仿佛能看见她的身影,听见她在我耳边说话的声音。
  我梦见她,连续不断地梦见她,醒来后泪流了满面,咸湿的液体浸透了枕巾。
  我总觉得,她回来看我了,她叫我不要过于伤心,因为日子总得一天天过下去,没有了她,我也依然应当向着生命的尽头前行下去。。
  那时候的我享受着仿佛她还在的余韵,有时则闭上眼睛,甘愿溺死在这不孤单的梦境里。
  但大约两周后,她便忽然自我的梦境中消失了。
  她的身影从这昏暗的房间中离开了,我不再能听见她的声音,能看见的只有孤身一人的我自己而已。
  在某个早晨,我睁开眼,发现阳光正透过透明的玻璃洒落在天花板上,麻雀于窗台上蹦蹦跳跳的影子,映在了我的视线里。
  今天天气真好,这座无名小镇的空气也向来清新。
  缓缓地,我坐起身,知道自己终究应该向前看了。
  为了不让自己沉湎于回忆的悲伤里,我离开了我的这个家,住进了电子厂的员工宿舍里。
  虽然每个月能够靠着打螺丝挣来的四千块钱勉强度日,但我知道这种将人类物化成工具的工作是没有前途的,我不可能一直做下去。
  我开始尝试在网上接一些写稿的活儿,代写也好,抢手也罢,只要有机会,我都是愿意去尝试的。
  因为不用治病,我的手头逐渐宽裕起来,但我知道这些钱仅仅只是在我的手上走一个过场而已。
  将债主的名字一个个罗列而出,我不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对他人有所亏欠的遗憾里。
  虞冬青的名字被我排在了最后一列,因为欠他的太多,一时半会儿还不完,于是我决定将他作为我赚钱的最终目标,这样我就会有无限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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