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画格(77)
作者:烈冶
时间:2023-05-15 11:16
标签:破镜重圆
室友们都说我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跟我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真好玩,有那么一刻我真想告诉他们,钟言其实是我从中作梗叫班长女把他送走的,而你们眼前这个人其实就是“懒得戴面具的虞冬青本人”罢了,不是什么“状态不对”,而是我最真实的状态,仅此而已。
后来室友问我要不要带饭,我说我跟你们一起下去,因为我更习惯在食堂里吃。
然后我那两个室友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苏沛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下面。
还在下面?这都已多少天了?
草草看了眼手机,上面多达一百多条的未接电话多数来自于苏沛,其中还掺杂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其他人,他们是谁都不重要,反正我一个都不打算回。
没有理会室友的建议,随便套了件卫衣在身上,我埋头往楼下走去。
室友们跟在我的身后,提心吊胆地建议我说,如果想要避开苏沛可以走后门。
避开?我没有告诉他们其实我从来都不打算避开她,因为我觉得她不值得我做出任何改变,哪怕仅仅只是换一条路的必要都没有。
当然,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在众目睽睽的男生宿舍楼下,我被苏沛拽着手臂拦了下来。
“虞冬青!你干什么玩消失!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今天苏沛没有化妆,她瞪大了她的眼睛,像是要通过她的眼神杀了我。
“你说话!你说话啊!!”见我沉默,她开始对我踢打,直到我一个抬手,甩开了她,“你有今天都是拜我所赐,可惜你并不能拿我怎么样,并且……”我拽住她的胳膊,俯下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从不认为你跟我是男女朋友关系。”
“你骗人……”同我对视的那一刻,苏沛的眼中竟然缓缓蓄起了泪水,十分狼狈地哭了出来,“你骗人!!”
这世界上还会有比她更可悲的人吗?我想,我为数不多对她说的真话,她倒是一句都不信,搞得倒真的好像我曾经的欺骗有多真实似的。
不再理她,我迈开脚步,继续朝食堂走去。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苏沛是想要扇我一耳光的,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我想我是不会还手的,只可惜她没有那个勇气。
真是遗憾呢,她错过了唯一报仇雪恨的机会,我想。
那之后,苏沛又闹了一段时间,但或许是因为我的冷处理,最终她便渐渐消停了下去。
拜这一系列的事件所赐,我已经成为了校园内远近闻名的渣男,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能感受到周围人若有若无的侧目。
老实说,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是觉得我的做法甚至都算不上是“冷暴力”。
因为我明白,苏沛对我的那些愤怒、以及种种要我解释的行为,都是基于“她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这一基本原因。
为什么自己一夜之间便从人见人爱的交际花变成了他人避之不及的臭苍蝇?为什么原本万贯的家财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顷刻间化为了乌有?为什么原本锦衣玉食的她最近却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奢侈品大牌包包,开始向自己父母的公司倒贴资金?
为什么呢?苏沛?
她人虽是笨了点儿,但在某些方面的直觉倒是准得要命。
她觉得不甘心,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到了这般田地,这才是她三番五次来找我的真正原因,而那些“情根深种”的流言,不过是多数大众一箱情愿的幻想,是最普通不过的八卦而已。
我想,或许在我心情好的那一天,我会告诉苏沛真正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吧。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我的心情大概是永远都好不了的。
那天,穿戴整齐的班长女趁课间时分拿出了一个募捐箱,而后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背,对下方的同学们说道:
“还记得我们先前退学的向同学吗?之前导员跟他联系,聊了很久他才终于告诉了导员自己退学的真正原因……他母亲得了胃癌,现在需要一大笔钱作为医疗资金,他本就是单亲家庭,一直以来都是他母亲供他上学,而他自己又还是个学生,他母亲为了不让他担心,一直瞒着他说自己没病,直到前段时间他母亲病倒在田地里他才知道……”
第63章 威胁
“得知父亲脑梗的消息,她像是忽然找到了撤退的理由,还未处理好自己的满身狼藉,便仓皇逃离了这个给自己带来太多伤害的地方。
坐在绿皮火车内,她回首,看着那象征着繁华与期望的大城市,忽然觉得它像是一头怪兽,一头张着巨口的,将人们的一切欲望、理想、抱负都侵吞殆尽的怪兽。
她曾那样期望见到大城市的风景,可如今当她真正离开,却又像逃离虎口的羚羊一般,深深地松了口气。
她回了家,在医院里照顾着父亲,还抽空去参加了自己好朋友的婚礼。
所有人都问她:‘还出去吗?’
她说:‘不了不了,还是父母重要。’
如此正当的理由,她却说得那样心虚。”
·
我不知道向梧在离开学校时,究竟是什么心情。
我没有直接往募捐箱内投钱,因为我觉得那样的方式有风险、不可信。
我直接找到了辅导员,向他索要了向梧的银行卡号。
我给那张卡打了一笔钱,不算特别多,但应该能付清他母亲的医药费。
这在我看来不算是一笔大数目,但对于向梧来说它或许可以救命,我想,要是这笔钱能让他在处理好这一切之后,又能继续回来上学就好了。
那之后又很长的时间,没有向梧的消息,他说过不想再跟我联系,而我也实在没有重新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理由,所以在汇款之后,我再没向辅导员了解他的动向,平日里也只能通过同学们闲时的只言片语知晓有关于他的信息。
“打工”、“进厂”,这是他们在提起向梧时常用的词汇,我觉得很荒谬,因为在我的心目中,向梧应该是一个拿着文稿,微笑着跟导演讨论剧本内容的优秀编剧,他是热爱文学的少年,而不是……
算了。
就这样吧。
想着关于向梧的事,我觉得自己似乎陷入进了一个奇怪的循环里,几天后,我决定不再去想他了,我为我先前所感受到的那种近似于“痛苦”的情绪做出了审判——因为内心深处,我觉得自己愧对于他,我曾带给他伤害、没有对他的种种好意做出正向的反馈,所以如今在得知他处境后我才会感到不安,这其中或许还掺杂着一些对于他才能的惋惜。
就这样认为吧,我想,也只能这样认为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毕竟从现实的角度看来,我跟他怎么都不可能再见面了,他回了他的家乡,一个距这里几百公里开外的地方,正如他所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我不可能拯救他,因为我没有接受他的表白,我最多只能算是同他多说过几句话的同学而已,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在募捐之时出手大方点罢了。
后来辅导员在班上告诉我们,向梧他已经确定,不会再回来上学了。
那一刻,我心中的感觉是“尘埃落定”。
“回来上学吧。”我曾这样劝说他,他同样没听。
未曾经历过他所经受的苦难,我想,我是不能对他的选择做出任何审判的。
我只能感到惋惜,惋惜一个那样富有生命力的、如同野草一般蔓延进我生活的人也只能屈从于生活的困境,从此跟我远离。
我只能在此时此刻缅怀他,而后再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将他忘掉而已。
我没有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也从来没有动过去找他的念头,我不是那种会幡然醒悟然后去演偶像剧的人,我只是无数个平平无奇生命中,会做出平庸选择的其中之一。
没了向梧,我的生活理所应当地仍旧继续,很快我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看似温和的虞冬青。
我想,果不其然,我也如同身边的这些同学一般,很快将他忘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