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29)
作者:刘水水
时间:2023-05-07 10:19
标签:年下 青春
给万元的回信前后写了好几封,都被许缙云撕毁了,因为他总是忍不住在最后落款的位置写下“想你的许缙云”,他知道万元称呼他为“亲爱的”,是照着之前自己教过他书信的格式,依葫芦画瓢,但他想念万元是认真,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他只敢肆无忌惮地想念,却不敢大大方方地告诉万元,他怕他不加掩饰的感情,会吓到万元,他不敢冒险,他不敢想象没有万元的日子。
恐怕连万元都不知道,自己小心翼翼地讨好,万元让自己好好的,自己就会乖乖听话,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得最好。
窗外是聒噪的虫鸣,屋里的烛火快要燃尽,许缙云将信放回了抽屉里,熄灯回到了床上。
最近多雨,他失灵的关节竟然会觉得疼,晚上都得揉一会儿双腿才能减轻痛感,今天也一样。
许缙云捏着他的脚踝,他用不上力的地方不是膝盖,而是后脚跟,从楼上摔下来后,他立马起身,很快感觉一阵钻心的疼,随后便无法站立。
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攒的钱还不够他看病的,他总不能真的指望万元帮他,不是他不信万元,只是他不想成为万元的负担。
他想要的,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到万元跟前,堂堂正正站在万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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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气越来越热,万元忙活一整天,晚上回到租房,必须洗个澡才能安心睡觉,这些日子,回回都是洗完澡,才见金民从外边回来。
原本以为金民无所事事几天,就会主动要求跟自己再回岑烟容那儿,没想到这次他挺有骨气,说啥都没找过自己。
每每万元问起他在外面做啥,他都是打哈哈,说跟万元一样,也是找些零散的工作,万元也放下脸面主动求和,求和倒是没问题,但是金民依旧不肯跟自己一起。
这天傍晚,万元提前回家,天还没完全黑,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走到租房楼下,他们房间的窗户是亮着的,到家一看,金民居然比他先回来。
“元哥!”周金民正摆弄着桌上的饭菜,他们统共就三个碗,两个空碗吃饭,一个碗装着汤,剩下的菜都是口袋装着的,旁边还放了瓶酒。
金民招呼万元坐下,脸上是许久不见的和颜悦色,“等你吃饭。”
万元被这架势给吓唬住了,这一桌子怎么都得花点钱吧,他们哪儿这么奢侈过,逢年过节都不见得有这么丰盛。
“你怎么买这么多?”
金民有些得意,“挣钱了呗,先前吃的都是馒头咸菜,这回好好犒劳犒劳自己,还有酒,给你来点。”
酒瓶一开,酒香迅速蔓延整个屋子,金民倒好酒将碗推到了万元面前,“尝尝。”
透彻的酒水在钨丝灯泡的照射下反射出粼粼波光,万元莫名觉得有点失望,他不是不希望金民能有出息,只是感觉弟弟和自己渐行渐远,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挫败感。
“怎么?你不替我高兴啊?”金民见万元没喝,故意刺激他。
万元抿着嘴唇,手扶住装着酒的碗,碗到了嘴边,他又放下了,“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干啥了,神神秘秘的。”
说是跟自己干一样的活,万元是不信的,他清楚下苦力的行情,工钱度日没问题,但绝对禁不起金民这样大鱼大肉的。
“都说了给人搬货,咋了?你不信啊?我那老板大方。”
大不大方万元不知道,他只知道金民没说实话,“好吧,你好好干,脚踏实地。”
酒也没喝,菜也没吃,万元拿上了衣服去外边冲澡去了,回来的时候,桌上的酒菜没有吃完,金民已经在床上躺下睡着了。
和金民的相处虽然不太融洽,但是忙碌的工作充实了生活,每天等待着许缙云的回信也充满了盼头。
万元信的内容多以流水账居多,岑烟容的灯具店,县城里的夜市,只敢远观不敢进入的商场,楼下发廊的女人。
这种分享确实能上瘾,能让人牵肠挂肚,恨不得下一秒就等到对方的回复,但不是所有的内容,都是许缙云愿意看到的,比如,万元偶尔会跟他聊起城里的女人。
不同的女人,不只是发廊女,还有灯具店的老板,又或者是偶遇的同乡,哪怕万元只是提了一嘴,都足以让许缙云吃味。
许缙云恨不得将手里的信纸撕个粉碎,可一想到是万元寄来的,他只能恶狠狠地将信纸叠好,连通信封夹到书本里。
万元哪儿知道自己的不安呢?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牢牢将万元绑在身边。
这天跟往常一样,万元一早去邮局寄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灯具店赶。
金民不来后,岑烟容又找了两个年纪稍大点儿的人来搬货,那两人已经忙活起来,万元正想加入他们的队伍,听到岑烟容正火冒三丈地在柜台里打电话。
“大姐你搞什么啊?我都说了你急着用钱,我借你就是,你留一堆货给我干嘛?我哪儿有空去管啊?你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你有没有点出息?他都不要你了,你还厚着脸皮找上门,就你这么掉价的,我要是个男人我都看不上你!”
万元跟另外两位面面相觑,很有默契地没有出声,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对方似乎没被岑烟容骂醒,岑烟容火气更大了,“我出钱弄那个服装店,可是为了陪你!你他妈能不能别满脑子都男人!你……喂!”
岑烟容还没骂完,对方已经挂了她的电话,气得她七窍生烟,火星子快从眼眶里烧出来了。
货不多搬得很快,结钱的时候那两个大哥不敢上前,还是万元帮忙要的,本以为结了今天工钱能早点走,可岑烟容压着火气把万元叫住了。
“万元,你等会儿,你陪我去下面看看。”
岑烟容抄起钥匙,拉下卷帘门,疾步朝前走去,万元只能赶紧跟上。
这个批发市场面积很大,里头什么都卖,划分了片儿区,就岑烟容现在走的这个方向就是服装城的方向。
今天是周末,买东西的,进货的都多,每个店门的客源都是络绎不绝的,客流量这么大的周末,临街一间位置不错的店铺居然关着门。
岑烟容径直走到那家店门口,摸出钥匙,“哗啦”一声拉起卷帘门,里头的货掉了一地,有些差点飞到过道上来了。
巨大的声响很快吸引了行人的注意,有些搞批发的看到挂在货架上的新货,立马就要岑烟容拿下来看看。
岑烟容看着头都大了,她哪儿做过服装生意,照她的暴躁脾气,恨不得放一把火全烧了,好一了百了。
旁边的人又催得急,这些进货的跟打仗似的,因为新版货不多,进货都讲究一个快准狠,生怕被同行给抢先一步。
顾客至上的理念深入岑烟容这个生意人的骨髓里,她强压着火气,指着万元,“你来。”
万元也没干过,他也是赶鸭子上架,拿起旁边的晾衣竿,将最上面拿件衣服取了下来。
人家倒是爽快,可万元和岑烟容都不知道进货价,而且也不知道有多少库存。
岑烟容随口说了个价,“就这一件,你要就要,不要我们就关门了。”
就这一件,价格也还适中,那人也没有多犹豫,收了钱后,岑烟容把万元招呼进店里,卷帘门一拉,嘈杂的声音顿时小了一半。
“万元,现在有这么个事情,我朋友现在不做了,把这个烂摊子留给我,你也知道灯具店忙,我根本走不开,再说了,我对服装行业一窍不通,你帮我卖吧,我只收本钱,能卖多少算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