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86)

　　等他回国后是他父亲已经闭上眼睛的面容，身边是哭的声竭力嘶的母亲跟姐姐，那时她们的悲痛清晰的刻在了他脑海里，跟煅烧的窑火在他心上打上了烙印。
　　整整十四年，这个烙印每时每刻都让他疼，见秦越时疼，想秦越时疼，而此刻疼了的极点。
　　盛百仟把已经不再打他、只双手撑在地上自己痛哭的秦越轻轻抱住了。
　　盛百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什么样子，自己看不到，有没有哭也不知道，但他母亲跟姐姐的恸哭就跟秦越现在这样。
　　他母亲跟姐姐是痛失爱人、痛失父亲、痛失整个家庭支柱，对于他们是天塌了。
　　秦越哭成这样是为什么呢？他们秦家人好好的，没有一个去世的！
　　秦越是为什么这么痛苦呢？
　　哀莫大于心死。
　　秦越哭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仿佛声音被封禁在了胸膛里，于是只能在胸膛里起伏，这让秦越的背颤的厉害。
　　盛百仟抱着他也没有止住，于是他只好一手揽着秦越，一手在秦越背上轻轻拍着：“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是想激怒秦越，让他打出气来、哭出来，别压在心里，他不知道秦越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但他一想就知道肯定不是平和的，秦家人肯定说他了。在盛怒之下，那话肯定比自己想的要难听一百倍。
　　但他也没有想到秦越能哭成这样。
　　不在意是他盛百仟这个混蛋揽着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跟一只濒死的蝴蝶一样，无声的颤抖着。
　　盛百仟双手抱着他，如果能把秦越嵌进怀里，他也想了。
　　发泄情绪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秦越等缓过来后把盛百仟手轻轻推开了，他靠着沙发坐在地上闭上了眼。
　　哭累了，也打够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牵扯了。


第58章
　　盛百仟把在两人打架时倒在地上的兔子, 拿过来放在了他旁边，这个红眼的兔子跟秦越现在出奇的像。
　　秦越抱着兔子后睁开了眼，盛百仟把小桌上的戒指拿了过来：“我们重新来过, 好不好？”
　　秦越看了戒指一眼摇头：“不了, 我累了。”
　　盛百仟捏着戒指微微用了力，声调却还很浅，他淡声道：“好, 你今天累了, 等明天我们再说。”
　　秦越没说话，他知道不管是明天还是后天, 他们再也不会在一起了。
　　盛百仟拉他起来：“去房间休息，我不打扰你，你睡一觉再跟我说。”
　　秦越也点了下头，没有管盛百仟在床头坐着，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过去了。中途连个梦都没有做，大概是他刚才把这些年的愤怒都发泄出去了, 整个人空下来了。
　　盛百仟在秦越床头坐了一会儿，就到外面沙发上睡了, 他说话算话。
　　他们家有客房, 但因为从来没有人住过，就一直空着, 还不如沙发睡的舒服，盛百仟躺在沙发上也没多久就睡着了, 大约是因为这个沙发秦越以前经常睡，有他的气息。
　　第二天早上秦越醒来的时候, 盛百仟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从厨房出来跟他道：“先去洗漱, 一会儿过来吃饭。”
　　秦越站在门口，他刚才在床上还发了一会儿呆，现在看盛百仟也觉得盛百仟跟在捏造一个梦境一样，什么都没有变的梦境，但已经天亮了，这是新的一天。
　　秦越跟他开口：“不了，咳，我要走了。”
　　他嗓子有点儿哑，这也证明他昨天晚上发疯了。
　　盛百仟站住了，他端着的那碗混沌热意透过瓷碗烫进他的手里，让他心口骤然疼了下，他现在明白什么叫十指连心了。
　　他缓缓走到桌前把那碗混沌放下，把围裙解下来，才抬头跟秦越笑道：“先来吃饭，我都做好了。”
　　“不……”
　　“吃完饭再说好吗？”
　　秦越嗓子跟生锈了一样，所以没能说完就让盛百仟打断了，盛百仟又跟他重复了一边：“你饿了，先吃饭再说好不好？”
　　秦越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好。”
　　盛百仟的早饭做的跟上一次自己要去他们家给他母亲过生日一样多，上一次自己都怀疑是刘婶做的，这么多盛百仟不知道什么时间开始做的。
　　秦越把一个虾仁混沌咽下去，他想离别宴这么隆重也很好。
　　再不相欠。
　　早饭多，所以盛百仟每一样都给秦越盛了些，两个人沉默的吃早饭，秦越没有多少胃口，每样吃一口就饱了，但是盛百仟还没有吃完，他吃饭慢，像是再想什么事，秦越也没有催他。
　　“不吃了？再吃点儿吧？”
　　盛百仟把勺子放下后跟他道，秦越摇了下头：“我吃饱了。”
　　盛百仟点了下头：“好，到那边坐一会儿。”
　　秦越帮他把碗筷端到厨房里，盛百仟让他出去等着，秦越到沙发上坐着，看小桌上，他的戒指不在这里了，秦越盯着小桌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摇了下头。
　　是盛百仟把昨天晚上打架弄乱的东西都归到原位置了，他的行李箱在，包括白兔子也安静的坐在沙发角上，下面有一床夏凉被，盛百仟昨天晚上在沙发上睡的。
　　秦越抄着手发了一会儿呆，他把手上的戒指已经一个也没有了，昨天把婚戒摘下来的时候，把另外两个也拿下来了，要不中间空着一个非常别扭。
　　所以秦越也觉得自己手很陌生，很新的一样，这能让他多看一会儿。
　　等盛百仟到他对面坐下来时，秦越才抬头跟盛百仟道：“我可以走了吗？”
　　盛百仟轻声问他：“一定要走吗？”
　　秦越点头，昨天晚上已经把所有事都说完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怕盛百仟再说什么，站了起来：“我先走了，你等写好后联系我。”
　　“等一下。”
　　秦越摆了下手，声音都大了：“我都已经想好了，这次不是再跟你闹了！我真的想跟你离婚！”
　　都已经是仇人了，还要怎么再见面？
　　秦越满心的烦躁，他一点儿也不想见盛百仟了，他现在都后悔为什么要留下了吃早饭，为什么昨天晚上还在这里睡觉，这已经不是他家了。
　　他急促的喘了口气，他特别讨厌盛百仟，他怀疑盛百仟在他身上下了盅，只要盛百仟再说一句他就要步进盛百仟设下的陷阱里了。
　　盛百仟也站了起来，跟他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不逼你，我是想跟你说你不用走，你现在不想见我，我去公司住一段时间，这里你住着，你在这里住习惯了。”
　　谁在这里住习惯了？!这又不是他家，他不就是这三年整天窝在这里吗？！
　　他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他有一栋陪嫁别墅！他要是日夜在那栋别墅里也会住习惯的！
　　“我不住！”秦越使劲吸气，他不知道他自己早上脾气怎么这么大，明明是自然醒的。
　　盛百仟想张口说什么，秦越立刻补了句：“这房子是你的，我净身出户。”
　　他现在看着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烦，看一眼都够了。
　　盛百仟像是被他噎住了，有一会儿才道：“好，我知道了，你别着急，这里你愿意住就住，不愿意住就不住，你想去哪儿都行。”
　　秦越把就在沙发旁边的行李箱握紧了，抓着一样东西后秦越终于好点儿了，他又看了下沙发角落上的白兔子，把它也提起来了。
　　这个兔子秦越有感情了，陪了他快5年，比盛百仟陪他的时间多多了。
　　但盛百仟轻咳了声：“兔子带着干什么？”
　　秦越盯着盛百仟，他没有想到盛百仟还能跟一个兔子计较。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他真的净身出户吗？什么都不让带吗？
　　秦越吸了口气跟他道：“这个兔子是我的，虽然是你送的，但这是婚前送的，属于我的个人财产。”
　　还没有离婚呢，就开始分配个人财产了？
　　盛百仟看着秦越，心想自己要是补上句，说秦越也是他的个人财产，秦越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了？秦越是他藏在家里的珍品啊。
　　盛百仟嘴角动了下，没有说出来，因为清楚自己要是说了，秦越还会跟昨天晚上那样扑上来。